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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四 ...

  •   圣诞假期很无聊,除了小恩佐的降生之外没别的什么新鲜事,伊迪丝无聊到不得不回复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些更无聊的信件,她本来不是很想理会他的,让他自己一个人疯一会儿,直到有一天嘉佰莉拉抱着恩佐来找她玩的时候,看到了丢在垃圾桶里的那些纸条。

      “是学校里的小男孩吗?”

      “不然还能是哪里的?也不是小男孩了,Mamá,恩佐这样的才是小男孩。”伊迪丝掐了一下恩佐的脸颊,小婴儿的肉都很软,而且皮肤很滑,手感特别好,恩佐突然开始哭。

      “轻点,Amorcito(小宝贝)”嘉佰莉拉把恩佐抱了回去,伊迪丝无奈地撇下嘴,嘉佰莉拉一边轻轻摇晃着恩佐哄他一边说:“起码要给人家回个信,知道没有?不回信很不礼貌的,人家也没有恶意。”

      伊迪丝冷笑了一声,“有没有恶意我看他自己清楚。”

      “他欺负你吗?要爸爸妈妈帮忙吗?”

      “其实也不是,没关系,就一些小事而已,我现在也没那么在意了。”

      “好吧。”恩佐已经不哭了,嘉佰莉拉蹭了蹭他的小鼻子。伊迪丝之前一直没怎么见过婴儿,她没有想到小婴儿会是这么的软,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傻子,而且恩佐的眉毛很浅很浅,几乎没有,摸上去就一层绒绒的感觉,他的眼睛很大,蓝莹莹的,是比伊迪丝的眼睛更深更纯净的颜色,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哭的话,伊迪丝可能还会更喜欢他一些,她在想这位成天哭鼻子的“安灼拉”可能以后不是格兰芬多了。

      12月20日在曼彻斯特发生了食死徒袭击麻瓜的事件,但数名死者的死因被伪造成是当地的垂直酿酒厂排放的臭气和污水排放造成的污染所致窒息,伊森没用这件事来警告伊迪丝之前——这个寒假她就没见过爸爸几次,那件可怕的事发生时她还在学校上学,又没有看报纸,因此又被伊森责备了一番,并且不让她在这个圣诞假期出去玩,为保护她的安全,即使曼彻斯特距离他们居住的莫珀斯还有挺远一段距离。这好像还是她一次被伊森“禁足”,不过明显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她的安全,所以她就勉强屈服了,毕竟诺森伯兰郡本就没什么好玩的,但她在认真读了布莱克的信之后又有些后悔答应爸爸的这个要求了,他要搬到伦敦的南肯辛顿去,邀请她去看一看,如果那能算是邀请的话。她在图书馆的一本伦敦的博物馆图鉴看到过V&A博物馆*,也知道西区的音乐剧很出名,都是她很想去的地方,可一想到那个家伙在十几天之前的舞会上故意挑衅她,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按理来说,她应该装作很不在乎他的样子,不然显得自己太软弱、容易动摇,像个小姑娘一样。

      布莱克送了她一条水滴形状组成的十字架项链作为圣诞礼物,中心是一颗红锆石,水滴则是湖蓝色的小钻,和她的眼睛颜色很像,伊迪丝觉得这很可能是他在V&A的纪念品店买的,上面还留有一股黑花梨木或者更通俗说就是玫瑰木的味道,她在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就有点想跳窗出去,登上一辆火车一直坐到伦敦去告诉他这是她目前为止拥有的的她最喜欢的项链,当她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惊呆了,并赶紧将其扼杀了。

      但傍晚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透过八角窗看到外面烟紫色的天空和雪松,这个时候,她就会想到布莱克在锃亮的复古黑色方格瓷砖地上,低下头看胡桃木柜台里的那条项链,或许他挺拔的希腊式鼻梁上会映下一小池刻花玻璃灯里削下来的光阴,黑色的卷发垂下来——现在应该长得更长一些了,还有让人捉摸不透的灰色眼睛。

      到这里了,她一般就会打住,然后把脸深深地埋进法兰绒毛毯里,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恼。

      “你被禁足?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荒唐的事情。”莱姆斯从“大老远”的卢平小屋到夏瑞恩庄园来检查伊迪丝的作业。“荒唐吗?我觉得还好。”伊迪丝正在把书桌移到衣柜旁的角落去,“主要是我自己也觉得外面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我觉得这不能够叫做‘禁足’,部分出于我自愿。”

