25、大雪天 ...
-
林初远认识易洛，他以前是渝州yyd的首发打野，上场也有四年了，拿过一个冠军。
想必是转会期被大小姐重金挖来的，但显然与队伍磨合不佳，战绩平平，大小姐还在继续挑人。
几乎一起来的所有训练生都在鞠躬，唯独林初远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发愣。
小佳扯了扯他的袖子，“一队啊，那边就是一队，你打招呼啊？”
“哦哦。”
林初远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鞠了一躬，“前辈们好。”
然而走过去的五个人，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们一眼。
林初远心头涌上一阵异样的陌生感。
他记忆中的队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以前见到来训练的小朋友，还是会打招呼的吧？
“潇湘，我看到潇湘了。”小佳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林初远却皱起眉头：“他们的脸色都好差。”
除了零乱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其他人都阴沉着脸。
小佳小声嘀咕着：“这次输太惨了，都掉b组了，战队历史最差成绩，没有人会笑得出来吧。”
他忧心忡忡，“要是后面还没打好，直接进不了季后赛，那才真是完蛋了，现在他们压力一定特别大。”
林初远淡淡“嗯”了一声，喉咙里满是苦涩。
小佳还沉浸在见到潇湘的兴奋之中，“空言哥！你这么社牛，帮我要个潇湘的签名呗？”
林初远眯起眼睛质问道：“你的偶像不是小灵吗？”
“干嘛？”小佳噘噘嘴，“顶级中单都是我偶像不行吗？”
林初远揶揄道：“你咋谁都喜欢？还以为你是小灵毒唯呢？啧啧，不过如此。”
“哈哈哈。”小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是cpf，灵药真都好嗑。”
林初远一把捏住他的后颈，“你要嗑能不能嗑点有品位的？”
他问道：“初灵呢，嗑过吗？”
“这是哪对啊？”小佳思考了一番，疑惑道：“miss和小灵？他们认识？”
林初远：“废话！他们是青梅竹马，懂吧？”
小佳：“……”
他有点嫌弃道：“哎呀，miss太丑了，难嗑。”
林初远：“？？？”
林初远：“你看着我的拳头你再说一遍？”
第一天的训练赛，林初远如愿和小佳分了一组，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训练过的原因，他们打得格外顺利，一下午都连胜。
对面几个试训选手打得满头大汗，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二人组，终于意识到实力差距犹如天堑。
在电子竞技的世界里，天赋永远是那道最残酷的分水岭。
林初远拿到一把镜，把对面当人机收割，那场打完，整个训练室突然炸开了锅。
“卧槽！这操作.……你是空言吧？绝对是空言！”
“那个巅峰第一吗？你来kep了，能不能给个好友位啊？”
“空言哥！我看你直播学的打野！”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林初远被吹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一旁的会议室，乔熙然盯着数据面板，指尖轻叩桌面，“这个叫空言的，果然适配我们战队。”
rabbit推了推眼睛，语气迟疑，“虽说如此，但他是个明星主播，舆论压力太大。不如选个新人从头培养……”
“从头培养？”乔熙然冷笑一声，“我等你从头培养，这个赛季掉b组，下个赛季是不是席位也要输没了？”
“连买的冠军打野都打不出来？你告诉我青训里能培养出来？”乔熙然目光凌厉，"如果春季赛还是这个结果，我连你一起开了！"
rabbit沉默了几秒，小声道：“不听话管不住，打再好也没用。”
“我觉得这个不错。”
说着，rabbit抽出一份资料，“这个叫久寻的，虽然比空言数据差了点，但和我们也很适配。”
他刻意强调，“最主要是在我们这儿青训很久了，从头跟miss学的打野，很听话，现在也还小。”
rabbit选一个外面买来的主播当打野，当然不如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好用。
之前的miss就是这样，思维太活跃了，爱科研，爱质疑他的bp和战术，挑战他的权威。偏偏他的荣誉太多，rabbit在他面前还真没什么话语权，根本管不住。
随着他们的冠军越拿越多，rabbit越来越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外面都说他是kpl第一“混子教练。”，吃前教练梦溪留下来的老本。
乔熙然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资料，看着数据确实还可以。
她将文件往桌上一拍，“那就竞争上岗。”
她双手抱胸，“在电竞领域，对有实力的人，没有什么原则可言。”
——————
晚上林初远和小佳在一间宿舍休息。
虽然kep俱乐部包晚饭，但经过一整天的魔鬼训练，林初远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
“不行了，我得去找点吃的，饿死了。”他边说边套上外套。
小佳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哪里有零食吃？”
“大堂的茶水间，有免费零食。”林初远：“我去拿，顺便给你捎点。”
大小姐财大气粗，kep是出了名的对选手待遇好，一直都提供各种下午茶和小零食，不过这群来试训的新人不知道。
“真的假的？”小佳将信将疑，“那谢啦。”
林初远轻车熟路摸到了茶水间，一边饱餐，一边心想白嘉元不愧是先天帅哥圣体，居然怎么吃都吃不胖。
吃饱了走之前，当然是很不要脸的把身上所有口袋都塞满了。
