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的春》苏春和

46、25.8.31

　　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胡晴并没有好脸色，完全不记得当时命令胡雯菲去相亲时对林兆东到底夸赞了。
　　但林兆东就像他说的，他脸皮厚，一点不在意胡晴的态度，一口一个阿姨叫着，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而且说得情真意切，胡雯菲听着都要相信了，他还跟她有眼神互动，演得真像那么回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胡晴的神色也缓和了点。
　　怎么说林兆东是个外人，胡晴心里的只能过问自己女儿：“你不听我们的去相亲是因为他吗，那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还擅作主张地去领证了？”

　　肖雯菲挨个回答：“是因为他，没说是没想好，至于领证，是我说婚后生活不适合我时，你们说的结婚靠的是一时的冲动。”
　　“你……”胡晴哑口无言。
　　肖海征插话进来打呵呵。

　　林兆东又接到话说：“叔叔阿姨，我爸跟你们定好时间了吗，如果你们哪天有空，也可以跟我说，我来安排，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肖海征说：“我们没什么要求，你对菲菲好就行。”
　　肖雯菲侧目看眼林兆东，手被他握了起来，并听到他说：“放心吧叔叔，我追雯菲这么追，现在她终于答应我，我肯定会好好珍惜她的。”
　　事到如今，谁都只能接受了。

　　肖雯菲那晚没在家睡，说明早有课，要回学校。
　　胡晴一听不对劲儿，问她：“你还住公寓？”
　　肖雯菲：“呃……”
　　这个忘商量了。
　　林兆东反应快，说道：“阿姨，婚房正在收拾，过两天就可以住了，到时候您和叔有空也去看看。”
　　肖雯菲捏着手指，也成了听故事的人，虽然这故事和她有关。

　　胡晴问：“在哪里？”
　　林兆东说：“岚雅湾。”
　　胡海征知道那地儿，说：“那不是第几代高品质住宅？”
　　林兆东说：“是的，主要那里离雯菲学校近。”
　　这套说辞没什么好挑剔的，胡晴也没再追问。

　　两人起身离开，胡晴送他们到门口，肖海征继续送他们到楼下，对肖雯菲说：“有事给爸打电话。”
　　肖雯菲说好。

　　车开出了小区，胡雯菲心里压着的石块才消失散尽了。
　　林兆东握着方向盘，问她：“我表现得怎么样？”
　　肖雯菲展唇道：“没看出来你话还挺多的。”
　　林兆东玩笑道：“这不是被逼上梁山。”

　　肖雯菲说：“难为你了。”
　　林兆东说：“没这么严重，小事。”

　　肖雯菲说：“不管怎么说，这事对你的作用没我大，但你做得比我多，谢谢你的配合。”
　　“不能这么比。”林兆东在拐弯时看了她眼。
　　肖雯菲：“嗯？”

　　林兆东没继续说，转而道：“你忙了一下午，又紧张到现在，要不休息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肖雯菲确实有点累，靠在坐背上说好。
　　“座椅可以调，”林兆东抬手试了下她那边的空调，说，“温度合适吗？”
　　肖雯菲点点头。

　　不知是否精力耗尽了，肖雯菲未经大脑般问出一句话：“你前女友为什么出轨啊？”
　　问完了，她才意识到不妥。
　　这问题跳跃得也挺大，林兆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肖雯菲还以为是戳到了他的痛点，立即正襟危坐，解释说：“我就是看你挺会照顾人的，有点好奇。”
　　林兆东笑笑：“谢谢评价。”
　　“………”还是睡吧。
　　肖雯菲向着车窗歪了歪头。

　　半梦半醒中，听到林兆东的说话声，肖雯菲睁开眼，一看竟到了校门口，她刚要降下车窗向门卫大叔刷脸，前方的横杆正在抬起。
　　肖雯菲问：“你跟大叔说啥了？”
　　林兆东漫不经心道：“我说早上接老师出去吃饭，吃完了又把老师送回来。”
　　“什么啊？”肖雯菲无语地笑一下，他还连起来了。

　　到了楼下，林兆东和肖雯菲一起下了车。
　　短短四天关系发生这么大的跨越，面对面地站在夜深人静的街道，肖雯菲是有点异样的。
　　可道谢的话已经说了，她就道：“那我上去了。”
　　林兆东嗯了声，肖雯菲的脚刚转动向另个角度，又被他叫住。

