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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嗯?”愁这种情绪最是不好抽脱,宋枕白一时没品出他这句是疑问还是察觉出什么的关心。
      “你们家守卫不让进啊。”
      左行之:“可以交待他们来告知我一声的。”
      “倒也是。”宋枕白点点头。
      议事到戌时才结束,平常这时左行之已经睡下了。推开清院大门前他是没想到钱青这会还没睡的,她正坐在园中的石凳上死死盯着门口。
      “青姐?”
      “怎么是你?!”钱青一下站起来。
      左行之:“?”
      “你那朋友未免太不禁说,我下午不过讽刺他一番,结果他直接不回来了!”钱青把脸偏向一边,朝他甩了甩手,“你快出去找找。”
      严生也的朋友,还是第一次遇到知道严巷的,想来是很要好的朋友,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左行之想着,转身准备出门。
      “对了,严生也那小子是不是去岭南了来着?我昨日和你那朋友聊了聊,他貌似是岭南人。”青姐又在背后追了一句。
      门被关上了。
      岭南人?
      左行之的思绪不由得回到昨天——
      “诶,你听说没,那沈于文前些日子到鹅翠山去进货,如今足有一月未归,连衡那边传出消息,那沈当家的不知抽什么疯,非说连衡是他的第二乡。”酒肆里一个酒客这样说道。
      同桌的伙伴闻之拧眉:“啧,混元白养他了?!进货?我看他是故意去鹅翠山的吧!往日去黛山进得好好的怎的这次偏要往那东北走?”,面上满是鄙夷神色。
      “听说是半路遇害被连衡宗的人救了。”
      “就因为这个?那也不该……”
      隔了几桌一少年听着这边的对话忍不住嗤道:“当真是可笑,外邦来访是说来者皆客,我族外入他宗便是天理难容、万般不耐,什么嘴脸。”同桌另一稍年长的男人蹙了眉但没出声。
      听了半晌,两酒客话题跑偏至柳叶阁又多了几位姑娘,左行之没了听下去的兴致。
      “郁哥,这沈于文当真如此不可原谅?他既没背叛,也未辱没宗门,怎么就要遭人唾骂?不过救命报恩,这有何不可?”左行之郁闷道。
      左客亦放下手中茶杯,望着窗外:“其实想法如你一般之人并不少,但我宗秉‘忠义’二字,这心不在混元便是背宗训,是大不敬的。”
      “当真?”左行之不自在地捞了捞衣袖,“我可是从没听过什么人有如我言。”
      左客亦叹了口气:“都说是大不敬了,常人哪敢像你一般大胆地说出来。”
      其实左行之约莫能懂,也没有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半晌才道:“郁哥,你的人能找到客书吗?这酒肆着实无趣。简阳楼楼主要去岭南,今日动身,我要去践行的,就不奉陪了。”他站起来作势要走。
      “你同严生也这般要好了?”左客亦转过头来看着他。
      “那是。”左行之拍了拍衣袖,语带自豪之感。
      “去吧。”左客亦语气温和,向他轻微点点头。
      左行之转身下了楼。
      简阳楼离得不远,但他今日穿了长衫——青色的!不同往日的穿搭总让他有些不自在,浅色的长衫显出少年平日少有的温和面目。他是不穿长衫的,练武不方便,风格也不是他喜欢的,总觉得看着就是柔柔弱弱的。但今日践行,他就换下了平时穿的短帮或是长袍,想着也算是有几分正式。不自在的左行之怪起衣裳太长,拖拖沓沓,也走不快,暗想践行完就要立刻回宗换下来。
      想到践行他不禁有些激动,出宗一年来,能算得上真正的朋友的大概只有严生也这一个,其余不知有几个是真心。
      一刻钟后总算赶到了简阳楼外。
      算来,午时三刻有了,应当是正在用膳。
      左行之进了茶楼径直上了二楼,二楼最里的雅间果然透着光。简阳楼的茶馆只喝茶不住客,二楼除了最里的房间其余房间均挂着来客的题诗、题词。这其中诗词字画大多是来自严生也的朋友,不论故交新友。他这个人总是很好相处,不然也不会与他这个身上背着叛徒之子称谓的人交往。日子长了,简阳楼也偶尔会有四海八方慕名来赏诗作画的人。
      为了保护纸张,除开必要的通风,这些挂了字画诗词的房间都是关窗避光的。
      他放慢了脚步,不想显得太过激动。攥着袍袖的手松开,抖了抖。宽袖松散下来,想了想他又弯下腰拍了拍裙摆。
      好了。
      正好衣襟他便抬手敲响了房门。
      房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进!”
