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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一(上) ...

  •   夜里十一点。

      本着衣服都买了不出门白不出的态度,珈蓝把图坦卡蒙横拖竖拉地拉到了街上。冬木的市井很绮丽,虽然比不上大阪之类的大城市,也有自己的一派繁华。在白天看着俗气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下居然那样好看,就算入了深夜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显得那样迷人。夜色是最好的滤镜,街上每一角的灯光都摇曳着纸醉金迷的华丽。

      看吧,Caster! 这就是现代文明!震惊吧?愉悦吧!

      珈蓝半炫耀半得意地向图坦卡蒙介绍,而拄着单拐的少年法老就如同压抑住内心的赞叹一般矜持地点了点头。

      啊啊,确实很了不起。没想到几千年之后的人类居然可以做到看上去如同神的工作一般的伪品,真是力量惊人呢。

      在图坦卡蒙的记忆中,比神庙和金字塔还高的造物就只有他爬不过去的沙丘,而没有这造型奇异,长得像庶人的棺材一般的摩天大楼。就算在他全国境内最繁华的城市,也没有这么多穿着风格迥异的行人。

      不要那么冷淡嘛,你看,我们走了半条街了,你还没有提出要近距离看看什么东西呢!

      看看东西什么的.... 明明这里是美食街啊。刚刚是有路过首饰店什么的,但是比起我自己的还是略逊一筹吧。

      图坦卡蒙怀疑珈蓝脑子出了问题,但是又突然想起一个在意的东西。

      啊,你说那个,长得像鱼的是什么东西。

      长得像鱼?

      珈蓝还真认真思考了半晌,脑子里面滚过去好几样东西,但是不确定刚刚是否有路过了哪一样。

      没事,接着往前走吧,再有看见就问你。

      图坦卡蒙干脆地放弃了,但是一把被珈蓝握住了手腕。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万一后面不再有不就亏大了。回头吧!

      不不不这也太任性了点。

      图坦卡蒙皱着眉头,拿单拐点点珈蓝的脚面。珈蓝回过身来朝他龇牙咧嘴地笑了,在闹市的灯光下显得很夸张。

      难得的现代之旅,不任性点怎么行?别让我这个导游变得太不称职啊!

      我可是从小被教育不能任性的哦....

      图坦卡蒙最终还是踉踉跄跄地随着珈蓝回头,走过一家又一家店面,最后在一百许米远处的街道上,图坦卡蒙拽着珈蓝停了下来。

      就是这个。长得很可爱。

      一家宽度可能都没有一两米的小店面,正在出售鲷鱼烧。热腾腾的白雾在夜晚的冷空气中升腾,看上去确实是温暖又可爱。

      哦,这个是甜口的.....也就是说应该是红豆馅的啦,你想要吗?

      珈蓝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有关于这一小吃的记忆,却只是模模糊糊。

      红豆.... 有什么特别的吗?

      图坦卡蒙歪着头看着卡通的鱼眼睛,似乎准备通过小麦的面皮来揣测红豆的口味。

      特别的? 倒是没什么,应该是我小时候吃太多了吧。

      其实珈蓝根本没有想咨询图坦卡蒙的意见的想法,反正如果问的话他肯定要拒绝,倒不如先斩后奏地掏钱。果不其然,当珈蓝把钱递给老板时,图坦卡蒙立刻嗳嗳嗳地叫着想来阻止,被站在他左侧的珈蓝踹了他那条好腿。

      你给我冷静一点哦,你这样显得我很像带小孩出门的年轻妈妈。

      珈蓝愉悦地吹了一口口哨,插着兜看着图坦卡蒙抄起单拐差点怼她脸上,清秀的面容怄得印堂发黑。

      你一天几回了都!你当过妈吗你!

      珈蓝似乎把图坦卡蒙的暴起看成了色厉内荏,不再和他调笑,不料在接过老板手中塑料袋的同时被图坦卡蒙那条好腿踹了腰椎间盘。

      真暴躁啊你,你不知道发火才对身体不好吗?

      珈蓝把还烫着的鲷鱼烧提着袋子递给图坦卡蒙,看他被包装底部烫到缩手又小心翼翼地提起塑料袋,竭力忍住没笑。

      图坦卡蒙手指尖掐着塑料袋包裹的纸袋的边缘,一边哈着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却因为吃相实在是太矜持只咬到了麦香味浓重的面皮。他偷看了珈蓝一眼确定珈蓝没在看他之后,大口地咬下去。

      原来红豆是甜腻的。他在口腔里细细分辨着这一陌生食材的口感和口味。细腻的豆沙里还混有没舂透的豆瓣和舂不透的豆皮,也许是砂糖加的太多.豆香被冲得稀薄,但黏口的微齁的甜味也分外新鲜。甜蜜如同潮水一般,与热气一同向口腔内部氤氲、扩散,伴随着口舌生津的愉悦一起流入脑髓,快乐得平淡。

      嗯 ,就是太容易腻了。图坦卡蒙是从“鱼尾”开始啃起的,而还没有吃到鱼鳃的为止就已经被红豆沙腻得说不出话来,将剩下的“头部”塞给珈蓝以后,抢过她手里的水漱口。珈蓝以截然不同与图坦卡蒙的豪放咬了一口以后,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太甜了——!