      她厌倦了那张旧四柱床,乞求爸爸给她买了一张新的地台床,她打算把它背靠八角窗来摆,没有床头架子,但可以用枕头铺在玻璃前,再加上一堆软绵绵的床垫、毛毯和抱枕什么的,有太阳的时候一定很舒服。

      “我能知道你期末考的魔药学成绩是多少吗?”莱姆斯正在翻她只写了标题的魔药学论文。

      “E,怎么了?又想来嘲笑我了?”伊迪丝拍了拍他的胳膊,想让他从那张她要搬到书桌前去的沙发上起来,但是莱姆斯无视了她这个动作,他说:“看来你是进步了,但还是不愿意写魔药学作业。”

      “你看我有乐意写哪一样作业过吗?”最后伊迪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沙发连人一起推到了书桌前,整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真没想过小莱米有这么重。”她本以为莱姆斯看上去很瘦应该比自己轻的,但她貌似是忽略了身高因素。

      “我感觉你都快比詹姆结实了。”

      “真的吗?”伊迪丝把小臂卷起,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詹姆那么明显的肱二头肌,很显然是有一点肌肉的效果,但不佳,她失望地撇了撇嘴。莱姆斯被她逗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也不需要像他一样壮实啊。”

      伊迪丝挂着她的脸,一头栽进软绵绵的床铺里。“累了。”她的声音被捂在被褥里,闷闷的,这样的感觉又让她想起“蓝调时刻”有过的那些不正当幻想,于是立马翻过身来,盯着天花板钉着的波西米亚式挂毯和蜡烛灯,头有点热,憋着气好像快窒息了。

      “你怎么了。”那听上去是个肯定句。

      “没什么?”这就像是个问句。她把脚换了个并拢的姿势,过了五分钟,莱姆斯带笑地哼了两声:“你知道你不用太在意他说的那些话的,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莱姆斯深吸了一口气,转过来面对她,“他只是逗你玩玩,虽然我不赞成他这样做,但他也确实没什么太坏的心思,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你知道——”

      “我知道啊,没什么太坏的心思只不过曾经差点借朋友之手杀了一个人而已,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朋友过。”伊迪丝本来没想把这事又拿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便是了,莱姆斯愣了一下,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他或许只是——”

      “得了,别和我扯这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开始生气起来,最近好像一遇到他的事她就想发脾气,“你自己也不信任他,不是吗?你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我别想他太多而已。”

      “你确实不应该想太多的。”

      “但这又不是我的错!你听上去就像在帮他说话一样。”

      “这的确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帮他说话,事实上,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这样做不好了,可他——你知道,小天狼星是不会听的。”她在听到那个名字很轻微地震悚了一下,就像现在的某些人在听到那个真正不能说的名字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只是觉得很好玩而已。”

      “呵,真好玩。”伊迪丝双手叠放在小腹上,没有表情的脸像《水中的奥菲莉亚》。

      莱姆斯叹了口气,“他是很幼稚,但我看不出来你比他成熟在哪里。”

      “随你便。”

      莱姆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和他耍脾气,那表情就好像他和她相处这么久都没见过她这般样子,不过也正常,她确实很少对他这样,毕竟莱姆斯一直很温和,不会激起她的情绪,就算刚才也没有,是她自己一想到某个人就开始应激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把脸埋进双手里去,“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不再说这些了。”莱姆斯缓慢且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今天晚上再陪你看一遍迪恩的《伊甸园之东》*好吧?”

      “不要,我们看《仙履奇缘》*吧。”

      “你之前不是说那是小屁孩电影吗?”

