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它作怪》檐睡九坛

5、第 5 章

　　许慕珂回到家时，林书程正好下班回来。
　　林书程和许慕珂的关系和正常的继父与继女之间一样，不远不近，见面打个招呼，林书程偶尔兴致来会问问许慕珂的成绩，再无其他交流。
　　林愿苦着小脸学习，林书程走过去随意看了几眼，发现是英语题，他也无能为力，抬头看到许慕珂，招手道：“慕珂，你来教教愿愿。”
　　林愿的小苦脸瞬间变为笑脸，她最喜欢姐姐教她做题：“好啊好啊，姐姐我们去你房间好不好？”
　　许慕珂自然没什么异议，答应下来。
　　林愿兴高采烈地跑进房间，许慕珂跟在后面，听到林书程无奈地说：“愿愿，你问完题就出来，别影响你姐姐。”
　　进了姐姐房间的林愿没有理睬爸爸，许慕珂说：“没事的林叔。”
　　林书程道谢：“麻烦你了慕珂，叔叔谢谢你。”
　　林愿才上小学三年级，接触的英语题不算难，林愿的悟性高，许慕珂讲完题只花了几分钟。
　　但是林愿想赖在姐姐房间里，她小声撒娇：“姐姐，我能在你房间写作业吗？”
　　正好许慕珂下午没有写作业的打算，她点头同意：“可以，你就在这写，我睡会儿觉，不会做的留到我起床教你。”
　　林愿高兴地牵住姐姐的手，嘴巴快咧到后脑勺。
　　许慕珂有点头疼。
　　真搞不懂林愿到底是为什么这么黏她，能不能像梁知现那样远离她的视线。
　　想到梁知现，许慕珂的头更疼了。
　　她摸摸林愿的头：“那你学吧，姐姐去睡觉了。”
　　“好的，姐姐午安！”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许慕珂窝在被子里，全身都舒展起来，困意一拥而上，没几分钟她就陷入梦乡。
　　待她醒时，窗外暮色沉沉，林愿躺在她身旁看书。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夕阳西下的氛围，容易让她产生悲伤的情绪。
　　只是在看到旁边的林愿将脸贴在她手臂上轻蹭时，柔软的触感无形中化为暖流，慢慢地将她的悲伤冲淡。
　　林愿的眼里满含依恋：“姐姐晚好，我的作业都做完啦。”
　　睡得太舒服以至于许慕珂的身体还未完全苏醒，她伸个懒腰，对林愿的态度比以往要温柔：“愿愿真棒，有什么不会的要姐姐教吗？”
　　“没有没有，姐姐下午教我的我都会了，刚刚做题的速度都变快了，姐姐好厉害！”
　　林愿最擅长的就是给她上情绪价值，许慕珂不得不承认，这个对于她不算家的家中，林愿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在林愿嘴里，许慕珂这个姐姐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你会做了就好。”
　　“姐姐你晚上还有空吗？我还想在你的房间里学习。”
　　“我今晚要去图书馆，你可以在我房间里学会儿，但是你爸爸叫你出去时不能不听话。”许慕珂确实没空，每周末去图书馆是她的必定行程。
　　“那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去图书馆吗？我很安静的，就在姐姐旁边看书，不说话不乱跑。”
　　许慕珂犹豫，带一个林愿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林叔和妈妈要同意，她不是很想在林愿的事情上和那两人起冲突。
　　“那你问问大人，大人都说可以就可以。”
　　“好耶！我现在去！”说着林愿翻身下床，蹦蹦跳跳地出门。
　　许慕珂伸手在床头柜上拿手机，解锁后发现颜竹给她发了条消息。
　　颜竹z：珂宝！你今天晚上要去图书馆吗？如果要出门的话，记得带伞哦！
　　许慕珂笑笑，回复她：刚睡醒我晚上可能要带林愿一起去图书馆。
　　颜竹秒回：那要带两把伞，感觉晚上会下雨呢，别淋到自己。
　　林愿正好从外边欢天喜地地蹦进来，心里的雀跃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来：“姐姐，爸爸和妈妈都答应啦！我们吃完饭就去
　　好不好！爸爸还给了我五十元，我请姐姐吃喝奶茶。”
　　颜竹和林愿的共同点，都喜欢请许慕珂喝奶茶。
　　好像奶茶是治愈她的灵丹妙药般。

