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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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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中生有,国公智救莫问东(上)
大漠,阿勒泰城,狼族语言的意思就是金子般的城市。
此城相距天门关八百余里,依矿山而建,多年来人口不断壮大,渐渐发展出工业与贸易,是大漠中一座新兴的城池。
狼族守城大将善乌坐在虎皮大椅之上,正在批阅公文。
“报“。
一位身穿军服的副官匆忙迈入堂中,行了个狼族标准的军礼,高声说道:
“大安庆国公李同光出关巡游,览大漠风光,欲两日后携夫人登门拜访,特命随从送来文书,还请将军过目。“
那副官恭敬地递上文书,退到一旁。
“什么?庆国公李同光亲至,他带了多少侍卫随行?“
“大人,据前方探子来报,李同光已在城外百里安营扎寨,看规模随行人数应该不足四百。“
“竟然如此之少?当真是前来游玩?“
善乌虽为骁勇善战的猛将,但此人外粗内细,心思缜密。他眯起双眼,脑海中开始猜度各种可能,片刻后似乎有所领悟,笑道:“快去准备,国礼相迎。“
此时阿勒泰城百里外,庆国公营地的一座营帐之中,宁十三和妹妹任禄正坐在茶案之前,大口吃喝。
“哥哥,这李同光好生小气,我们几日前在驿馆接了他的传书,约定在此地等候汇合,连干粮都吃完了。现在倒好,等了他这么多天,连一壶好酒也不给。“
任禄气呼呼地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嘴里却还鼓鼓囊囊,塞了一通吃食尚未来得及吞咽。
宁十三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女孩家家,能不能温柔点,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任禄听罢火起,刚要发作,只见两道身影从帐外走进来,定睛一看是李同光,再看他旁边立着的妇人,雍容华贵,气度不凡,更有一种皇家的威仪,立刻收了孩子心性,站起身道:“庆国公,你终于来了。这位便是尊夫人吧?“
杨盈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惊疑不定。只见面前少女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便形似自己的师父任如意,再观她面容清丽,眉宇之间煞气隐现,更有七八分神似。
宁十三看见二人,走上前抱拳道:“庆国公,我兄妹如约而至,之前见你书信中所言已有对策,不知是何良计?“
杨盈瞥了一眼宁十三,脑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个曾经对他无微不至,情同手足的身影,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猜疑,轻声问道:“你便是同光说的那个少年郎宁甲吗?”
“夫人见笑了,宁甲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作宁十三,就是十三十四十五的那个十三。”
随即他指着身边的少女说道:“这是我的妹妹,任禄。“
“任舲是我的小名,庆国公,之前有所隐瞒,对不住了。”
任禄见哥哥介绍自己,生怕对方误会,便开口向李同光和杨盈解释。
二人话音未落,杨盈的身体已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面前这对少年少女的名字,拨动着她的心弦,更是勾起了无数尘封已久的回忆。
“你们的爹娘可是宁远舟和任如意?“
“正是。“兄妹二人齐声应道。
杨盈倒退一步,险些摔倒。
李同光一把将她扶住:“夫人莫要激动,他们的身份,你我之前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现在得以验证,应该高兴才是。”
杨盈缓了一缓,开心地道:“远舟哥哥和如意姐真的还活着,同光,我没有在做梦吧。”
李同光点点头,竟发觉自己也好像在梦中一般。
故人之子近在咫尺,杨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温柔说道:“二位不必见外,想来师父已对你们说过我和同光的事情,我比你们年长许多,便叫我一声姑姑,可好?”
兄妹二人自是早已从父母口中知晓当年之事,虽未见过杨盈,此刻却莫名生出了几分亲切。
“姑姑,请坐吧。”任禄上前拉住杨盈的袖子,乖巧地叫道。
少女未见杨盈之时,心中便有所期待,如今真的见了,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但念及她和娘亲的关系,又被眼前妇人高贵美丽的气质所吸引,瞬间安定下来。
杨盈见少女生得可爱之极,又叫自己姑姑,心中乐开了花,牵过李同光的手,四人便来到茶案前坐下,顿觉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李同光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道:“夫人,既已知晓师父她们平安,叙旧自是不再着急,眼前那救人之事,却是十万火急。”
杨盈听罢,正了颜色,把之前和李同光分析揣测的过程和结果对兄妹二人尽数相告。
“这么说,莫问东是被江涛绑去了阿勒泰,那阿勒泰城有重兵把守,更有狼族猛将善乌坐镇,如何救得?”