      “换个胃口,我现在有点困了。”她已经把自己卷进了大豆被里,看不见她的脸了,只能勉强从面料上的褶皱分辨出她的身体轮廓。

      莱姆斯对她的反应没有感到太意外,也没有太理所当然,他沉了下气,帮她把作业都摞好,“好吧,那你你先睡一会,我晚上再来找你。”

      她闷着声应了一句,莱姆斯出去的时候帮她把门带上了,在想,小天狼星说过的他们两个很相像的话或许是真的。

      他觉得自己是最了解伊迪丝·夏瑞恩的人之一,这应该是他目前最有自信的一件事,毕竟他们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时就在一起玩,那时候他们可比现在的安灼拉·夏瑞恩大不了多少。

      “她怎么了?”嘉佰莉拉站在门边,伊迪丝的小弟弟刚睡着。“好像这几天一直都闷闷的。”

      “和我一个朋友闹了点小矛盾。”

      “是不是那个黑头发的、帅帅的、个子高高的。”

      莱姆斯竭力克制了,但没有忍住笑“确实是他。”

      “漂亮孩子总是这样,任性来任性去的。”

      莱姆斯觉得伊迪丝肯定不只是在因为被小天狼星调侃了一下就生气,她度量倒没那么小,所以他猜测会不会是小天狼星那一套瞎闹的方法奏了效,在她为自己建立的理念中,她不应该因为任何人而有过大或者长期的情绪波动,但当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某个人的时候,那种理念就开始崩塌了,她就自己生自己的气——真是一种很幼稚的性格,比小天狼星还幼稚,至于小天狼星要花多长时间或者多少精力才能让她的这种理念彻底被摧毁,他就不知道了。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对彼此感兴趣的原因倒是比较容易想,伊迪丝是个沉迷男色的空心人,小天狼星是潇洒精明的冒险家。

      伊迪丝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把自己的发尾烫成了拉美卷,一如既往地追求时尚,对着镜子摆弄她的头发,事成之后又收获了所有人的夸奖,她终于才又开始展现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并且因为在大冬天的家里试穿一件拉夫劳伦的灰色工装背心连衣裙而得了重感冒,最后在去火车站的时候只能被高领毛衣和双排扣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要去找下杰斯,嗯,或者莉莉她们。”一上火车,她就把大衣脱下来,放在了她的行李箱上,说话还带着很粘重的鼻音。莱姆斯叹了口气,“那你就去找他们吧,但别又穿这么少好吗?”

      “我穿的还少吗?”她低头指了指自己的高领开司米毛衣和直筒牛仔裤,“我这辈子就没穿这么多过。”就算这样,她也一定坚持要穿高跟切尔西靴,比莱姆斯还高出一点来,把自己搞得和冬季时装周的模特一样,脑袋上还压着一顶皮制的黑色海军帽,配了对大圈耳环。

      “夸张了。”

      “哦。”她嘻嘻地笑着应了一声,“好啦好啦,不陪你玩了,莱米妈妈,答应我不要老是叹气了好吗?我要走了。”她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嘿!”莱姆斯的耳朵迅速变红,“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开始快活地笑起来,转过身去,“没干什么!”,走出这节车厢的时候,她举起她的帽子致意,还回过头来抛了个媚眼,车厢之间的联通门在她身后“砰”一声关上了。

      莱姆斯只能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推着自己的行李往下走,抬头的时候看见小天狼星·布莱克一只手撑在倒数第二节包厢的门框上往这边瞧。

      “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的呀,月亮脸,怎么都没和我们说?什么时候认识的?”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人脸上只是挂着戏谑的笑,还吹了声口哨。

      “具体来讲是我差不多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很淡定地对着自己的手提箱挑了下眉,接着把它搬到行李架上去了。

      大约十秒钟后,包厢里的詹姆·波特和彼得·佩迪鲁突然开始爆笑,据他们所说,小天狼星当时的表情相当精彩。

      伊迪丝烫头发纯属是那天晚上看了最新一期美版Vogue的封面,觉得自己应该换个风格,虽然她本来也没什么风格可言。

      冬季舞会的舆论是少了一些的,但不代表它们就此销声匿迹了,甚至有些更离谱的传言,说她换发型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同性恋倾向,以拒绝卢平和布莱克或其他所有人的示好,这是她所知道的最荒诞的一个,杰斯听说以后快要笑岔气了。

      因为感冒,庞弗雷夫人要她每天服用提神剂,她真的不能说自己能够接受这种药剂,虽然喝完了感觉确实暖暖的很舒服,但她的耳朵就一直往外冒热气,把耳侧夸张的卷发吹起来,这样子一定也很滑稽,这又为笑点一如往常地低的杰斯·张提供了一大笑料,他现在真的总是在笑了,而且是哈哈大笑,都没办法控制住他,连魁地奇训练的时候也停不下来,她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就把多卡斯的球棒抢过来狠狠给了他一棍子,球员们都开始笑,吉德罗·洛哈特说他可不会像杰斯一样挨揍,但下一次就因为俯冲效果太烂又被伊迪丝揪着耳朵训了,爱米琳没有接住第二个球的时候说伊迪丝现在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应该放松一些才好。