等他准备回去的时候，外面的灯都关了。
“哎哟我去——”
林初远一个没注意，一脚踩空，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他揉着生疼的膝盖哀嚎：“不就偷吃了几块老东家的士力架吗？至于这么惩罚我吗？”
潇湘训练完正好经过大堂，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要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吗？”
“潇湘？”林初远抬头，看见一头熟悉的银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么巧啊！”
潇湘微笑道：“你是来试青训的吧？我听说你实力很强。”
看到了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好队友，林初远突然有些腼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还行吧。"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急忙翻找背包："对了！和我一起来的队友小佳特别喜欢你，能麻烦你给他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潇湘爽快地接过纸笔，很麻利得给他签完了。
还不忘补充一句，“你让他也加油。”
林初远小心翼翼地问：“潇湘，你身体还好吧？”
“老毛病了。”潇湘揉了揉腰，“职业选手通病，打游戏打得腰椎间盘突出。”
林初远回想起来，潇湘经常在他耳边说腰痛，他几乎每天都要贴药膏。
原来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他试探道：“那你下个赛季会上场的吧？”
“应该会吧。”潇湘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过也可能上不了。”
林初远皱皱眉头，“为什么？”
“年纪大了，早过了巅峰期，再加上之前生病……"潇湘的语气有些落寞，“还是看这次新人当中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中单吧。”
林初远忽然激动道：“胡说什么呢？你只是出道早，现在正值当打之年！”
kpl刚开办那几年，选手上场没有年龄限制，到后来王者的防沉迷系统上线，职业选手也得成年了才能上大名单。
潇湘16岁就开始打了，虽然已经打了五年了，但也不过才21岁，根本谈不上退役的时候。
潇湘苦笑道：“其实和我一直很适配的打野出事情了，所以我……”
他无奈叹口气，“王者荣耀是一个团队游戏，所有我即使上场了，或许也不会发挥得太好，其实我有退役的打算了，不过现在二队和青训里都没有特别厉害的中单，所以教练劝我再坚持坚持……”
说到这里，他突然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林初远喃喃：“潇湘……”
他的双手紧紧攥拳。
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队友。
就算他们其中真的有人害了自己，他也应该亲手把他揪出来。
“潇湘，答应我一件事。”林初远突然抬头，目光灼灼，无比坚定。
潇湘懵懂抬起头，“什么？”
“你再坚持一个赛季。”林初远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不会让你退役的！”
—————
后面的几天，林初远像是变了个人。他脸上都看不到笑容了，总是闷头操作，专注得打游戏。
他的战绩也是一场比一场亮眼，就连小佳都有些震惊，“空言哥，你这状态.……有点吓人啊。”
林初远头也不抬，声音冷静得可怕：“不好意思，我已经在备战春季赛了。”
小佳苦笑着摇摇头，“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和你一样自信就好了。”
一周的训练结束，kep并没有直接给答复，只说回去等通知。
林初远回家休息了几天，就迫不及待直接私聊乔熙然，“您好，我的试训有结果了吗？”
乔熙然：“哦？你现在又想来kep？”
林初远：“感觉在kep能夺冠的概率会更大一点。”
乔熙然：“这么自信？”
林初远：“当然。”
乔熙然心意地笑了，她就欣赏这种有心气的选手，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她转了他一份文件，“我和你签的是青训的约，能不能上大名单还要看你的表现，薪资条件没问题的话，随时可以来签约。”
“好嘞好嘞。”
看着聊天记录，林初远叹口气，终于又走到了这一步。
他终于要回到他本来的世界了。
林初远把之前直播的设备都收了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白秀兰下班回家，推开门时，屋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林初远还在收衣服，听到开门声立即转过身来。
“妈，你回来了。”
林初远休学后，就一直在家直播，日夜颠倒，老是不在饭点吃饭，白秀兰担忧道：“嘉元，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点的外卖。”
林初远起身，犹豫了一下，“妈，明天我就去打职业了，以后我就不怎么回家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白秀兰，里面有他当主播这几个月攒的十万块
“你先拿着，等我以后赚了更多钱，我一定给你换个大房子。”
白秀兰：“妈不要，你自己拿着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啥都缺，妈一个人养得活自己。”
“我工资很高的，这个就是留给你的。”林初远硬是把银行卡塞进了白秀兰的口袋里，特地嘱咐道：“别不舍得花，我之后还能赚很多很多钱呢！”