宁十三有些失望地看着李同光。任禄也点头附和:“是啊,要是爹娘在此,我们联手冲杀,尚有一丝希望,可现在。。。。。。”
少女见眼前难题无从下手,顿时心头火起,抡起巴掌拍向茶案,砰的一声,那木制的茶案一角应声断裂。
杨盈在一旁看得诧异,心想这女娃娃倒也太过泼辣,得找机会好好调教一番。
李同光看着二人,轻笑道:“阿勒泰城强取定然是不行的,我有一计,只是此计仓促,尚存破绽,若是江涛仍在城中,恐要失败。可若他不在城中,此计便有九成把握!”
宁十三听罢说道:“这个简单,我先前去打探一二便可知晓。“
“大可不必,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李同光笑着环视同桌三人。
杨盈闻言,忽有所悟:“师父行事,向来谋而后动,一击必杀。这紧要关头,她和远舟哥哥却迟迟不来,定有原因。”
李同光端起案上茶杯,将茶水吞入喉中,眼中透出杀机:“想必那不良人昔日统领江涛,此刻已到阎王殿报到了。”
“师父助我,我又怎能让她失望?“
说完,他取下墙上挂着的青云宝剑,“唰”得一下抽剑出鞘。神兵发出一声龙吟,闪烁出耀眼的银白光芒,似是要化龙飞腾而去。
宁十三和任禄看着李同光高大的背影,顿觉失落之情少了许多。
杨盈拉起两人的手,相视而笑。
“此计,可成。”
两日后的晌午,庆国公一行终于抵达阿勒泰城之下。抬头望去,城墙不高,通体乌黑,建造风格充满了狼族的随性,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头趴伏在大漠中的巨型野兽。守城大将善乌亲自出城,以国礼相迎,人群夹道欢迎,热闹非凡。李同光虽是微服出游,善乌却以外交礼仪待之,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善乌自幼聪慧,能文能武,大原国与中原建立外交之后,他便每日学习汉话,现在已能不倚仗通译,单独与中原之人交流了。
“庆国公,几年前我随大原国主出使安都,远远地见过您的风采,今日一见,更胜往昔。您有幸亲至,真是我的无限荣光。”
“哈哈哈,将军不必过谦,你的勇猛也是天下皆知。”
李同光客气回应:“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故此次我携夫人前来,只为游山玩水,将军公务繁忙,不必多虑,待安顿好我等一行人后,便不必再作陪同。”
善乌听罢,朝着一旁的盈夫人看去,只见杨盈款款而行,仪态高贵万分,就连那身边伺候的丫鬟竟也生得亭亭玉立,娇艳如花,心里不由放下了些许戒备,点头微笑道:“国公爷所言甚是,只是这东道主还是要做的,否则失了礼仪,来日我大原国主知晓后怪罪下来,我难辞其咎,今晚府上设宴给您二位接风洗尘,还望赏光。”
说完,行了个狼族的拜礼。
李同光停下脚步,“既然将军如此有心,我和夫人却之不恭,定当准时赴宴。”
待一行人来到使馆安顿住下,便有丫鬟小厮上前伺候,善乌寒暄客套了几句后,自行离去,不再多提。
杨盈连日赶路,早已风尘仆仆,女人毕竟不像男子皮糙肉厚,赶忙沐浴更衣一番,顿觉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打发走了其余下人,那站在一旁的丫鬟对她笑道:“盈姑姑果然国色天香,怪不得庆国公对你百依百顺。”
这丫鬟便是任禄所扮,此刻俏生生地模样,惹得杨盈母爱泛滥,她牵起少女的手说道:“傻丫头,师父没教过你吗,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美貌终将老去,又怎能靠它拴住男人一辈子呢?”
“姑姑,娘亲从未跟我说过这些大道理呢。”
见杨盈觉得有些诧异,任禄若有所思,俏皮一笑:“从小到大,无论我娘做什么,去何处,爹爹总是相依相伴,我娘说,女子不光是要做对的事,还要遇到对的人,若是灵魂都无处安放,即使把这天下所有对的事情都做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盈闻言心神摇曳,想起过往种种,抬头对任禄坚定地说道:“你娘说得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连个家都没有,这治国之道便成了空谈,今晚一战,既是救人,更是为了救国,要让这天下太平,长治久安。你可准备好了?”
任禄点点头,“姑姑莫要担心,爹和娘的本事,我和哥哥已尽得真传,今晚你便坐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