      于是她就自己一个人飞到球场边缘去转一圈,目前天气都阴沉沉的,还有凉风,现在两只耳朵不再冒热气了,那种温暖的感觉便消失了。

      布莱克站在格兰芬多区域的高台上,他把一只手搭在眉上抬头看她,灰色的云层中间那道稀有而狭窄的夕阳光恰好照在他身上,就像舞台的聚光灯一样,旁边依旧是有几个女生在嬉笑着、满怀期待地对他指指点点,他本来可能是微笑着的,但在猝不及防地撞上她的视线之后似乎略变了些神色,不是很自如。

      不知道是伊迪丝的幻觉还是什么伦勃朗光线的缘故,总觉得他又变帅气了一些,而且又长高了一点点,虽然他本来就够英俊的了,舞会的时候伊迪丝以为他要蓄长发,但现在看来没有,他又把后颈的头发剪短了,但保留了鬓角,前额有几绺较长的黑色卷发随意地垂下来,大概是因为他总是朝后撩拨它们,显得更像不太刻意的典雅些的背头。她不确定,但他好像皱眉对她苦笑了一下,额前碎发扫过深邃的拖曳着的眼尾去,睫如振翅,这个表情在她看来更像是一种示宠。

      她把提起的一口气噎回去,然后掉头飞回去,扫帚却也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气息往下沉了沉,在想自己刚才看起来肯定不太体面——阴风把她的卷发吹得很乱很潮,由于感冒的缘故,她的鼻子和脸颊会是红红的,身上也汗津津的。

      礼堂里、神奇动物保护课上、走廊间、黑湖边,她敢说就返校以来这短短几天他们对视了不下百次了,但他现在学会了在她看过来的下一秒错开视线——一种从容的躲闪,像跳舞一样,好像是让她知道他有在留意她,但又不会让她感到太不适,很难相信他们真就在那场舞会之后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话,一直以这种隐晦到包括他们在内没一个人能懂的方式交流。前天的中午,她和杰斯从通往礼堂的楼梯走下去,布莱克和莱姆斯他们走上去,视线交错了半秒,这没什么,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当她到楼下的转角处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他在二楼的楼梯平台也做着同样的动作,这时两个人又都很默契地愣了一下然后慌乱地移开相撞的目光,等伊迪丝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低头看着地笑,杰斯问她在笑什么,她说不出来,她就莫名其妙感觉当初在火车上当着布莱克的面恶趣味地亲了莱姆斯一下是个错误的选择,起码,这现在看来是失败的,虽然,这不代表失败的事就到此为止。

      1977年第一个学期的魁地奇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拉文克劳惜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可惜,洛哈特既没有抓住金色飞贼,伊迪丝和杰斯也没有投满15个球,输的话倒是不置可否的,只不过那个叫泰勒·普尔的家伙的一记游走球把她的眼角砸破了,最后罚球的时候得闭着一只眼睛,就中了一个,她的准头这辈子还没这么差过。

      “嘿,伊迪丝!”她应着声音转过头去,詹姆把护目镜摘掉了,拿在手里朝她挥舞,鲜艳的红色的胜利者,他脸上挂着的本来是一种炫耀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她眼角的泪花——很可能是剧烈疼痛造成的,他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嘴角就压了下来,“哦、呃,我、我很遗憾——”

      “不,你没什么好遗憾的,很精彩的比赛,你打得很好。”伊迪丝用手抹了下眼睛,眼角又开始发疼,无法抑制,血沿着颧骨留下来,她用手捂住受伤的右眼,从人群中撤出去,格兰芬多们挤在她周围呼啸,他们赢得了今年的奖杯,好像詹姆加入校队之后就年年如此,没人能打破。

      莉莉·伊万斯本不太喜欢看球赛,不管是不是出于那个自大狂的缘故,她其实不喜欢这种太过张扬热烈的气氛,伊莎说她这样的想法很不符合她们的学院风格,学院刻板印象很难根除,而每个人却又都是不一样,但说到底,伊莎的确很“格兰芬多”,蒂拉也很“拉文克劳”,而伊迪丝就比较标准地说明学院真的不能概括一个人,她像四个学院印象点的融合体。

