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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43 ...

  •   吃酒那日,赵念安与沈容各自出门,去到万常宁别苑相聚。
      沈容不想他等,特意去早了些,候在门口迎他。
      赵念安从马车上下来,见沈容不曾特意装点,犹然穿着寻常的素净衣裳,心里满意,倒是他自己盛装而来,半点不马虎,穿了身藕荷色的衣裳,披了件白狐毛的斗篷,不曾束冠,只用绸带挽了发髻,他过了年才十八,本就看上去稚气,如今这幅模样更是显得柔软可爱。
      沈容道:“表兄和宋公子已经到了,今日只我们四人,就在暖阁里吃,表兄请了江南的厨子,做了几道小菜,我表兄四下无人时最爱劝酒,你一会儿少喝几杯,别被他灌醉了。”
      赵念安笑眯眯点了头,两人进了暖阁,万常宁与宋言立刻站起身行礼,赵念安忙道:“今日家宴,无需多礼。”
      万常宁哈哈一笑,劳什子的家宴,这二殿下又打擂台来了?他瞅一眼一派主人姿态的赵念安,再瞅一眼怯生生楚楚可怜的宋言,走到沈容旁边,忍着笑窃窃私语道:“表弟好福气,竟还有这般齐人之福。”
      未免万常宁缺席,侯夫人不曾与他细说,只说叫他作陪,他竟半点不知道宋言心思,只以为今日又有好戏看。
      沈容也不多说,睨他一眼,迎着赵念安落座。
      暖阁里摆了一张彩绘红木小圆桌,侍女端了两壶酒过来,只七八道菜色,为了吃酒痛快,万常宁不叫人布菜,遣了侍女侍从们都出去,只四人各怀心思坐着。
      沈容夹了一筷子鱼到赵念安碗里,低声说:“鱼冷了不好吃,你尝尝味道,垫垫肚子再喝酒。”
      万常宁兀自喝了一杯,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道:“表弟,别光顾着恭维殿下,也看看我与宋公子啊。”
      宋言惊慌道:“我自己来,不必客气。”
      万常宁笑说:“宋公子平日里喜欢吃酒吗?”
      宋言呐呐道:“寻常也喝一两杯,只是不敢多饮,怕醉了去。”
      万常宁哈哈笑道:“可不是巧了,我表弟也是这般,多喝几杯就红了脸。”
      沈容举起酒杯道:“表兄我敬你一杯。”
      赵念安兀自吃着菜,时不时打量宋言,见他含羞带怯的模样,一时间也摸不准他的心意。
      万常宁见赵念安直勾勾盯着宋言,忍着笑道:“殿下,我这里酒菜味道如何?”
      “还过得去。”赵念安意味深长道,“万小将军心情不错?”
      万常宁挑眉:“我心情日日都不错,倒是殿下看起来有些惆怅?”
      赵念安勾了勾唇,却是不说话。
      万常宁觉着没意思,又去逗宋言,问道:“宋公子过了年应就十八了,沛国公夫妇不知有否替你相看?”
      宋言陡然涨红了脸,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两下,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才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我、我也不甚清楚。”
      万常宁看了一眼赵念安,幽幽说道:“你看我表弟如何,他才情皆备,文武双全,乃良人也。”
      沈容正在给赵念安夹菜,闻言抬头看去,抿嘴笑道:“表兄说我作甚,无缘无故拿我揶揄。”
      宋言慌张道:“沈大人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婚姻大事,还是要由父母说了算的。”
      赵念安默不作声,到底是看明白了,这万常宁真是不怀好意,到处挑事,就等着想看热闹呢。他喝了口酒,方说道:“沈大人自然是好,但也不如万小将军风流倜傥,万小将军不如替自己操心操心。”
      万常宁乐道:“害,我自己操哪门子的心,我心里最惦记我这个表弟,自然先替他操心,我表弟如今去了相府住,连个贴身照顾的人都不曾有,岂不是得快些娶妻回家?”
