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主在上》柳鸣竹问

13、鸿门

　　“姑娘……不……奴婢又记错了，是公主。”菩提有些懊恼地拍头。孟姑姑多次告诫她在宫中定要以曲明瑶为先，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曲明瑶，万不可失礼让人捏了把柄，偏偏她总是记不住。

　　曲明瑶已经梳洗完了，换上寝衣，发髻也拆了，一头青丝散落在肩上，正随意地翻着一本书，见菩提这样，曲明瑶放下书，喊房里其余的丫鬟退下，招手示意菩提过来。

　　菩提依言走上前，不过没有如往日一般黏在曲明瑶身侧坐着，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问：“公主有何事吩咐奴婢？”

　　曲明瑶起身坐到床榻上，顺便拍了拍身侧示意菩提坐下，菩提忙推脱“奴婢不敢。”

　　曲明瑶却不由她分说将菩提拉到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菩提自打进了宫就不对劲，她是能瞧出来的。

　　“菩提。”曲明瑶轻唤。

　　“公主有何吩咐？”菩提忙要起身，又被曲明瑶按了回去。

　　“菩提，你是我十一岁救下的，跟了我四年，我的性子你是该知道的。”

　　菩提有些不解地望着曲明瑶。

　　“我救你时便跟你讲过，留你在我身边不过是因为你可怜没有去处，并非要买你做奴仆，如今顾娘不知去向，这世间与我最亲厚的便只有你了，我误打误撞找回了身世，难道就是因为我成了皇家公主，你便要与我生分了吗？”曲明瑶褐色的眸子直直盯进菩提的眼睛里。

　　她的目光是直接的。

　　菩提急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姑娘，奴婢怎么会舍得与你生分了，奴婢自小被买入酒楼，那帮人见奴婢年纪小就百般欺负我，更是偷了酒楼里的酒来诬陷于我，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奴婢早在那时候就被打死了，奴婢怎么会跟姑娘生分了呢？”

　　“那是为何，你今日一天都恪守礼仪，与我也不复从前了呢？”曲明瑶循循善诱。

　　菩提低下了小脑袋“是奴婢……奴婢怕……从前在柳州，奴婢和姑娘可以如姐妹般打闹说笑，现在到了盛京，在将军府中，奴婢还可以称你作姑娘，如往日般相处，可进了宫，姑娘你是和宁公主，华兴的长公主，皇后无女，你就是最尊贵的公主，奴婢不敢乱来，奴婢怕一个不小心，姑娘会被奴婢拖累。”菩提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曲明瑶安抚地拍了拍菩提，这个小丫头瞧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极深，否则也不会一整日将自己紧紧绷着，生怕出一点错。

　　“菩提，日后私下里，你还是可以唤我做姑娘，我突然入宫，也改变了你的生活，是我的错。”曲明瑶柔声道。

　　“不，不怪姑娘。”菩提赶快收了情绪，“姑娘不管去哪，菩提都会陪着你的。”

　　曲明瑶温柔地笑着道：“那便让自己放松些，你的主子是和宁公主，华兴最尊贵的公主，即便你惹了祸事我也能救你。”

　　菩提又高兴起来，“姑娘，真没想到，我们一月前还在柳州的老宅院里，如今就已经住进皇宫里来了，真是造化弄人。”

　　“所以我们更要在皇宫中好好谋生。”

　　第二日一早，曲明瑶早早起身更衣坐在妆台前，昨日已经成了礼，日后她便要随着所有皇子公主一样，每日早晨去给太后请安。

　　孟姑姑为她扎了一个简单的公主发髻，带上了昨日李太后赏的首饰，一身打扮的既不出挑也不招摇。

　　清芷宫在宫墙边离各宫都远，更勿提住在皇宫正中间的李太后了，她并没有那个兴致假清高不坐轿辇自己走去寿宁宫的。于是曲明瑶早早便叫人抬了一个轿辇过来。

　　待收拾停当了，曲明瑶便带上孟姑姑和菩提走了，因为公主出门一般都会多带几个宫女贴身伺候，孟姑姑不想曲明瑶太过低调被人看轻，于是不顾曲明瑶的阻拦硬是在轿辇后加上了春分和夏至二人。

