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
06
“我的孩子，你们来了啊。”看着自己两个相貌出众风格各异的儿子，皇帝满脸慈爱的笑容，“今天怎么过来了？没有钓到美人吗？”
皇帝的话让众人一默。
明被尚用身体挡住，看不到此刻两位皇子脸上是不是正挂着抽搐的表情。伽的神色很淡，瞧不出有什么反应。倒是司扭过头及时捂住嘴，差点笑出声音来。
“父皇。”这是第一皇子洛的声音，一听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家伙。只见洛即使面对皇帝说话，还是下巴微扬一副傲慢的拽样，“我要澄清一点，我从不缺美人。我是您的儿子，风流成性的您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不会觉得羞耻吗？”
皇后一掌拍在后座扶手上，显然是怒不可遏，脸色刷地黑成锅底。不过这里没人会被她吓到，甚至没人理会她的心情。
“洛啊，”皇帝委屈地皱起眉，“我真的风流成性的话，就不止有你们三个了。”
一直没开口的莲发出一声极轻的笑，一手抬到腹前，另一手依次抚过那只手上从食指到尾指四枚戒指上镶嵌着的大粒宝石。
“是不是只有三个，也就父皇您心里清楚。”莲顿了一顿，手停在尾指那颗碧绿的宝石上，眼睫微微敛下，扇子一般的睫毛遮住眼中流露出的那点冷冷的笑意，“不过，正因为只有三个，父皇您不时被国民们嘲笑‘无能’啊。”
皇帝嘴角剧烈地抖动，一张老脸羞愤交加，涨成猪肝色，但尽管他再气，还是握拳强忍，把自己钉在座位上。
皇后啪地一声重重拍着扶手站起，看也不看众人，怒气冲冲地高昂着头用力拉开门走了，只留下半掩着的门虚开了一道掌宽的缝。
皇室总管贺容从外把门又推开了些，探进半边身体等候皇帝吩咐。皇帝挥手，贺容低头退出，无声地关上门。
伽说，“陛下，我的孕人身体不适，请容我们先行退下。”看情况接下来皇帝要处理家事了，他们身为外人，不方便在场。
皇帝赞许地看了自己的爱将一眼，伽神色淡漠地走过去，把那个孕人搂进怀中，加上尚巧妙的站位配合，正好把孕人的脸有意无意地遮挡起来。
“亲爱的表哥……”
“大皇子。”洛刚一开口，就给伽冷肃地打断了，“请叫我‘琉卡’或‘上将’。”从洛的皇子身份来说，洛可以直呼他姓氏；从两人同在军部，但洛至今还没有被皇帝授予军衔来看，洛是该像司那样敬称伽“上将”。
洛阴鸷地眯起眼，看了不为所动的伽一会儿，冷笑道，“琉卡，本皇子想见见你的孕人。”
“不行。”伽一口回绝，没有商量余地。
尚耐心地据理解释，“很抱歉，皇子殿下。明阁下是处子孕人，根据《照顾孕人守则》上的相关条款，上将作为阁下的第一位主人，对阁下拥有‘绝对权利’。即使上将还没有与阁下初合，上将也能替阁下作出决定。”
洛轻蔑地瞟了说话的尚一眼，这才注意到接见厅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洛从他那身扣子扣到勒住脖子，严丝合缝水泄不通的保守管家服推断出尚的身份，洛用鼻子哼了一声，移眼朝弟弟投去一记眼色。
莲回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洛的眼睛说，“既然还没有初合，那么已获得拥有权的我们只要得他点头，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情夫了。”和兄长相比，莲对《守则》的理解更为透彻。
“啊哈，难怪老男人这么紧张。”洛张狂地嘲笑。“怎么样？现在就点头吧。”后面那一句，显然是冲被人藏着的孕人少年说的。
伽回了一记凌厉的眼刀，副官司气愤得满脸铁青，要不是顾忌对方的皇子身份，早一拳头砸过来了。
“洛！”皇帝重声斥责，“够了，不要再给我丢脸了！”
皇帝脸上难得出现如此严厉的表情，但洛毫无忌惮，昂头对皇帝嗤笑道，“我不努力风流的话，怎么证明我是您的儿子呢。”
皇帝霍地起身从帝座上冲下来，一巴掌抽在第一皇子的脸上，打下了刺耳的笑声。