      沈容也不出声,只端着酒杯看着他笑。
      宋言道:“听闻沈大人已经纳了姨娘,想必日常起居也不打紧。”
      万常宁摆手道:“你不知道,我表弟不喜这姨娘,我听他侍从兆喜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晚上睡觉还落锁,怕谁来偷袭似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赵念安偷偷看了一眼沈容,嘴角撑不住翘了起来。
      沈容忍不住道:“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了。屋子里有些热,我出去走走,也散散酒气。”
      赵念安连忙站起身道:“我陪你去。”
      万常宁看看宋言,问道:“宋公子闷不闷?若是闷得慌就与他们一并去走走,不必陪我喝酒。”
      宋言摇了摇脑袋,微微笑说:“我畏寒,还是陪你喝酒吧。”
      万常宁叹气,这不争气的窝囊小子。
      沈容揽着赵念安出门去,两人溜达着去了池塘边,赵念安看着池塘里的小金鱼,笑说:“万常宁像个傻子似的,还想看我们笑话,偏不告诉他,叫他偷着乐。”
      沈容手里拿着他的斗篷,问道:“你冷不冷?把斗篷穿上。”
      赵念安摇头,却说:“你说,咱们以后在湖里养些小鸭子如何?年初去江南的时候,我瞧他们的小鸭子可爱,咱们也养一些。”
      沈容笑:“你倒是有趣,也不怕他们游上岸,糟蹋了你的花园。”
      赵念安慢吞吞说:“那有什么的,不过是些小鸭子罢了。”
      沈容从身后搂住他,笑说:“你喜欢就养。”
      眼下天寒,在池塘边站久了便有凉意,沈容将斗篷替他披上,牵着他去了无人的偏阁躲清静,万常宁见他们迟迟不归,叫了仆役去寻,听说他们去了偏阁,正在下棋,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刻赶去偏阁逮人。
      万常宁进门时两人正在说笑,手指绵绵勾在一起,棋盘上的棋子下的乱七八糟,哪里是在下棋,分明是在调情逗趣。
      万常宁哑然失笑道:“表弟你如此可不仗义,既然你与殿下已经和好如初,何苦还叫宋公子来作陪,没得叫他伤心难过。”
      两人忍笑看了他一会,沈容清了清嗓子问:“表兄觉得宋公子如何?”
      万常宁挑眉,看着赵念安道:“挑不出什么错处来,我觉得极好,十分好,非常好。”
      沈容颔首道:“那就好,不枉费宋公子对表兄一番苦心,如此郎情妾意,咱们侯府也该办喜事了。”
      万常宁心头一突,下意识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容意味深长道:“便如表兄所想。”
      万常宁蓦地愣住了,他怔忪了半晌,竟是落荒而逃,只说:“表弟你送送宋言,我军营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赵念安扑哧一笑:“这夯货二愣子。”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赵念安突然说道:“正月初五是我生辰,父皇母妃每年会陪我用午膳,等午后我得了空,便溜出宫找你,你陪我一起过生辰可好?”
      沈容颔首:“自然好,我们晚上去看花灯。”
      赵念安笑眯眯:“也好,我还不知道你几时生辰?”
