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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范闲被拘在宫里的这些天活动一直很规律。
      用一句话概括,能出门绝不呆在屋里,能去的地方绝对要全走一遍,在屋里时能站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好动得像只小猴子似的。
      感谢这个时代的新人类不像后世的人,这里的野味也不是后世的野味。
      人算淳朴,野味够绿色,不会携带新型冠状病毒。
      让范闲要么天天戴着口罩出门,要么宅家里,他一定会大喊一句:鲨了他吧!
      宫里头范闲有的活动就内样,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决定当一天coser,cos的对象也是他。
      今天的他不是普通的范闲,而是范·钮钴禄·闲!
      咳咳,范闲被自己漫无天际的脑洞呛了一口饭,咳得小脸通红,忙端起一杯茶咕噜咕噜灌下去,努力平复不正常的脸红。
      晚上的行动隐秘而刺激,在这之前得稳住扑通扑通乱跳不停的小心肝,范闲警告自己别给人看出异常导致节骨眼上出岔子,到时没地方哭的,指不定要再次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熬过今晚,他从此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范闲入夜后在屋里绕着一圈一圈踱步子,和五竹商量好的事从不出岔子,没有必要在行动时发射信号——这不就等于直接蹚庆帝脸上告诉他我们是有计划有接应的行动嘛,他只需要熬着点就可以了。
      子时一到,偌大的皇宫多处呯呯嘭嘭地热闹起来,巨大的声响把范闲搞蒙了一瞬,叔是装了定时炸弹吗?这架势不会把皇宫炸了吧?
      叔下手应该有分寸的,范闲走到窗边打开一道缝,找了个不被人注意的方向悄声翻窗而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以为有刺客夜袭的禁卫军们调走许多前往各个传出声响的地方,没人知道屋里早已人去楼空。
      大大小小的火光打破深夜的寂静,宫人们提着水桶来回穿梭长廊发出的凌乱脚步声,披甲握枪的禁军齐整划一的步伐落在地砖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大喊声、尖叫声,由范闲主导的混乱掩盖他的行踪,混淆燕小乙九品箭手的耳力。
      范闲避开人流选择僻静的小路穿梭,今晚的这场混乱声势浩大,洪四庠要保护太后的安全不会轻易离开太后的寝宫,但还有个燕小乙需要叔拖着,想到庆帝知道叔的存在,有点头大。
      若若和婉儿做的地图并不详尽,范闲路上耽搁了些功夫才找到五竹说的围墙高度最低处。
      身后宫殿在月光下的倒影像张大了嘴噬人的巨兽,一路小心翼翼的奔跑,眼前终于迎来逃离的机会。范闲不再等待,提气轻身,脚尖踮起借着宫墙边的柳树三两下蹬上墙头。
      范闲不曾想在这背负深切期望的低矮墙头上会遇到熟人。
      范闲笑到一半的嘴角猛地僵住,弧度缓缓下降:沃特惹妈得法克...
      帝王常年穿的白衣在晚风下飘起,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直到范闲脚下,直面皎洁的月光感到有些刺眼,他想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糟透了,惨白惨白的吧。
      帝王转身看着范闲,表情很平静,就这么端详着他。
      范闲对上帝王深不见底的眼眸,嘴巴微张,脑袋一片空白,张了几次也说不出一个字。
      庆帝不催他,静静地看着范闲面上的神情从震惊转惊慌再到恐惧和绝望,那张平日里能言善辩似抹了蜜的小嘴张张合合数次,最终吐出了两个他不喜欢的字。
      范闲喊他“陛下”。
      面临巨大变故下那两个字是范闲心里最真实、最直接的反应,庆帝便明白这孩子对他从未信任过,能让范闲无条件敞开心扉的只有五竹。庆帝清楚地认知这个事实,心底好笑又悲哀。
      “闲儿,你怎会在此处。”庆帝用的陈述句询问范闲一个明眼人能看出的问题。
      看到庆帝的瞬间,范闲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还很有可能会连累到若若和婉儿,这样的时代他怎么斗得过皇权。
      范闲觉得庆帝的问题很好笑,从绝望中缓过来他又是那只爱笑的小狐狸,“臣今晚听到许多动静便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远远看到刺客往这个方向逃了,没想太多就追过来,这不巧遇到了陛下,陛下您知道刺客逃去哪了吗?”