　　曲明瑶到寿宁宫时太后还未起身，便由寿宁宫的宫女引着先到寿宁宫偏殿等。

　　便殿里，曲明嘉已经坐定，身边还有行五的和颖公主曲明冰和行六的和惠公主曲明雪，曲明冰和曲明雪是一对孪生姐妹，都是丽嫔所出，丽嫔是李贵妃一党的人，日日巴结在李贵妃身边，为李贵妃出谋划策，连带着两个女儿也跟着巴结曲明嘉，丽嫔一开始是阻拦的，她可以不顾尊严在李贵妃手下讨日子，但同为公主她的女儿们不行，她努力讨宣景帝欢心，想让自己变得尊贵些，但时日一长，李贵妃对她打压愈加明显，生怕她抢了宣景帝的宠爱，连她有时都要靠寻些好玩的玩意儿去求曲明嘉为她美言，便不再拘着曲明冰和曲明雪。

　　见曲明瑶进来，曲明嘉只低头瞧着手里的茶碗，见曲明嘉不起身，曲明冰和曲明雪也自然不会主动去向曲明瑶问好，纷纷继续说笑着，假装没瞧见曲明瑶。

　　曲明瑶也懒得与她们计较，左右她也没什么损失，便自己坐到另外一侧。

　　曲明嘉干坐了一会儿，本以为自己不与之讲话曲明瑶会尴尬窘迫主动与自己搭话，她都想好要如何嘲讽曲明瑶，好将自己昨日丢的面子找回来，不想一抬头，曲明瑶自己坐在一边乐得清闲，自在得很。

　　曲明嘉气得拧紧了手帕。

　　宫里的事向来传得快，昨日李贵妃和曲明嘉在御花园中吃了曲明瑶一个大亏，自然都传到了各宫主子的耳中，曲明冰和曲明雪自然也知道，此刻见曲明嘉不好开口，曲明雪便跳了出来。

　　“大姐姐，初来宫中，日后我们都是自家姐妹，自家姐妹见面，哪有连招呼都不打的，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姐妹不合呢。”曲明雪掩着嘴笑道。

　　曲明瑶侧目看去，曲明嘉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曲明冰虽未开口但也不阻拦曲明雪，这便是要她主动向她们问好了。

　　昨日她还气势汹汹地在李贵妃面前为曲明月出头，今日便低眉顺眼地给几个妹妹问好，旁人自然觉得她是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更有甚者会说她就是妒恨李贵妃占了穆贵妃的贵妃之位，因此才要昨日在御花园中整治李贵妃。

　　这个好，若是问了，便是不敬庶母，若不问，便是初来就宫中惹是生非目中无人。怎么瞧都不是好法子。

　　两方正僵持着，便殿的门开了，曲明月和另一个陌生的少女走进来，曲明月还是如往常一般打扮得质朴无华，一身湖蓝色流苏宫装，另一个却不同，孟姑姑悄悄来到曲明瑶耳边提醒道：“那是陈容妃出的四公主，曲明黛。”

　　曲明黛着鹅黄色罩纱宫装，一个小巧的发髻，不及曲明嘉那般富贵的打扮却也显得气度不凡。

　　陈容妃是史官家的女儿，陈家是清流世家，养出的女儿也清高淡漠，宣景帝许是就欣赏陈容妃这样的女人，因此也对她多为宠爱，曲明黛自小受陈容妃教导，也是清高的性子，平常她便瞧不上曲明雪一副仗着曲明嘉庇佑目中无人的猖狂样，于是开口道：“我竟不知，如今宫中姐妹间问好也要有讲究了？不过有一事我却不明白，若论长幼有序，大姐姐是长公主，理应我们行礼问安，若论嫡庶有别，母后如今未出嫡女，我等皆是庶女罢了，何谈让大姐姐与明雪你问好呢？”