　　晚上出门时还未下雨，许慕珂只拿了一把伞，回去时天却下起大雨。
　　大雨如泻，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荡漾起朵朵水花。
　　许慕珂给林愿挽好裤脚，又将两人的包都调好位置，牵住林愿的手就要闯进雨幕。
　　林愿的余光突然锁定在人群中，她觉得那位低头看手机的大哥哥很眼熟，立马拽住姐姐的衣角，示意姐姐往那看：“姐姐，那个哥哥好眼熟。”
　　许慕珂顺着林愿的示意方向看，看清人后她不禁冷哼，到底是什么孽缘，怎么白天见晚上还得见。
　　她没有什么助人之心，拉着林愿就要走：“哥哥有人接，我们要赶紧回家了。”
　　林愿却觉得这位哥哥没伞，她脑子一动，想起来这是谁了：“姐姐，这是梁家的哥哥，我感觉他没带伞，我们不是顺路吗？撑一撑他好不好？”
　　许慕珂干脆利落地拒绝：“不好。愿愿，这把伞只够撑我们两，再加一个人，我们就都要淋湿了。”
　　笑话，就算伞够大她也不想撑梁知现。
　　林愿拽住许慕珂的手悄悄用力：“够的够的。”
　　“不够。”
　　“不够的话你抱我就够了。”
　　“我抱不动你。”
　　“那哥哥抱。”
　　这小屁孩，脑子该好使时掉链子，不该好使时倒是一秒百八十个鬼点子。
　　“哥哥不抱。”
　　“那我们去问哥哥。”说完没等许慕珂反驳，她松开手朝梁知现走去。
　　“哎！”许慕珂咬牙，她真想丢了这小屁孩，怎么这么烦人。
　　她看着林愿和梁知现说话，不知道林愿说了什么，梁知现抬头看许慕珂的眼神中都是惊讶。
　　许慕珂木着张小脸，她猜林愿和梁知现说，是姐姐主动要撑他的。
　　果不其然，梁知现牵着林愿走到她面前，语气迷茫又迟疑：“谢…谢你。”
　　“不客气，我没打算要撑你。”
　　梁知现也不意外，转身就要走。
　　林愿迅速拉住梁知现的手，对许慕珂撒娇：“姐姐，就撑段路嘛！很快就到了！”
　　十分钟的路程，快个屁，她多跟梁知现待一秒都嫌晦气。
　　“你哥哥呢？他不是很疼你吗？总不能放着弟弟冒雨回家吧？”许慕珂就不信，梁知璟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弟弟淋雨感冒。
　　梁知现的语气有点无奈：“我哥今晚有事，很晚才回家。你们先走吧，我再等等，说不定雨就小了。”
　　许慕珂顺着话说：“好啊，那我跟林愿就回去了，祝你好运。”
　　林愿着急了：“姐姐！这雨只会越下越大的！”
　　“你是雨神吗你就知道这雨不会小？”
　　“可……”
　　许慕珂强制抱起林愿，撑着伞就走。
　　“别磨蹭，赶紧回家，回家晚了妈妈要生气了，生气了就要骂我，你也舍不得姐姐被骂吧？”
　　梁知现安静地望着许慕珂的背影越走越远，依稀还能听到许慕珂哄林愿。
　　他继续低头看手机，梁知璟说会找个人来接他的，他刚要回复，耳边突然响起林愿欢快的声音：“哥哥快来！”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雨水滴答声，愣愣地看着站在雨里的许慕珂。
　　许慕珂面无表情，眼里满是无奈妥协的麻木。
　　“抱她，不然别撑。”
　　“哦……”
　　梁知现傻傻地应声，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他稳稳地抱住林愿。
　　林愿胖乎乎的小手搂住梁知现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怀里。
　　许慕珂冷笑：“又不是你亲哥，搂那么紧。”
　　梁知现没有回应她的嘲讽，自觉地接过她手里的伞：“我高，我来撑。”
　　许慕珂似笑非笑地哼声：“当然你撑。”
　　三人闯进雨幕，雨点啪叽啪叽地打到伞上，又顺着伞面晕开落下。
　　梁知现和许慕珂之间始终保持着小段距离，但伞不算大，不能完全罩住两人。
　　梁知现不动声色地将伞往许慕珂那边倾斜，他自己的半边肩膀裸露于伞外，很快便被雨水打湿。
　　就这样走了五分钟，许慕珂瞟了眼梁知现被淋湿的肩膀，心里有块地方突然变软，她想起小时候还和梁知现住一块时，下雨天他们共撑一把伞，梁知现也总是将伞偏向她。
　　那会儿梁知现的父亲还在，每每看到回家后安然无恙的许慕珂和半湿的梁知现，总要调侃：“有哥哥就是好，伞永远偏给妹妹。”
　　刚才林愿对她说：“就算那位大哥哥有哥哥，可是他的哥哥不能来接他，他淋雨回家后就会感冒，他的哥哥会多心疼，多希望当时有人能帮助他弟弟。姐姐，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这种情况，你肯定也希望有人能给我递上一把伞的，对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什么哥哥姐姐的，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她又没有哥哥姐姐。
　　可是她妥协了。
　　十分钟而已，眨眨眼便过去了。
　　撑伞是为了不淋湿，许慕珂给自己找理由。
　　她扯过梁知现，两人的距离蓦然缩短，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夹杂着雨水的湿冷，居然有点好闻。
　　“过来点，别把林愿淋湿了。”
　　“不会，我这边手臂挡着。”
　　许慕珂：“……”
　　算了随便吧，听不出言外之意，只能怪梁知现语文不好，怪不了别人。
　　梁知现唇角克制地勾起抹弧度，没有点破许慕珂的好意。
　　他们在雨变大前回到家，许慕珂放下书包后直奔浴室洗澡。
　　林书程在房间里给林愿擦头发，珂然则在厨房里熬姜汤。
　　自然是没有许慕珂的份。
　　客厅里空无一人，许慕珂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先回了颜竹的消息，然后无聊地刷视频。
　　骤然响起敲门声，她疑惑地走到玄关处，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门打开，她看到那张不久前刚在她面前消失的脸。
　　许慕珂冷脸就要关门。
　　“哎，等等——”一只有力的手臂挡住要关上的门。
　　“干嘛。”
　　“你刚刚淋到雨了，我泡了杯红糖姜茶，你趁热喝。”说完梁知现迅速将手里被许慕珂忽略的杯子放到她手上，跑走时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许慕珂呆在原地，姜茶还冒着热气，捧在手里暖乎乎的。
　　她鬼神鬼使地喝一口，那股暖意顺着喉咙留到全身，心脏处莫名陷入柔软。
　　“神经。”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