“打职业辛不辛苦啊？”白秀兰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皱纹遍布的眼下，是对儿子的心疼。
“辛苦啥呀……”林初远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就是打游戏嘛，我随便打打都能赢。”
白秀兰当然知道儿子是在安慰他，她抓过他的手，林初远也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已经长出了薄茧子。前几天去训练打得腱鞘疼，手腕上还贴了止痛膏药。
两人一时无言，台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林初远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道：“没事的，妈，我一定会打出成绩来的。”
“傻孩子，”白秀兰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管成绩怎么样，妈妈都爱你。”
“嗯。”林初远重重点了点头。
翌日，林初远拎着行李箱上了地铁，箱轮在人群中磕磕绊绊。
沪江市的地铁人总是很多，即使不在早高峰，他要找不到座位。
他靠在门旁边的栏杆上，一模口袋，银行卡居然纹丝不动出现在自己的衣服里。
“妈……”林初远发出一声呜咽，意想不到却又意料之中。
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了，心想，白嘉元，我是多么羡慕你。
曾经的他似乎得到了所有，就是没有得到来自亲生父母的关心，就连死了，好像也没有被他们原谅。
当他出地铁站的时候，外面竟然下了一场大雪。
他怔在原地，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南方会下雪属实罕见，但很凑巧的时候，三年前他去青训的时候，也下了一场大雪。
他第一次认识裴思凌就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他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来到gsd的基地门口。
他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孤零零得站着，身上穿得很单薄，脸都冻得有点发白，正冷得直打颤。
林初远立刻跑了过去，问道：“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少年抬起灰蒙蒙的眼睛，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恐惧。
林初远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裹在他身上，“你也是来青训的吗？”
裴思凌被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他像只受了惊的狐狸，瞳孔猛地收缩。
林初远不知道怎么吓到他了，忙问道：“你怎么了？你别害怕，我也是来青训的，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你玩啥位置的呀？”
裴思凌：“中路。”
“我玩打野的。”
林初远笑道：“对了，你多大呀？怎么这么小就来青训？”
裴思凌垂下头，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南方人特有的柔软腔调，“没学上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也是。”
林初远苦涩笑笑，那个时候kpl才刚刚兴起，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为了这种游戏放弃学业，完全和家里人决裂了。
“不知道干嘛，就和我一起打职业吧，哈哈哈。”
林初远一把勾住他的胳膊，“我们一起上首发，拿好几个冠军！”
裴思凌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上面还沾着细小的雪花，他轻声回道：“好。”
这时，微信消息的提醒声划破了他的记忆，他打开一看，裴思凌居然主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ps0：“你去kep了？”
yuan：“嗯呢。”
yuan：“说不定春季赛我们就能对上哦(*^▽^*)~”
ps0：“好，你加油。”
ps0：“(*^▽^*)”
林初远望着对话框里那个突兀的颜文字，吓得一哆嗦。之前一直只给他打“。”“……”小灵，居然和以前一样，又开始对着他卖萌了？
yuan：“下雪了，天气老冷了，你多穿点衣服，要记得穿羽绒服ヾ(?°?°?)??”
他现在肯定买得起质量很好的羽绒服了吧，毕竟打了三年职业，还拿了那么多冠军。
他有一千多万存款，裴思凌肯定也有。
但是买得起和就是不想穿可不是一件事，就比如小裴就是一个很臭美的人，他觉得穿羽绒服太臃肿了，以前每次都要催了才穿。
想到这里，林初远又强调了一遍，“要穿羽绒服。”
ps0： “嗯，知道了。”
yuan：“(〃'▽'〃)”
ps0：“(#^.^#)”
裴思凌关上手机，抬头望着漫天的大雪，他蹲下身，赤手抓了一把雪，静静得等着雪花在手掌心融化。
雪的触感冷得他手心发颤，他的声音好像出现在自己的耳畔，听到他举着四指对自己道：“我林初远对天发誓，一定会和你一起拿下王者荣耀职业联赛的冠军！”
裴思凌下意识拿出了电子烟，一边抽烟，一边伸出手指，在雪地里一笔一划写道：“情知无益，非梦何期。”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大雪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