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列传》清澜皓月

11、第 11 章

　　马车很快来到平远伯府。两府祖上都是达官显贵，赐下或者敕造的宅子都在朱雀大街附近。

　　平远伯夫人带着女儿、笑着迎出来，“七妹，元元——”

　　“姑姑，元元——”

　　赵氏也笑着招呼，“大嫂、歆歆——”

　　林舒颜墩身一福，“大舅母、表姐——”

　　花花轿子人抬人。

　　如今大舅、大舅母待她们一家是极为友好和客气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至于数年以前，那他们在侯府过得不好，伯府自然不会待她们多热情。

　　赵氏这一辈，可是有六个兄弟、八个姐妹。人丁兴旺极了。

　　她是庶出的，和年纪相差很多的嫡长兄、嫡长嫂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赵家有六个兄弟，从前住得那叫一个逼仄。

　　不过自从老伯爷和太夫人相继过世，下头那五个兄弟都各自出去买了房子，情况就改善多了。

　　一时进去正房叙话。

　　寒暄了几句，赵氏就问起了镇国侯府在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平远伯夫人看看林舒颜道：“元元跟你表姐玩儿去吧。”

　　林舒颜心道：这个话题还少儿不宜哇？

　　她笑着起身，跟着表姐赵歆出去。

　　两人走出房门一对眼神，然后就绕到后面窗户那边偷听。

　　赵歆就大林舒颜一些月份，素日养得有些男儿气。两人算是从小一块儿玩大的。

　　这种时候肯定一拍即合。

　　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定，就听到里头传出平远伯夫人的声音，“我也是听说了几句，但不保真啊。”

　　“嗯，大嫂说来听听。”

　　“原本你们府上不至于此的。你看我们只是伯府，过得也还行。但你那个大伯哥，不该和宁王争优伶啊。宁王是谁，那是天子的堂叔。他要是倚老卖老起来，不是正事的话，天子都得让他三分。所以这两个月，你们镇国侯府才处处被掣肘。合着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里头赵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就说怎么一下子就那么不顺了。合着是大伯哥跟宁王爷争男宠呢！

　　呸，恶心！

　　最恶心是现在明明是要拿她的元元去填坑，却说得好像是给他们天大的造化似的。

　　“大嫂，你那妹夫你是知道的。什么都指望不上他！瑾儿还小，元元虽然精明强干、却也很难知道外头的事。”

　　林舒颜也撇了撇嘴，她大伯还能干成点啥？

　　对比起来，她爹虽然没什么才具，简直人品贵重！

　　赵歆比了个‘走’的姿势。偷听到这样的事，被发现了回头很惨的。

　　两人重又回到大路上，一路走去了府里假山旁的亭子里。

　　赵歆道：“元元，我及笄礼后，亲事可能就要定下来了。”

　　“哪家？”

　　“我舅舅家的表哥，算是知根知底。”

　　林舒颜点头，那还好。

　　如今中表之亲结亲太正常不过。图的就是知根知底，而且能祸福与共。

　　不至于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不至于像那个姓孙的一样，一切从利益出发。

　　那姓孙的只从条件来看，良配！

　　不过，林舒颜觉得如果林家真的就此一蹶不振，那二姐姐倒是因祸得福。

　　至少她不用真的嫁过去。

　　那样的中山狼，谁知道他为了腾出正妻之位攀高枝，能干出什么来？

　　大伯如今可是不能再帮他升官的了。

　　不知道大伯怎么想的，竟然敢和宁王去争个戏子。都要四十的人了，这会儿动了真心？

　　她还真不知道，他还是双向插头。

　　她不歧视真诚相爱的同性恋。但这种达官贵人亵玩男宠的，恕她难以认同。

　　至于说近亲结婚容易导致畸形儿的说法。

　　她上辈子看过医学数据，普通人结婚最高有2%的可能生出畸形儿。

　　近亲结婚在这个基础上翻倍，4%。真要太多的话，肯定早就被禁止了。

　　赵歆也知道，林舒颜的未来肯定是被送到哪个贵人的后院。

　　运气好一点是原配或者续弦，运气不好就可能是贵妾。

　　高嫁，就代表着很多时候得委曲求全。

　　她握着林舒颜的手道：“妹妹，咱们女人嫁了人更多还是靠儿子。以你的手段，只要肯用心思肯定有机会生儿子。到时候就好好教导儿子！”

　　林舒颜道：“放心吧，表姐。我也没指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代社会，法律明文规定必须一夫一妻制。那些权贵、富商还背地里养小三呢。

　　在这可以名正言顺纳妾的时代，她没那么天真。

　　靠儿子确实是一条路。毕竟女人能有无数个，亲妈肯定只有一个。

　　但是，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本朝人。在家从父那套，她是不会遵循的。

　　都要过继了，她也就差不多该收拾包包，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此时，她的贴身丫鬟锦绣并不见身影。打着闹肚子的旗号从后门溜出去了。