      图坦卡蒙偷偷把矿泉水灌下半瓶,仔细检查过自己脸上口中没有残留之后才开口。

      我就觉得不是我品味的问题。

      你这个马后炮。

      珈蓝吐了个舌头,继续任劳任怨地干她的光盘大业。她和图坦卡蒙走过了剩下的半条街,听他感慨章鱼居然可以切成段包裹在球里煎,鸡蛋卷居然可以煎成甜的,有那么多的东西居然都成了平民食物,在这样深的夜晚平民们居然也没有就寝,而是在街上肆无忌惮地游荡。

      真是一个罪恶的享乐国度啊。

      站在街道的尽头,同时也是海滨公园的开端,图坦卡蒙将墨镜架到额顶,深深呼吸了一口湾边的空气,微咸的海风洗濯着胸腔,令人放松。

      这样说可不好哦,小心被抓起来。

      珈蓝嬉闹般地勾住他的肩膀,二人向着冬木大桥方向漫步般走去。潮浪哗哗地响着,冲刷着海边的砂砾,在暗夜里推上一条雪色的边。

      你的国家很少有海吧,漂亮吧?

      埃及是沿海国家。

      图坦卡蒙很注意形象地没有白她一眼,只是噎得珈蓝半天不说一句。不过眼前的景象属实是漂亮。虽然因为光污染,天上少见几颗星星,但是今晚的月亮十分鲜明阔亮,将清辉撒在满是皱褶的海面上,落得蓝墨水似的深水上一片跃鱼般的苍银色的灵动。若是此刻公园里有人路过这条海滨步道,一定会被这幅画面触动:幽蓝的海天交界线上,两位穿着酷飒的少年并肩倚在栏杆上,一男一女,吊儿郎当少女似乎比拄拐杖的少年高了半个头以上,手搭着少年的肩,有说有笑地望看海面。

      他们走到冬木大桥桥口附近时,珈蓝突然警觉地拍了拍图坦卡蒙的肩膀。

      气息?

      嗯,是今天早上的Berserker。

      图坦卡蒙不动声色,依旧与珈蓝一起淡定地向桥口走去 。刚走近距离桥口百米的范围,珈蓝就感受到了结界的魔力模式,毫不客气地穿入之后,她看到了桥口摆放着的巨大禁行标志,同时也感觉到周身的结界正在迅速地重构、升级。

      桥上空无一人,静谧得可怕,只有珈蓝的脚步声和图坦卡蒙单拐触地的声音在回荡着。突然间图坦卡蒙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身边早已不见人影,只剩珈蓝通过念话术法传来的声音振荡他的耳膜。

      当心上方!

      来不及转眼的功夫,冬木大桥周边就荡开一阵以二人刚刚停留处为中心的气流的涟漪,如海啸一般震得整座桥都在乱颤。从大桥的拱顶上翻身跃下的宠儿瞄准了Caster主从二人进行俯冲,捕捉到气息的图坦卡蒙立刻扔开单拐并调动全身的魔力,伴随着灿金的华艳魔力流,他头顶咫尺之处立刻张开流沙般的伞状防护罩,右手中赫然一把缠绕着眼镜王蛇的长杖。

      少年法老将长杖在手中转了两圈,砰地戳到地上,收归到身边,防护罩化为灵子流散去,在那散开的金色微点中,他已一改现代的装束,换回了战斗态势的华服。宠儿向后跃去,单手扶地俯在路面上,无神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图坦卡蒙,似乎一时间有了焦点。宠儿在寻找图坦卡蒙的破绽,而图坦卡蒙在防范宠儿的行动,深夜的空气仿佛凝固,刚刚还令人心旷神怡的潮声也在挑逗着二人紧绷的神经。

      宠儿先按捺不住,龇着与她深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白色牙齿,狂吼着向图坦卡蒙冲来。而与此同时自沥青的车道中迅速升起六七只沙金色的巨蟒,交错虬结地朝宠儿涌去,似乎像要仿效大海蛇绞杀拉奥孔父子一般,绞死野兽一般的宠儿。虽然宠儿狂化时对自身体力进行了惊为天人的改造,但也只能来得及在蟒蛇缠住她之前扯断一条。图坦卡蒙几乎就要庆幸这唾手可得的胜利,不料脚下的沥青突然开始翻滚、褪色,他不得已加紧几步跃到了栏杆上。乳白色的团块开始包裹住巨蟒和宠儿,图坦卡蒙感受到巨蟒的反应正在那蠕动的白色海洋中渐渐的消退,赶忙回收了所有的魔力。从那分开的白色浪潮中走来的不是分海的摩西,而是提着乳白色巨刃的宠儿。

