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的夏天》兰游

6、程念怀，谢谢你

　　吃过晚饭，易安安在院子里散着步消食。
　　收拾好碗筷的程念怀急急忙忙冲了出来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去，过了很久才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易安安看不清。

　　随后就拉着易安安往外跑，程念怀照顾着易安安的速度，跑得不是很快。

　　但路程还是有些远，所以程念怀停下时，易安安扶着腿喘气，等呼吸平整起来，抬头看，发现昨天那些小伙伴都从村里各个方向走了过来。

　　“都到了吧！”程念怀对他们说。

　　“小海在家哄妹妹睡觉呢，等他妹妹睡下，再过来。”平头说。

　　为什么给他叫平头？程念怀说：“因为他常常留着平头。”所以程念怀他们给他取的外号就叫平头。

　　“那行，反正他知道路，我们就不等他了，先走吧。”程念怀说。
　　“东西都带起了吧？”程念怀又问。
　　他们都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易安安才看到他们的口袋都是鼓鼓囊囊得，像是装着一个长型的东西。
　　神神秘秘的，像是要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程念怀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村子，走到一片还未成熟的高粱地旁。
　　绿色的高粱穗高高的挂起，月亮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易安安在想程念怀带她来高粱地是做什么？所以易安安转头看了看程念怀。
　　程念怀神秘得笑着对她说：“等会你就知道啦！”
　　莫名其妙，易安安心里想着。
　　程念怀牵着易安安的手穿过高粱地，那些矮的穗子打在易安安脸上，不疼，饶痒痒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在抚摸脸颊。
　　易安安低头看着程念怀牵着她的手，她动了动手指，程念怀以为她又要挣开他的手，于是将易安安的手再牵的紧一点。
　　他们在高粱地穿行，没走多久，就在一片高高的草地上停下了来，四周还是高粱，只是比之前进来的高粱高了许多。
　　他们将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手电筒，随后他们分散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着，易安安心想，一个手电筒为什么要藏这么深？
　　程念怀回头看着易安安，问：“你见过萤火虫嘛？”
　　易安安摇着头，从小她就和爸妈去了y市，所以她只在课本上见过。
　　程念怀又问：“那你见过独属田野上的烟火嘛？”
　　易安安继续摇着头。
　　程念怀得意得笑了：“没见过就更好了，大家可以动起来了。”
　　程念怀大声招呼着不远处得伙伴们。
　　易安安看去，只见他们从草地跳下去，摇着四周的高粱，高粱发出沙沙的声音，易安安觉得他们摇的力度都快把高粱给揺断了。
　　四周的高粱都冒出了微微绿光，渐渐地，绿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多，它们被吓着往天空飞，今晚没有星星，只有月亮，所以它们都变成了星星
　　易安安看着这一幕，程念怀看着易安安。
　　萤火虫的光芒犹如繁星点点，照亮了四周，那些小伙伴都伴着这光亮走了过来，同他们一起看着这一幕。
　　易安安静静凝视着它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她缓缓伸出手，有一只不怕人的萤火虫落在她的手掌心里，许是光照的太久，它身上的光芒暗淡了些。
　　此时有一阵风吹过来，吹的那只萤火虫有些站不住脚，易安安想合起手，让它不要被风吹着，但另一只手比她更快些盖在她手上。
　　易安安抬头看，是程念怀。
　　他正低着头与她一同看着易安安手里的萤火虫。
　　他察觉到易安安在看他，于是抬起头来看着她。
　　易安安发现程念怀的眼睛很亮，亮到能照亮她心中的黑暗，在夏日，晚风，高粱地，萤火虫中，少女寂静的心开始泛起了涟漪，她也在为眼前的少年而心动。
　　易安安就这么看着，倒是把程念怀看的有些害羞的放下手，程念怀的手离开易安安的手，温热的触感消失，易安安轻微抖动了一下手指，程念怀没有察觉到，倒是手中的萤火虫感受到了惊吓，飞走了。
　　晚风吹过，像是抚慰了萤火虫的惊吓，让它们都慢慢的消失了，倒是有几只顽皮的萤火虫还停留在附近。
　　程念怀咳了一声，才将易安安的视线重新转到他身上。
　　“萤火虫见了，我带你看看田野间的烟火。”程念怀打开手电筒，与此同时身后的小伙伴也将手电筒打开，而后程念怀拉着易安安同他们一起跳下草地，他们将手电筒插在地上。

　　程念怀让易安安蹲下，抬头往上看。

　　易安安照做的蹲下抬头，她看见手电筒照射出来的光映在散落的高粱穗上，光被它那还未成熟的薄薄外壳所稀释，并不那么强烈了，被照亮的穗子映在黑色的天空下，看着真像是盛开的烟花，还是一场永不消失的烟花。

　　易安安站起身来，看着那群小伙伴举着手电筒都往她身边的高粱照着，他们微笑着，打闹着，即使四周的蚊子叮咬他们，他们也不怨，正是他们这样，给易安安一场永不忘怀的田野烟火。

　　易安安想，他们昨天才刚认识，易安安甚至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却愿意为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做这些事情，易安安看了看身旁的程念怀，她轻声说了声：“程念怀，谢谢你。”