      他推开了房门。
      桌上并没有膳食,屋内人也不是严生也。
      “存也?”左行之讷讷的疑问。
      “归真?”屋内人本在开窗,闻言转身先愣了神。
      不知是见惯了来去如风的左少侠还是如何,左行之今日一身青衫很是陌生,一派翩翩公子之相,难以言喻。
      左行之进屋瞧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
      “你哥呢?”他问。
      “左公子今日很是儒雅啊。”严存也笑眯眯地说。
      左行之闹了个红脸。
      这一身服饰非他风格,若非严生也要远行,归期几何又未可知,他想他是一辈子不会动这身衣服的。
      见他避之不答反倒调侃起自己,左行之更加不自在:“严巷!别闹了,快说严生也人呢,这衣服忒难缠,我践行完了非立刻回宗把他丢了!”他半恼怒地说。
      “走了。”严存也还是笑眯眯地。
      “走了?”左行之拧眉瞪着他。
      严存也点点头。
      “走了?!”左行之不可置信地摊开手。
      “嗯。”严存也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兄长留了一封书信。”说着递给了他,“今日丑时便出了城,交代我将信交予你。归真你莫怪,兄长向来一诺千金,此番违约必定是有苦衷的。”说完轻轻拍了拍左行之左臂。
      被人放鸽子不好受,更何况他左行之生平头一遭套上柔弱书生这一套,严生也却未言先行,太不厚道。
      “厘州城有宵禁,他如何能出城?”眉头未松,左行之又问。
      “兄长的事我不曾过问,不过兄长的人脉归真你也清楚,要想出城,想必不是难事。”严存也摇头道。
      左行之松了眉冷哼一声,提步坐上窗前矮塌,愤愤道:“他了不起。”
      严存也笑了笑没说话,看着左行之展开了信纸。
      ——“旧友出山,特邀相见,赴约骑田。事发突然,归真勿怪。另,骑田可是个好地方啊!无事可来寻我。”
      末尾落款一个“异”字。
      看得他又皱起眉:“骑田是什么地方?”左行之转头问严存也。
      “岭南五岭之一,看来兄长是提前出行了?”
      左行之摇摇头:“会友去了,顺路而已。”
      严存也了然。
      说罢左行之一挥手说要走,严存也点点头也不挽留。
      初至槐序,天本不算太热,左行之却因为急着回宗出了一身汗。
      这岭南又岂是他想去就能去的?但他还是想问问宗主,再者,他确实不太想留在混元。
      左行之走了南门一侧的空街,这边不是快到戌时不会有太多人,人少自然行路快。
      人至留香阁,巷子里传来一声叫骂。
      左行之顿住脚。
      紧接着巷子里一阵响动,听起来像是木箱落地,留香阁的货物一向用木箱装。奇怪的是这个时辰居然有人。
      留香阁是少有的三层阁楼,阁楼占地也大,因此巷子留的很窄,一般用来放一些闲置的木箱。
      此时正值未时,日头偏西了些,于是巷子里多少有些灰暗。
      出于好奇,左行之决定探看一番。
      好在主角衣物足够显眼,即便是在昏暗的巷子里也能看清紫红的衣裳。
      躲在众多木箱之后,左行之看到地上女人……不对——男人,红衣凌乱,衣口敞着,不得不感叹世风日下。
      本想转身走,这并不是他能管的闲事。
      “你恶心不恶心?”巷内又是一阵响动,这下是打起来了。
      左行之回头就看到红衣人没什么力气似的往地上倒。
      “见鬼了!”那男人又补了几脚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像是男扮女装被发现了,男扮女装吸引到了不好龙阳的人还挨了打——这是左行之对宋枕白的初印象。
      左行之觉得稀奇,除去端木家大少爷端木向晚及其伴侣韩意,十余载间他还未听说过旁的断袖,更别说亲眼见到了。
      断袖之癖世人视之羞耻,左行之倒是无甚偏见,虽不理解,却也无意去定个是非。
      那男人走后这窄巷里便没了声响。
      此刻尚未至申时,恐怕没一两个时辰这边不会来人。
      左行之偷看半刻,巷内人一动不动。
      “别是死了。”左行之嘀咕着,随即走进了巷子。
      他动静不算小,但直至走近地上人也还是躺着没动,他本想蹲下探息,却发现长袍不方便,只好双手撑膝出声询问。
      “你还好吗?”
      红衣微动,男人面容几乎被凌乱的长发掩住,看不清长相,但光看身量也不会觉得是个女人,左行之暗自咋舌,看来那个男人是好龙阳却被拒了?
      视线下垂,只见地上人睁开了眼,瞥了左行之一眼,然后又把眼珠子转回去合上了眼。
      左行之:“?”
      这是不需要帮忙的意思。
      看来没有性命之忧,左行之直起身准备离开。
      他正要离去,到了巷口却听到红衣人出声叫了留步。
      回头那人已经撩开了凌乱的头发,于是回头的一瞬他就跌入对方带笑的眼眸,可能巷子暗的缘故,那人的眼窝略显深邃,笑起来眼尾略微上挑,是很有迷惑性的桃花眼。如果只看这双眼的话,那被误认为女人也不是没可能,左行之如是想。
      回忆被笑声打断。
      不觉间左行之已经走到宗门口,门外不远处坐在地上的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浅笑了两声,随即门外又是一片宁静。
      他慢慢走近,今天的风有些大,此刻却正好停了,他最喜欢在起风时吹笛,笛声不定,有种不可预测的美。
      他取下腰间的竹笛吹了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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