      图坦卡蒙的脊背上涌上一阵寒意。但他旋 即又恢复了冷静克制。

      ...不死的太阳神阿蒙,护佑我。

      长杖叩响,图坦卡蒙面前即刻如打开一扇门扉一般闪出正午般璀璨的日光,宠儿仿佛凝滞在半空一般,维持着劈斩的姿势。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并不是完全静止,只是在阿蒙神日光的屏障中,一切物体的活动都会处于极缓慢的特殊局域时间流中,形同静止。

      又是一条黄金巨蟒从乳白色团块中突围,冲入那日光屏障中,融入了近乎静止的时间。图坦卡蒙以不自然的灵巧后退数米,炫目的日光猝然消失。

      巨蟒张开大口扑向宠儿,宠儿举起巨刃向下劈斩,这一生死攸关的竞速赛怎么看都是巨蟒占优势,但宠儿的动作出人意料地加快,仿佛要把时间补正一般,在图坦卡蒙的视野里只留下巨刃划过的际线,巨蟒被看不清的影子在半秒钟之内斩成十余块,如飞沙一般消隐在夜色中。

      图坦卡蒙简直是气的牙痒,却又不得不勉强自己再一次闪避宠儿的攻击。奈何他的脚力不足,几次的后退之后,宠儿已经渐渐赶上了他。乳白色的残影越来越近,但四周再次涌起之前应该已经被Berserker斩破的团块,化作数以百计的微小利刃,将他包围。

      玩够了没有! ——拉,赐予我灼热!

      图坦卡蒙细眉倒竖,眸色倏然变得浅淡,令细长的瞳孔异常突出。从离他最近的细刃开始,所有的团块都开始发烫、燃烧,有如一地的鲸油蜡烛,以图坦卡蒙为圆心,扩散般的一圈圈点亮。最初只是刃尖.上的烛火,后来愈烧愈旺,绵延成了遍地的大火.图坦卡蒙安然处于其间,看着宠儿惊叫着扔掉手中燃烧的巨刃,然后提起裙子奋不顾身地向火墙中冲来。

      愚昧.... 什么? !

      刚刚想放下心来的图坦卡蒙看到从火墙中破出的黑影,下意识举长杖格挡。自火中冲出的宠儿毫发未伤,连裙子都未被燎破,横空向图坦卡蒙劈下一手刀。

      硿。

      ..... 呜

      长杖是神明庇佑的圣器,所以并没有像爱斯梅拉达的匕首那样被轻松地折断,但在过强的冲击力下,图坦卡蒙双膝一颤,跪倒在地,手也已经麻木,隐约能听到手腕“咔嚓”一声脆响,却感觉不到疼痛。

      但右手早已握不住长杖。刚刚那一下不是折断了腕骨就是磕断了肌腱,本来就因法术消耗而透支了虚弱的身体的图坦卡蒙承受不住那一下重击,此刻被牢牢压在地上。

      核桃色的手伸过来了,想必会像扼死一只麻雀 ,或者扭断一只猫的颈骨一样残忍的杀死他吧。

      这是对王的不敬,这是对神明的不敬。

      ....真是让人恼怒。

      图坦卡蒙凝聚全身所有的气力大喊,嗓音嘶哑,有如蛇的咝声。

      沙尘,佑护你们的王!

      在烧焦的沥青的恶臭中,腾然升起金黄色的沙尘,将图坦卡蒙的身影包裹得

      严严实实。疯狂流动的沙幕迷了宠儿的双眼,正面拍打着她的面容,钻入她的鼻腔,待她睁开盈满泪水的双眼,发现那位少年依旧被薄薄一层风沙包围,显现在十步之外。

      Caster,授权使用第一宝具。

      珈蓝终于发声,气喘吁吁的声音透过念话的空气线传到他耳中。图坦卡蒙抬起半废的右手,抚摸着微雕石板_上令人怀念的故国文字,令食指记住这上面已经确认过无数次的触感,喃喃念动以现代人早已陌生的语言书写的咒语。

      宠儿再次吼叫着向他发起冲锋。果然,她的破绽多到应接不暇,图坦卡蒙全力挥动长杖,沙尘再次卷起,托起他的躯体向宠儿迎面而去。

      二人距离接近再接近,风沙再一次迷乱宠儿的视线,图坦卡蒙举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起,轻轻地抚过宠儿的颈动脉,同时嘶哑地在她的耳边轻语。

      展开吧,怒与诅咒的死神之翼……

      视线立刻变为黑白,闪过的Berserker的面貌在此定格。

      宝具生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后更新频率应该会下降TT等到六月份会恢复正常速度!敬请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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