　　但是在这寂静的夜晚，这一声还是被耳尖的程念怀听到了，他依旧是露出大白牙笑着：“不用谢。”

　　易安安扭过头去，她看着面前的烟花。

　　夜晚，烟花，萤火，少年。

　　少年们用最真诚的热情打动易安安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她想她应该鼓起勇气。

　　“程念怀，我想跳舞。”易安安突然说出这句话。

　　程念怀倒是没有惊讶，甚至还牵着易安安回到那个草坪上。

　　易安安思考了片刻，便跳了了起来，裙摆舞动着，像只小精灵，身边还有萤火虫没有离开，绕在她身边，为易安安伴舞。

　　程念怀想，今晚的月亮还是不太亮，不然皎洁的月光照在易安安身上会更好看。

　　其余人都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

　　程念怀又想，真是便宜了他们。

　　一舞终毕，掌声随即响起，易安安停留在原地发呆，以往她都不喜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因为在练舞室中，他们都说自己是丑小鸭扮天鹅，所以到外婆家也是只在后院一个人练舞，还嘱咐外婆不要进来打扰她。

　　但程念怀一把将她从发呆中扯了出来：“走了走了，回去晚了，又得被我老妈骂。”

　　快到易安安外婆家的院子时，程念怀问出一句话：“安安，以后你跳舞我能去看看嘛？”

　　“可以。”

　　这是少女明目张胆得做出第一步退让，也是不在被动下做出的退让。

　　“太好了，那明天早上见！”

　　程念怀将易安安送回家里，就转身消失在转角处回家了。

　　易安安回到家中，外婆已经熄灯睡觉了，于是她轻声洗漱完回屋，看着窗台上停留了一只萤火虫，大概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吧。

　　易安安走到窗前，轻轻对它吹了一口气，原以为它会飞到那颗桂花树上，结果没想到它懒得煽动翅膀，直直落在地上，不愿动弹，大概是累了吧。

　　易安安看着那亮光一点一点消失，就不再去管它，转身回到床上睡觉，经过这一晚的折腾，易安安睡得很快。

　　第二天，易安安懒得赖了一会床。

　　等下楼去往后院，就看见程念怀乖乖的站在外婆身边看着她怎么织布和扎染。

　　听到声响，他们抬起头来。

　　外婆说：“鸡蛋给你放在温水里温着呢。”

　　程念怀说：“安安，快来，李婆婆马上就要开始扎染了。”

　　易安安先去吃饭，随后回到院子里，就看见程念怀正开心地帮着外婆甩干布料的水滴，这样能快速干透。

　　被甩出的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有些水滴落在程念怀头上，让他刚洗好的头又要重洗。

　　但是下一秒他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外婆说：“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先不扎染了。”

　　程念怀：“那李婆婆你可以在旁边站着，看我弄。”

　　无论程念怀说什么，外婆都是不同意。

　　易安安见程念怀不在烦她，也乐得在一旁坐着看眼前这一幕。

　　程念怀见外婆始终不答应，就绕了一个圈子说：“那李婆婆可以后天交我嘛？”

　　外婆大概也是被他烦怕了，就应了一下，程念怀高兴的呼了一声，易安安顿感不妙，连忙拿起蒲扇，去前面的院子里。

　　易安安刚到院子，程念怀随后就跟了出来。

　　“安安，今天不练舞嘛？”

　　“热。”

　　程念怀看了看天，艳阳高照，赞同的点了点头：“是有些热。”

　　“今天中午安安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那吃炒空心菜吧，我看李婆婆菜园那空心菜长得可好了。”

　　说完，他就挎着菜篮子去菜园摘菜。

　　没一会，就带着一大把空心菜和一个嫩南瓜。

　　外婆接过菜篮子，把空心菜拿了出来，交到程念怀手中，让他去择菜，自己则带着南瓜回了厨房。

　　程念怀开心地又拿了几瓣蒜，让易安安剥，说空心菜就是要就着蒜炒才香。

　　餐桌前，易安安等着程念怀将菜端上桌，脆绿的空心菜点缀了一些蒜末，看着可口，旁边的嫩南瓜切成丝混着饭也能让程念怀下三碗饭。

　　吃过饭后，易安安小心绕着桂花树底下，抬头看，桂花已经成熟了，十里飘香，但是外婆一直没让她摘些桂花下来，做桂花糕。

　　外婆跟着收拾好碗筷的程念怀一起出来，她看了看天，便喊着明天又是一场暴雨，娇弱的桂花可禁不起这样的摧残，可以开始收桂花了。

　　程念怀听到又有事干，便兴致勃勃回房不知道拿什么东西。

　　这时小海带着她妹妹路过外婆家，向外婆打了一声招呼。

　　程念怀听到小海的声音，又跑了出来，还顺带邀请他一起摇桂花，小海有些犹豫，但是小海的妹妹拉着他的手甜甜说着：“哥哥我也想摇桂花。”

　　小海便欣然答应，还提了一嘴要不要叫其他人一起来，程念怀有些迟疑，外婆便说：“人多热闹些，都叫来吧。”。

　　于是小海便将妹妹放在这，快速跑老远叫人。

　　程念怀和外婆进屋拿东□□留易安安和那个妹妹面面相觑，妹妹不太愿意讲话，易安安也就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