　　林舒颜本来打算安排舒雅去联系镖局。她的亲戚，出入容易些。

　　既然今天出府了，就让锦绣去办。

　　锦绣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执行力很强的拿着她的信就去了。

　　等她们母女回到镇国侯府三房的院子，锦绣就跟着林舒颜进了屋。

　　“姑娘，这是镖局的总镖头给您的回信。”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自家姑娘怎么会和这样走江湖的人有来往。

　　留在府里做衣服的舒雅赶紧凑了过来，“快看看耿总镖头怎么说的。”

　　锦绣狐疑的看看她，你知道怎么回事啊？

　　林舒颜拆开信封看了，“说随时要走都可以。如果没赶上他们出镖的日子，可以在京城附近他给找个地方待一阵子等着。”

　　她肯定不是随意找的镖局。

　　耿总镖头是个孝子，她帮着去玄都观求到了药救了他母亲性命的。

　　舒雅点头，“那就好。该和她们俩说了吧？”

　　林舒颜点头，“锦绣，你去把锦瑟叫进来。”

　　她跑了、这两个贴身丫鬟被留下的话，搞不好会被暴怒的老太太和大伯活活打死。

　　果然锦绣和锦瑟一听说林舒颜不想遵循家里的安排、准备跑路，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林舒颜道：“所以，你俩要不要一起走？”

　　她这么做多少也有点冒险。万一这俩丫头当面答应一起走，却跑去告密呢？

　　但着实做不出丢下她们，就这么撒丫子跑了的事。

　　所以，如今事到临头了才告诉她们。

　　锦绣和锦瑟对视一眼，又看看舒雅，“表姑娘也要一起走？”

　　“我不走，留在侯府给人做粉头啊？”

　　“那具体什么时候走呢？”锦绣道。

　　“过两天去了道观。回程弄晕随行的人，直接走！”

　　她都十四岁了，而且马上就要被过继。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届时就把玥儿留在道观给二伯作伴，多听听教导。

　　至于她爹娘、弟妹，总不至于被打、被发卖。

　　锦绣、锦瑟并不是家生子，是外头买来的。亲人一概没有。

　　这也是当初林舒颜挑她们做贴身丫鬟的一个缘故。

　　家生子，背后总有一大家子，难免搅和进利益纠葛里。

　　而且这种时候不容易下定决定跟着一起跑，多半要去告密。因为她们不觉得林舒颜留下来会多惨，不会有太多心理障碍。

　　这俩丫头她还是费了些心思调教的，用得很顺手。还是想平平顺顺把她们带走的。

　　锦绣和锦瑟想了一阵，前后脚的告诉林舒颜，“姑娘，奴婢跟你走。”

　　林舒颜点头，“好，那你们这两天准备一下。把细软都随身带上，衣服带一套换洗的就好。”

　　她是要去给二伯送东西的，所以马车上搁一些行李不会引人瞩目。

　　舒雅道：“那赶紧试试我给你做的男装。锦绣、锦瑟，外头看着点。”

　　她真的是偷偷摸摸做的啊！

　　让人发现她在做男装的话，可能跟二姑娘丢了贴身绢帕一样严重。

　　她们四个都是女的，一起出门怕是招人眼得很。

　　原本她年纪最大、长得最高。她扮男的最合适。

　　可试过了，她学不来男的那样走四方步。言谈举止一点都不像，出去就要露馅。

　　倒是元元四方步走得还挺好的，言谈举止也能模仿个七八分。

　　林舒颜当时就笑了。

　　她以前很喜欢看许仕林中状元走四方步那一幕，在抖音里跟着叶童学了挺久的。

　　这会儿她把舒雅参照林珩的衣服做的男装换上，锦绣快手快脚给她梳了个没加冠的男子发式。

　　“嗯，姑娘，哦不，公子请看！”

　　林舒颜对着水盆看了看，点头。

　　虽然唇红齿白了一点，但三哥就是这副形象。倒也不至于太走样。

　　三哥可一定要支棱起来啊。

　　他支棱起来了，才能庇护住三房、庇护住全家和他自己。

　　要不然他长成那样，一旦镇国侯府彻底败落，很可能也沦为当权者男宠的。

　　大伯真是造孽不浅！要报应就报应到他自己身上吧。

　　还有老太太，虽然是存了利用之心，但教导自己也是淘神费力。尤其还一直富养着她，提高她的品位和审美。

　　如今一走了之，其实是自己在利用她老人家。

　　希望万一林家真的被大伯搞得彻底败落了，她能挺过去。

　　又或者，希望天子能侯到老太太驾鹤西归了再动手。这种可能还是有的，毕竟天子看起来挺沉得住气。

　　毕竟是胎穿，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如今要离开，林舒颜多少还是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