洛的脸被他父皇扇得偏向右侧，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红红的巴掌印。
洛僵了一两秒，先转动眼珠在皇帝脸上滑了一下，皇帝带着不敢置信又有些懊悔的神色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教训了儿子后没有收回去的手，洛慢慢转过头，伸手摸了摸火辣辣的半边脸，恨声道，“你真下得了手，父、皇。”
莲冷眼旁观，但那态度显然也是站在兄长这方。
伽漠漠地望着帝后两座背后悬挂着的帝国星图，还有星图上方黑色荆棘中闪耀着明亮白光的星辰。
司心里大呼痛快，暗暗祈祷皇帝再噼里啪啦甩他几大耳光。
明乖顺地靠在伽胸膛上，揪了揪伽的衣服，示意他快些离开。
尚也向伽投去一个隐含忧虑的眼神。
皇帝无力地对伽摆手，说，“琉卡，宴会照常举行，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带着你的孕人下去休息吧，你们先住宫里，叫贺容给你们安排房间。”
伽一行告退，洛阴狠地盯着那个孕人的背影，高声宣告，“你早晚要求我！你给我记住，为了你我挨过这巴掌。”
身后，大门喀地一声闭合，把洛嚣张的叫喊阻隔在门内。伽握住明细瘦肩头的手收紧力道，明从疼痛中感受到男人的怒意。
明仰头，却只看到琉卡上将迷倒一大片帝星贵妇的坚毅下巴，还有紧紧抿住的冷硬薄唇。
＝＝＝＝＝＝＝＝＝＝＝＝＝＝＝＝＝＝＝＝＝＝＝＝＝＝＝＝＝＝＝＝＝＝＝＝＝
贺容带着他们来到皇宫的一角，转过弯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空着的房间，这些房间是专为留宿客人准备的。
目前，这里的房间都没人住，长年久居宫中陪伴皇后的公爵夫人获得皇后准许另住它处，也从来不会到这边来。
考虑到琉卡上将和他的孕人还没有初合，贺容在安排房间时有意地把两人分开了，伽和副官住一间，明和管家住一间，两间套房恰好相邻着就在两隔壁，中间还有一道可以从伽的卧室打开进入明的卧室的暗门。
明和尚回到房间里，明羞涩地表示身上不舒服，低着头钻进主卧室附带的浴室中去了。尚被晾在客厅里，沉思良久，推开虚掩的主卧室的门，走近浴室薄薄的白色雕花门板，尚听到水流的声音。
尚抬指叩门，咚咚咚三下，不长不短，不轻不重，但显然还是把里面的孕人吓了一跳。一阵手忙脚乱哗啦砰嗵的杂音后，里面安静下来。
“什……什么事？”
“阁下，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进……进……进来做什么？”少年惊慌得舌头都快打结了，哗啦又是一声水响，似乎有人把自己缩到浴缸里掩藏身体。
尚很尽责，“服侍您沐浴。”
“不必。”这回，里面响起的是一道冷淡的男音，尚讶异地动了一下眉角，上将什么时候进去的。“出去。”
尚应声，“是。”
带上门离开主卧后，恰巧贺容让人送来一些孕人礼服。尚礼貌地表示感谢后收下，把那两张各装了四个轱辘的活动衣架拉进客厅里，开始眼光挑剔地在一件又一件颜色各异、款式不同的孕人礼服上一一审视过去。
这件颜色太暗……这件花纹繁杂……这件露出肩膀太多……这件后背全空着……这件不够柔软……这件坠着宝石太重……
……
浴室里，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摊开双臂悠闲地搁在浴缸边沿上，头向后仰舒服地把脖颈靠在浴缸上的凹槽里。但他心里就不是这么闲适的了，明在心里把设计这房间的人骂了一遍，又转了转想到贺容作出安排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又把那个又老又丑还跑出来吓人的家伙骂了个透。
“将军，想不到你有偷窥别人洗澡的爱好，真是下流。”明眼露嘲讽地说，“怎么样？这个身体你还满意吗？有没有觉得春情勃发？”
明纤细的身体浸泡在加了浴液变成奶白色的热水中，水温很高，缕缕白烟升腾，把明蜜色的皮肤蒸出淡淡的红，虽然没有白里透红那么诱人，但也别具味道，让观者视觉很享受。
伽眼色还是清清淡淡的样子，甚至有些嫌恶地别开视线，“我讨厌轻浮的人。”