      格兰芬多赢了,当然会赢了,某些自大狂自大的标准就是他们有足以自夸的本事,莉莉觉得波特大概率又要在公共休息室里满三天三夜的派对以庆祝自己在球队掌权以来的第一次全面胜利,他跑着,傻乎乎地举着自己的护目镜——伊迪丝和她说过那是巫师所有发明中最丑陋的一个,所以她从来都不戴,这或许也就直接导致了她被游走球击伤眼角,莉莉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她的伤势,就看见波特要去嘲笑伊迪丝了,她在想他只要一张口她就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丢到他头上去,这个时候她就顾不上什么优雅得体的了。

      但波特没有,他的手垂下来,不再显得那么恶劣无趣,莉莉不知道那头黑色的乱发有一天也能展现出成熟和收敛性。伊迪丝走了,略过了他们所有人,像蓝色的焰心穿在红色的外焰中。

      “哦,她看上去也不那么无懈可击是吧?”泰勒·普尔说,压低了眉毛笑,就是那个新晋击球手,在伊迪丝的眼角留下紫青色的带血的伤口,要莉莉说,他就是个没脑子的大块头。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波特抢先了,“没有人是无懈可击的,普尔,你不是,我也不是,这不意味着你能居高临下地拉低别人以抬高自己。”魁地奇明星的榛色眼镜透过镜片好像要把人看穿。“还有,虽然我们追求竞技精神,但如果你是故意的,在比赛中击伤对方球员的眼角这类危险区域,那么我为格兰芬多球队有你这样的一个球员而深感羞愧。”

      波特说完了,普尔没敢说话,但他看上去想一拳砸在波特脸上。

      莉莉侧过身绕过他们去医疗翼找伊迪丝,她的目光与波特的相遇了,他虎躯一震,耳朵迅速染成了红色,大概是没预料到她会在这里出现吧,莉莉停顿在了那里,他又傻乎乎地张嘴了,但是比刚才那样的傻乎乎更讨喜些,“嘿,伊万斯,你都看了刚才的——”,说到这里,他又把嘴闭上了,苦笑着叹了口气说:“唉算了,当我没说,你去忙你的吧,祝好运。”

      这个人真是乱七八糟的,莉莉慢慢地挺直了身子,“嗯,波特,我看了你们的比赛。”她的眉毛忍不住动了一下。波特的榛色眼镜睁大了,显得很温良,没有刚才面对普尔的攻击性。她说:“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去找伊迪丝了。”他怔愣在那里,没有说话,于是莉莉转过身去了。

      “嘿,请等一下。”但他又叫住她,莉莉转回去,那人正有些无措地用食指抓着太阳穴的位置,“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转告她我真的很抱歉,好吗?她现在可能不太想看到我们。”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想她也理解,比赛很精彩,波特。”莉莉对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就走了,而丢下他站在原地,或许他那时还没意识到这会是他最为珍惜的瞬间之一。

      伊迪丝的伤比想象中要严重很多,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便愈发疼痛,莉莉赶到医疗翼的时候,伊迪丝正用冰袋敷在眼睛边上,疼得要攥着多卡斯·梅多斯的手哭,杰斯·张站在旁边焦急地用手帕擦掉她的眼泪,大声对她说话让她不要哭,但她只是继续哭着说她压根没办法,这真的疼得要命,莉莉敢说这间房子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支离破碎的人。

      到晚上的情况就更糟了,伊迪丝的重感冒本来就没好,现在开始发高烧,而她的一只眼睛肿起来了,不允许任何人看见,随意戴着独眼眼罩,额头上顶着冰袋,有很多人来看望她,给她送安慰礼,但很显然,这些都没办法让她好起来。

      第二天吃过晚饭之后詹姆他们来看了伊迪丝,带了苹果派和香草冰淇淋,虽然这些都是庞弗雷夫人禁令上的食物,但她还是都偷偷摸摸吃光了,这能让她开心一点,愿意从病床上坐起来。

