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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李方然愣愣道:“那你电也充满了?”
      岑瑜的眼里倒映着窗外的赤色晚霞,淡色的嘴唇轻轻开合:“满了。”
      李方然被这前所未有的接梗行为砸得天旋地转,后来才知道,他以为岑瑜突如其来的开窍,实际上是之前已经有人这么调侃过他了。
      如果李方然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人,岑瑜估计还是会古板地回应说他认为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健康,保持心态稳定。
      李方然放下手中的蛋糕,走近岑瑜:“你是岑瑜吗?”
      岑瑜说:“我是。”
      李方然摇头:“不像你。”
      岑瑜问:“什么才算像我?”
      李方然想了想,坐回原位:“不知道。”
      他对岑瑜的了解很片面,甚至说是肤浅也不为过,所以岑瑜表现出来任何新鲜的特质,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只是他曾经没有发现。
      毕竟还是……不太熟。
      空气里还萦绕着奶油淡淡的甜软气息,气氛堪称温馨,李方然觉得自己应该适时把话题转移了,于是说:“蛋糕还不错,怎么想到要买的?”
      岑瑜吃了口蛋糕,慢慢咀嚼着,很久才说:“李女士刚去世时我很难过,扫墓的人回去以后心情都不太好,你也是这样,回来的路上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些精神安慰。”
      “你原来看得出来啊。”李方然笑了一声,往后仰躺在沙发上。
      他情绪有点不对劲,从公墓回来时就这样了,莫名低迷。
      过去的事情一直缠绕着他的思绪,每年去扫墓回来都这样,过分看重亲情就是这点不好,被再一次强调亲人的逝去会让他难受很久。
      李方然其实习惯于把悲伤的情绪掩藏起来,包裹在最深的地方,很少展露,何希平葬礼他也没哭,明明已经很难过,但距离流泪似乎还差了些什么。直到李雱的出现,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愤怒占据主导地位,他好像这辈子都没那么激动过,大脑极度亢奋,说的话完全不过脑子,张嘴就来,以至于事后能留下的记忆只有一星半点。
      他没想到的是,岑瑜居然会发现这一点,在他眼里,岑瑜是那种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自身性格极其淡漠冷静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能发现都够呛,别说还有后续的安慰部分。
      李方然很少吃蛋糕,每次吃都意味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譬如他的生日,又譬如有人结婚办席,一年难得遇到几次,味道也是没个定数。但都比不上今天吃的,李方然感觉自己同学以前生日买的八寸蛋糕都没今天的这个贵。
      “我猜的。”岑瑜解释道:“你没有说,我也不了解你,即便你不难过,做这件事情也没有坏处。”
      李方然笑容一滞,原来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而且你带我去扫墓,告诉你父亲我们已经结婚的事实,换算成普通家庭,应该就是第一次去见家长。”岑瑜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微微拧起眉,用不大确定的语气说:“这种情况下,应该需要买一个蛋糕来……庆祝?”
      李方然的表情完全凝固了,他看着那块面目全非的蛋糕,半晌才咳了一声:“你是这么想的?”
      岑瑜想明白了,表情严肃地点头。
      李方然低下头,用人听不见的声音说:“……真服了你。”
      这场单方面的疏远和冷处理,在蛋糕甜蜜的气味中宣告终结。

      扫地机器人在家里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同时还发出轻微的清扫声。岑瑜和李方然都不是那种喜欢请家政的人,他们对空间的私密性有一定要求,非必要不会让外人踏足,除了某些家务外全都外包给了机器。
      李方然在家做题,每周岑瑜都会根据他的学习进度找些题来给李方然做,然后根据做题情况进行查漏补缺。
      岑瑜专门买了只红笔回来,对着李方然的卷子批改,这回做得倒还挺不错,唯独错了一道边际效用递减的题。
      李方然手一摊:“脑子糊了,专业术语记不住,有没有人话解释?”
      岑瑜抿了一口咖啡,李方然买回来一堆口味,还是拿铁最适合他:“通俗解释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开始的时候海誓山盟,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七年之痒,最后老死不相往来,这个过程中爱情带给他们的满足感在逐渐减少,这就是边际效用递减。”
      李方然有点惊讶,说:“你还懂爱情?”
      “这是上学时老师的说法,我只是在复述。”岑瑜说。
      李方然想起他对床的室友,好像就是这么分手的,恋爱长跑八年最后什么都不是,还闹得很难堪,而后又想起了他的那对怨侣父母,在他眼里何希平一直都是一副对爱情十分忠贞的模样,他说:“所有人都是吗?我爸没有,他到死前都没有想过要找其他人。”
      而后李方然又嘲讽地说:“但李雱是,她这个人一向……”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岑瑜一双眼睛在专注地盯着他。
      李方然扯扯嘴角:“怎么?你不还是她养的吗?她是个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岑瑜说:“李女士确实有过几个年轻帅气的情人。”
      李方然一怔,他不太想听他亲妈的风流往事,也不想听岑瑜和自己亲妈那点过去,刚想打断,又听岑瑜继续说:“法律没有要求离婚之后还要为前夫守贞,这些情人都是你情我愿,而且李女士每个时间段只会和一个情人保持关系,”
      李方然脸色发沉:“那你呢?”
      “我?”岑瑜说:“我不在此列。”
      “虽然公司一直有传言说我和李女士有不正当关系,不过她对我并没有兴趣。”岑瑜轻声道:“我之前也好奇,李女士告诉我她培养我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公司,我相当于她半个儿子。”
      李方然的脸色没有和缓:“听起来你还很遗憾?”
      “遗憾?这倒不,我只是很感谢她,是她资助了我,我才会有今天的地位。”
      岑瑜叹口气:“李方然,如果没有李女士,我兴许现在在哪个餐馆端盘子,又或是在某个工地,我也许考得上大学,也许考不上,因为李女士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念书,一心想要为她做事。在你眼里她是个不负责的母亲,但在我看来,是她救了我,没有她为我撑腰当我的靠山,我可能真的会成为某个人的情人,这是非常现实的事情。”
      他很少会直呼李方然的名字,李方然不愿意和岑瑜对视,沉默一会儿说:“你为什么一直叫她李女士?”
      岑瑜回答说:“这是她的要求,说这样听起来显得年轻。”
      李方然碍于岑瑜,没有讥讽出声。
      岑瑜说:“不是想念年轻时候的脸,她只是想要年轻的身体和器官,这样可以支持她高强度工作,而不是力不从心。”
      李方然问:“假如她真的要你当她的情人,你会不会接受?”
      岑瑜说:“会。”
      李方然低声道:“那在你眼里,我和她有什么区别?和那些可能想拉你当情人的人有什么区别?”
      李雱祖荫庇佑,自己跟着沾光,而岑瑜只把这当做需要完成的任务。
      要是换个人来,岑瑜也会这样,重点不在于他本身,而在于他是李雱的儿子。
      在岑瑜眼里,他算不上一个完整独立的人,只是李雱的附加物,谁是这个身份,岑瑜就跟谁结婚,他这个个体的独特性被忽视掉了。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李方然莫名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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