　　曲明雪强笑道：“我们自家姐妹间，无需讲究这些虚礼，谁问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明雪你来给大姐姐问安好咯。”曲明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率先拉着曲明月向曲明瑶行礼一个大礼，皇子公主间，本是不必要如此的，只不过曲明黛存心想和曲明雪作对，这才如此。

　　曲明瑶从善如流受了二人的礼，同时礼貌地回应二人。

　　“现在，明雪，轮到你了。”曲明黛笑眯眯地道。

　　曲明雪僵在了原地。她本意是想让曲明瑶低头问安给曲明嘉出气的，不想不但没出成气还将自己搭了进去。曲明雪甚至不敢去看曲明嘉的脸色。

　　“怎么？明雪你不愿给长姐问安？都是自家姐妹，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叫外人瞧见还以为我们姐妹不合呢。”曲明黛一脸惋惜，仿佛真的为曲明雪与姐妹不合而忧心。

　　到底还是经不得事的小姑娘，曲明雪被这样一击当即就怒了，狠狠地瞪了曲明瑶一眼怒道：“三姐姐是贵妃娘娘的女儿，她曲明瑶不过就是一个孤女，怎么能有三姐姐金贵，况且……”曲明雪恶毒地上下打量着曲明瑶“十二年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公主？”

　　“放肆！”曲明黛怒道 “谁准你妄言皇室血统？是日子太过舒坦了？”

　　“哪有的事？四姐姐莫要曲解了明雪的意思，她是怕大姐姐方进宫来太拘谨，这才出言调侃呢。”一直未说话的曲明冰见局势不利忙起身出言维护曲明雪，顺势拉着曲明雪要向曲明瑶下跪“我们这便给大姐姐请安。”

　　曲明冰身材高高瘦瘦，肤色也白，给人一种孱弱多病的病美人感，加之她刻意摆出的维护妹妹委曲求全的好姐姐姿态，更让人觉得曲明瑶欺人太甚。

　　曲明瑶依旧是冷眼瞧着，因为一定会有人比她先出手。

　　“够了！明冰你们起来。”

　　来了！

　　曲明瑶看向说话的人，气得白了一张脸的曲明嘉。

　　自始至终，曲明瑶都一言不发，看着曲明雪对她的挑衅，再看着曲明冰拙劣地做戏，不过是公主间的问安罢了，完全不必要牵扯出如此多的事，这些不过都是冲她来的，因为她维护了本该受这些人欺负打压的曲明月，因此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们下一个要打压的人，唯一的变数，恐怕就是曲明黛，这个突然帮她的人。

　　“曲明瑶，你才进宫就大胆忤逆我母妃，现在在皇祖母这儿还敢欺凌幼妹，未免太过嚣张。”曲明嘉怒道。

　　“吵什么吵？”李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姚嬷嬷走了进来，姚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连宣景帝都对她敬重有加，因此姚嬷嬷对她们这些皇子公主也敢斥责两句。

　　“太后娘娘醒了，有什么事情请太后她老人家做主，在偏殿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各位公主怕不是把规矩都忘干净了吧？”姚嬷嬷道。

　　曲明雪有些幸灾乐祸道：“嬷嬷，怕就怕有人压根儿不知道咱们宫中的规矩呢？穷乡僻壤出来的刁民，没准儿都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个冒名进宫的假货！”

　　“住口！”姚嬷嬷不悦地瞥了曲明雪一眼，吓得曲明雪立刻噤声。

　　“皇室血统也是你们能指点的？快些进去，有事找太后娘娘做主。”姚嬷嬷看向曲明嘉道。

　　曲明嘉会意，甜甜地应了一声哎，就抬步向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