      布莱克看见她的时候很明显地梗了一下,他肯定本来没打算说话,但他控制不住说了句“你还好吧?”,样子像是被吓了一跳。

      “没死。怎么?看见我这副鬼样子你终于开心啦?”伊迪丝没好气地给他翻白眼——用的是没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一边很自觉地从莱姆斯手里接过那盒给她的礼物,这是他们寒假之后第一次说话,伊迪丝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好,真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以后或许都能这样维持下去。莱姆斯和她说:“很酷,像女海盗一样。”

      “谢谢,我知道。”她看上去很开心地打了个响指,“不管是手断了、眼瞎了还是发疯了,都不能阻止我是酷的(Nothing can stop me from being cool.)”她原本打算侧过头眨下眼睛的,但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只有一只眼睛。“啊,我忘了,现在不能抛媚眼了,唉,就算抛了也没人看得出来。”她一只手托住腮,另一只手四指并拢地握着叉子戳苹果派,好像很无所事事,男孩们笑了几声。

      “说真的,你们能给我带些比较适合我现在这个身体状态的食物吗?感觉你们是想害死我。”她吃到一半觉得有些腻,香草冰淇淋快融化掉了。

      一整周伊迪丝都不打算去上课,她不知道一个浑身发烫的独眼龙该怎么学习,所以就请了假,在床上用一只眼睛看《弗吉尼亚·伍尔夫传》,想着等病好了之后再去看一遍《到灯塔去》和《远航》。

      “伊迪丝。”

      她抬头,看见伊森·夏瑞恩站在门口,还穿着工作时用的礼服长袍。

      “Papá!”她兴奋得就要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爸爸面前,但被制止了,“别下来,我过去就好了。”伊森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她的床前,坐在她的床边捧起她的脸,“哦,瞧瞧你,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嘉比又骂我当初为什么让你玩这项该死的运动了。”

      “没事了呀,Papá.”她用脸颊去蹭伊森的手心,“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当然了,庞弗雷夫人给我们写了信告知你受伤挺严重的,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不过我也不能待太久,马上就要回去了。”伊森把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去,“身上都是烫的,还说没事,也不知道伤口会不会留疤。”

      “就算留疤了也还是漂亮。”伊迪丝执拗地扬了扬下巴,伊森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医疗翼的大门又“吱呀”一声响了,一个黑发灰眼的高个子男孩站在那里,看到了房间里面的两个人似乎很尴尬。

      “先生。”他对伊森说,伊森朝他点了点头。

      伊迪丝笑着眯了眯眼:“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现在心情很好。可能是病床离大门的距离有些远,他很茫然的样子,从这个角度看像一只陨石边牧,伊迪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呃,我有事想和你说,但我觉得现在可能不太合适。”

      “没关系啊,你现在说吧。”

      他皱着眉笑了一下,摇摇头,“我还是等会再来吧。”然后就把门慢慢带上了。

      “他们不是在上课吗?”

      “哦,他上不上课都没什么所谓的,爸爸,他和詹姆每天都在干些逃课、夜游一类的事,莱姆斯是级长,总包庇他们。”

      伊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在看什么?”

      伊迪丝把摊开的书从被子上拿起来,封面展开给父亲看——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彩色艺术肖像画,“她很有趣。”

      伊森又哑然失笑,“但你不会想要成为她的,宝贝。”他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罩,伊迪丝笑着躲开,没被遮住的那只眼睛往下瞟时看到了大门门缝底下的影子。

  • 作者有话要说:  *1.《伊甸园之东》是伊利亚·卡赞执导的剧情片,由詹姆斯·迪恩主演,于1955年3月9日上映。取材于约翰·史坦贝克的同名作品,讲述了聪明伶俐、多愁善感的农家青年卡尔,由于一直得不到严厉父亲的爱,于是故意揭露母亲的秘密,打击天真的双胞胎兄弟,最后导致家庭破裂的故事。
    *2.《仙履奇缘》/《驴皮公主》(1970)是雅克?德米执导,凯瑟琳?德纳芙和让.马雷出演的奇幻片。该片讲述了一个仙母帮助一位美丽公主摆脱皇室包办婚姻的故事。来自“灰姑娘”的作者,找带得上戒指的姑娘根本就是灰姑娘的另一个版本。荒唐的国王要娶自己的女儿为妻,在仙女的帮助下美丽的公主披上驴皮化装逃走
    *3.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通常缩写为V&A),位于伦敦。该博物馆为纪念艾尔伯特亲王和维多利亚女王而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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