      “第二次了。”范闲总会给他惊喜,做出些意料之外的事来,稍稍缓和他藏在深处不断翻涌的恼怒。
      范闲为自己的粗线扶个额,这样的生死关头他竟然腿不抖了,冷汗不冒了,心跳也不剧烈了,是什么让他开始思考庆帝说的“第二次了”的意思,什么第二次,第二次怎么了。
      噢,是那个第二次啊,第二次对着庆帝睁眼说瞎话了的意思啊...这里恭喜庆帝幸运地看到范闲现场表演鲜活的小狐狸如何瞬间石化。
      “想起来了?”庆帝心情又愉悦了几分,“今夜朕在此处,便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来。”
      范闲刚放松下来的表情被庆帝再次吓得眼睛瞪得浑圆,卧咧个大槽,居然早就等着他,难道是叔不小心给别人看到了?还是他被发现今早多吃了一个包子?脑子一遍又一遍地过着这几天的事,他想不通哪个环节发生了纰漏。
      “朕未曾告诉过闲儿,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从前没有,以后朕也不会给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庆帝蹭得一下到范闲面前,眼中映入帝王突然放大的脸,独属上位者凌厉的气势猛地冲入他的脑海,一下清空那些纷乱的漫天思绪。
      鼻腔嗅入帝王惯用的龙涎香气,对方离自己已经超过社交合适的距离,范闲双手下意识想要推拒,阻止庆帝继续入侵私人领域,可下一刻身上几处大穴遭到点按,倏忽间体内不间断运转的霸道真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范闲不敢相信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修炼的霸道真气就这样没了,但身体给了他最诚实的反应——因骤然失去真气而失去平衡,无暇顾及他面前的庆帝了,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仰面摔下墙去。
      范闲的内心: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摔下去的前一刻,自己的腰被庆帝抱住了,此刻的范闲面朝上手臂张开,腰上梗着帝王的手臂,活似两人在跳华尔兹到了高潮的那段。
      「求问三更半夜你爹和你骑在墙上跳华尔兹是种怎样的体验,在线等,急!」
      「谢邀,我是当事人,先让我缓缓...」
      下一刻范闲的身体被翻转过去,庆帝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抓着他的腰带,毫不费力地提溜起一个成年男子,啊不对他还是个没成年的青少年的重量,给拎回皇宫去。
      范闲瞧着熟悉的路线,他敢肯定对方绝壁是故意的,嘲笑他那些小动作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京都的小范大人岂是轻易放弃之人,他偏不!话虽如此,可范闲心中涌起的不安感愈来愈强,颇有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趋势。
      皇宫里的动静渐渐小下来,被庆帝抓小鸡夜游皇宫的范闲只能远远听到零星禁军巡查的声音,腰被腰带勒得难受,范闲想让庆帝放他下来,一张嘴裹挟寒露的冷风灌入肚子,一个字都说不出,肚子还更难受了,他好恨呐...
      范闲难受得不行也不敢乱动,生怕挣扎过程中腰带一个质量不好摔下去不说,在皇宫里裸奔被抓到会被鲨头的!
      种种负面情绪在庆帝视而不见先前软禁范闲的宫殿直接往里走时达到了巅峰,皇帝老子究竟要把他带到哪里去,范闲原想即便计划失败大不了再被关回去,范府养育他多年顾着皇帝得面子不会太为难他们。
      但现在提溜着他的庆帝走的路完全不在若若给的地图上,范闲的心完全为即将面临未知的遭遇提起来,不详的预感几乎凝成实质肆虐他的心神。
      庆帝没有折腾他太久,在他快晕拎被颠吐前落了地。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真情实感地觉得脚踏实地是多么美好,即使前路糟糕透了心里也要为大地唱一首颂歌,啊~
      庆帝的手一直抓在范闲的腰带上,视线移到范闲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上,他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不满宫里养了这么些天居然把人给养得更瘦弱了,想到接下来孩子的吃食由他亲自接手心情才好了些。
      范闲捂着肚子干呕了几声,吐不出东西,嗓子呛得咳嗽不止,庆帝见他难受得很手移到他背上轻拍,见小孩好些了便改抓住他的手腕拉起人往里走。
      刚刚落地时范闲又是咳又是干呕的,没有注意庆帝把他带到哪,等好些了又被对方拽着踉跄了几步,结果一抬头入目的竟是御书房!
      值夜的宫人们皆半躬着身子不敢直视帝王的天颜,临近宫门范闲的宫人里看到了侯公公,太平别院事件以前他受旨来过几次御书房面圣,彼时的侯公公总会偷摸着给他使眼色叫他乖巧些别惹事,而今他也与宫人们一样半躬着,像是在行礼,又像是装作看不见,甚是蹊跷。
      浑身的汗毛炸起,宫里的人没道理见了皇上不出声行礼,直觉告诉他一旦进去,会在也出不来。可手腕像是被铁钳严丝合缝咬住了一般无法撼动,范闲使出吃奶的劲都止不住迈入牢笼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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