      沈容道:“正月初八。”
      “初八?”赵念安愣了愣说,“北辰也是正月初八,你倒是与他有缘。”
      沈容微微笑着说:“我只与你有缘。”
      赵念安面颊一红,抿着嘴缓缓点了下脑袋。
      *** ***
      正月初五那日,沈容午前回了趟侯府,万常宁正在挨训,侯夫人与沛国公夫人近日走动密切,喜事就在眼前了,偏万常宁不乐意,为了躲侯夫人,连年夜饭也没回来吃,侯夫人为此动了怒,北远侯连夜带人去别苑将万常宁押回了府,万常宁堂堂一个三品将军被窝窝囊囊关进了房间。
      沈容去私库拿了点东西,刚出来就被侯夫人逮住了,侯夫人又是气又是笑,拉着沈容道:“我是劝不动那臭小子了,你素来与他交心,赶紧替我去劝劝,这门亲事哪里都好,就差他临门一脚,这个蠢小子,真真是不争气,你说宋言多好,出身好,模样好,性格也好,自小又是按着赤子教养大的,比寻常人会持家。”
      沈容被她拖着去了万常宁房间,万常宁原本在生闷气,见了沈容更是来火,大怒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
      沈容不理他,兀自在椅子上坐下,见桌上有茶,又倒了杯来喝。
      万常宁见他不搭腔,也没了意思,披着外衣走到桌旁,在沈容旁边坐下,低声道:“你帮我出个主意,怎么能拒了这门亲事?”
      沈容失笑道:“我也是不明白你,这门亲事究竟哪里不如意?还是说你早已有了中意的对象?”
      万常宁闷声道:“那倒不是。”
      他从果盘里抓了一把花生,剥了几颗来吃,缓缓才说:“我这些年过得自在,外面也有些知己,娶了正室总是个麻烦,管头管脚的不说,他又是沛国公嫡子,进了侯府我自当要对尊重他,外面的知己需断了不说,每日还得拘在家里和他大眼瞪小眼,且大家闺秀总是矜持些,床事上也放不大开,没什么趣味,表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容托着腮听他说了半天,哑然失笑道:“不明白,你到底是心不自在,还是身体不自在?”
      “都不自在!”万常宁拧着眉道,“你想着法子没有?”
      沈容正要说话,抬眼却见窗外掩着一个魁梧的身影,他无奈一笑,走到窗口一把拉开窗户,“舅父,外头冷,别偷听了。”
      北远侯瞪他一眼,绕到门口走进来,板着脸道:“我恰好路过罢了,可不曾偷听。”
      万常宁哼道:“你们俩都是母亲派来的说客,我倒成了外人。”
      北远侯恼怒道:“你母亲也没错,这沛国公嫡子究竟哪里不好,寻常人想也想不来,偏你捡了个大便宜还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打盆水照照你自己,就你这名声,能娶个四品侍郎的女儿都得偷着乐!”
      万常宁气得倒吸口气,眼看着就要和老子干架,北远侯这边刚骂停,转头见沈容抿着嘴笑,又骂道:“还有你这不争气的,我叫你别去招惹二殿下,你倒是好,消停了没一阵子,又眼巴巴凑了上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父?”
      沈容连忙敛去笑容,正经说道:“舅父,我眼里自然有您,我还等着您替我去提亲呢。”
      万常宁哈哈大笑,笑得前翻后仰。
      北远侯气极,用手点着两人,怒冲冲道:“你们两个真真是一对活宝,一个不肯娶,一个非要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沈容吓了一跳,躲着他道:“舅父明日再打,今日二殿下生辰,我赶着去接他出宫。”
      “你敢去一个试试?”北远侯气得不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晌却道,“等成了亲我不管你,没成亲就该持重些,别动不动就腻在一起,今日他生辰,饶你这次,等过了元宵,我扔了这张老脸去替你求亲。”
      沈容知道他迟早会松口,待他真的说出口时,却仍是十分激动,他走上前道:“舅父,孩儿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与舅母。”
      北远侯哼笑道:“你敢不孝顺?还不赶紧出门,你几斤几两,还要殿下等你吗?”
      沈容笑吟吟去了,万常宁见他得意,不服气道:“老爹,那我的事情怎么说?”
      “怎么说?”北远侯脱了靴子,冲向万常宁,“揍了再说!”
      万常宁一边躲一边笑呵道:“早知你偏心,我从娘胎里出来就该叫你一声舅,指不定现在多痛快。”
      “你还说,你这混小子!看我不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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