明本来还想做个笑眼如丝的媚态捉弄一下男人，听了男人这么不解风情的话，顿时兴致全无。
“有什么事？将军大人请说。”明干脆闭上眼，不耐烦地道。
伽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冷声说，“到了宴会上，你最好跟紧我。不管见到谁，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介绍的话，你就笑，否则就低着头。”
“扮这种角色我最拿手。”明问，“你担心那两个皇子会在宴会上纠缠？”
伽没有回答，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皱起眉头。
明睁眼，看了以后将和他一起生活的男人一眼，迟疑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相信自己一直装得很好，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都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怎么这个男人还没和他说几句话就识破了呢？真是因为孕人大多单蠢无知吗？
伽还是没有回答，转身只留下一句，“不要给我丢脸。”从正对着浴缸的暗门走回他那边的浴室，反手喀啦一声落下门锁。
明气恼地抓起只香水瓶扔出去，直直砸在暗门上，水晶质地的瓶子发出一连串清响碎成一地残渣。
“不要给我丢脸。”明模仿着伽的口气和声音，而后恨得咬牙，“早知道是这么个家伙，还不如留在总部等更好的呢。”
现在，他有些后悔跟羽抢人了。
＝＝＝＝＝＝＝＝＝＝＝＝＝＝＝＝＝＝＝＝＝＝＝＝＝＝＝＝＝＝＝＝＝＝＝＝＝
明泡到全身毛孔都舒坦了，才穿着简单的系带袍出来。
这件浴袍明显是给女人准备的，光滑的触感，轻薄而飘逸，里面本来还有一件吊带蕾丝裙，但明是怎么都不会把那种性感的透视装穿上身的，于是尽管他努力地拉扯了浴袍襟口，还是不能完全遮住胸膛，几乎能让人看到蜜色皮肤上那两点淡色娇嫩的红。
之前，贺容已经表示过歉意，没想到皇帝会留他们下来暂住，自从皇帝的孕人死后，皇宫里再没有准备孕人的生活用品，所以，他把明安排在一个为女性准备的房间里，不但房间各处花团锦簇用色娇媚，准备的衣物也都是女式的。
尚听到轻微的响动，转身，明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从主卧里走出来。尚的眼神变了一变，默然地拉起手边桌子上铺着的碎花桌布，走上去披到少年的肩上。
“阁下，请您随时注意衣着。您是孕人，而且已有主人，请您时刻谨慎，以免给上将增添麻烦。”
明裹着桌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反省道，“对……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尚别开目光，重申道，“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我只是您的管家。”
“好……好的，我会记住。”
明捧来一套精心挑选后确定的礼服，展开给明过目，“阁下，请问您满意吗？”
那是一套乳白色的礼服，立起的高领上点缀了层层纱质蕾丝边，薄纱斜口的袖子上收下松，袖口很大，束腰的位置精致地加了紫蓝缎带，裙尾部用了渐变色的纱，从白到蓝到紫，还有星星点点的碎钻散落其上，看上去高贵雅致，不失处子的纯真。
明惊喜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叫起来，“好漂亮啊！是……是给我的吗？”期待的目光望向尚，只等尚一点头，就双手拉起一角薄纱贴到脸颊上，满脸幸福的模样。
“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修改，请您先换上。”