　　林兆东说：“我们要不试试吧？”
　　“试试？”肖雯菲说完这两个字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她定定地看着他。
　　林兆东说：“既然领证了，那我们好好经营试试，看最后到底能走到哪里。”

　　可能是深夜容易让人感性，又或者她也被他对她爸妈说的那番话骗住了，肖雯菲说了个好，回到公寓洗了个脸，清醒了。

　　她原来是打算过段时间就以痛苦为借口离婚，来证明结婚并不适合她，现在怎么就答应好好经营了呢，并没有感情基础能发展成什么样啊？！
　　她想和李雪佳宣泄一番，又想起那姑娘在外出差，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还是等回来再说吧。

　　肖雯菲长叹一声，听天由命。

　　相亲第一天说好每天少联系的，因为这晚达成的共识，林兆东完全没了原则，随时随地都会发消息给她，甚至还点外卖送到学校。
　　肖雯菲很少在上班时间吃零食，所以办公室里的人那几天频繁吃到她带回来的糕点和水果还有些奇怪，其中一个好事的老师问她：“有人在追你呀，肖老师？”
　　肖雯菲一顿，说：“没啊。”
　　他们都领证了，也不叫追了吧。

　　她那周下班，林兆东也每天准时地出现在校门口，他们会吃一顿简单的饭，然后在周围逛逛。
　　周五那天，他们看了场电影，林兆东送她回到公寓已经十点半了。

　　林兆东问她：“明天上午有空吗，新房收拾好了，我们一块去看看？”
　　肖雯菲惊：“你真在收拾啊？”
　　“对啊，”林兆东理所当然道，“总不能是骗你爸妈的。”

　　“不是，”肖雯菲说，“我们当时不就是糊弄他们吗？”
　　林兆东：“那现在也是吗？”
　　“额……”
　　肖雯菲觉得有点不对劲，明明是她提出领证的建议，但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不太受她的把控了？

　　肖雯菲想说点什么：“可是……”
　　林兆东见她犹豫，决定推她一把，说：“明晚我们两家就要一起吃饭了，阿姨肯定会问新房的事，那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露馅了。”
　　“……”也有道理，她妈妈在别的事上没什么逻辑，一遇到她的事心细如侦探。

　　肖雯菲问：“那你明天打算什么时候去？”
　　林兆东说：“等你起床，我来接你，我们就一起去。”
　　肖雯菲同意了，说好。

　　林兆东笑起来，表情里有与平常不一样的东西在。
　　肖雯菲还以为他要说啥，结果他一个倾身，将半个身子压到了她身上。
　　肖雯菲目瞪口呆。

　　林兆东已经站起来了，她还没回神，林兆东屈指敲下她的脑门：“怎么了？”
　　他还问？！
　　肖雯菲木木地看他：“你抱我干什么？”

　　林兆东说：“高兴啊，我们马上就有个家了，我每晚可以回家睡觉了。”
　　“……”他在说什么？

　　肖雯菲说：“你原来不也有吗？”
　　林兆东说：“那不算，我以前不是在朋友那里找个地方过夜，就是在酒店，我的住处没人气，不喜欢回去。”

　　肖雯菲探问：“你父母家呢？”
　　林兆东说：“那我更不回了，你要想知道详细情况，我们上车坐着，我给你细讲。”
　　“…不用了，”肖雯菲现在就想知道一点，“他们不会像我妈那样盘问吧？”
　　“这你放心，”林兆东夸张道，“有人要我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肖雯菲蹙眉：“你也没那么差吧。”
　　林兆东勾唇：“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肖雯菲回道：“没事，可以离婚。”
　　林兆东：“……想点好的吧。”
　　肖雯菲弯了弯嘴巴。

　　她从高中开始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工作后生活单调，教案就可以记录她的日常，新买的笔记本都快束之高阁了，不过因这几天发生这些特别的事，她又继续写了。

　　或许是害怕泄露真实感情，肖雯菲只描述简单的事情，比如周四是“牵手”，周五是“拥抱”。
　　以此类推，周六会接吻吗？
　　想到这里，肖雯菲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立马合上本子，站起来去洗漱。
　　心脏蹦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