明高兴地抱着礼服飘进主卧，门一关上，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嫌弃地把衣服丢到地上，暗骂尚是眼睛出了问题才会给他这么一件礼服。
他又不是羽，根本就不适合这种风格啊！
明烦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还是思考不出有效对策。晚上的宴会就是为了庆祝琉卡上将带回处子孕人而举办的，他借口生病不出席都不可能——参加宴会的人肯定都是为了来看琉卡上将“亲选”孕人的。
最后，明毫无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换上那件礼服，低着头出去。
尚只看了第一眼，就皱起眉头。尽管衣服很漂亮，是他精心挑选的，在他的预想里应该非常适合这个胆小懦弱的孕人，但是这上身效果实在是……怪异。
“怎么样？好……好看吗？”
尚咳嗽一声，模糊不清地恩了一声。看了眼客厅里立钟上的时间显示，距离宴会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除去从这里去宴会厅所需的时间，他来不及再改一件礼服。
尚只能硬着头皮给明身上的礼服再做几处细微的修改，然后把明按到梳妆镜前，透过镜子仔细地观察着明的脸，渐渐地，尚眼睛一亮，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管家灵活的十指在明发上抓揉，动作迅速地做出一个把额头完全露出来的发型，然后转过明的身子，在明脸上一层层地涂抹，描长了眉尾，勾出眼线，敷上淡淡的腮红，精致地涂上无色的亮泽唇彩，最后在左眼下方点了一枚浅褐色的泪痣。
“请您看看，这样可以吗？”
明的身子被扳回去，明撞见镜中那个美人，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我吗？”真真实实的表露，不带一丝假装。明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像羽那样光靠外貌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尚看着镜中人一时笑，一时撅嘴，挤眉弄眼，有趣地做出各种表情，行为举止尽显少年的天真，尚不觉莞尔，柔声道，“是的，阁下。您将成为宴会的焦点。”
明想说，其实他并不想当什么焦点。
又准备了一阵，时间差不多了，司敲开门，站在门口顿时石化。
“请别挡着路。”尚一挥手，把司推到边上，司立刻指着尚身后抿唇而笑的大美人嚷起来。
“他……这位阁下是谁？”
尚冷嘲，“真是没教养。”
大美人朝司轻轻招手，“司，我是明啊。”
司惊骇，“这不可能！”然而，再没有人理睬他。
伽站在走廊里，看着盛装的孕人朝他走来，一步步都眼角含笑步态优雅，伽绿色的眼眸颜色渐深，冰绿的眼珠凝成墨绿色，男人心底轻轻地荡漾出一道涟漪。
“将军。”明停在伽跟前，几乎与他脚尖碰脚尖，抬起脸暧昧地笑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心动了吗？”
伽垂下眼睑，沉默地看了少年一眼，突然出手紧紧箍住少年腰肢，带着人大步走回他的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差点夹掉了想跟进来的副官的鼻子。
“干吗？”挣开男人的钳制，明抱手斜瞪着男人。“你再耽搁的话，宴会迟到了可别说我给你丢脸。”他还在气，憋在心里可不舒服，现在把话扔了回去，他终于舒爽了。
伽有些意外，这个少年还挺小心眼的。不过，该说的正事还是要说清楚，“不要乱吃东西……”
“我像是会乱吃东西的人吗？”
话被打断，伽有些不悦，看了满脸气恼的明一眼，接着嘱咐，“要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人骚扰，那就大声喊叫。”
明哼了一声，别过眼去，开门走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