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它作怪》檐睡九坛

2、第 2 章

　　颜竹从来没见过许慕珂的脸上在短短几秒内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从震惊、害怕到无措。
　　身后的梁知现似乎也没想得到许慕珂的回应，他朝颜竹点头示意后越过许慕珂，径直走向他的座位。
　　许慕珂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克制住自己的异样，她抬头对上颜竹关心的目光，勉强扯出笑容：“我们快走吧，我怕我妹妹一个人在家害怕。”
　　颜竹更加断定这两人之间有问题，许慕珂对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哪有这么关心，不过她也不拆穿，主动挽上好友的手准备离开。
　　许慕珂说话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梁知现能听到。
　　梁知现收拾书包的动作微顿，许慕珂居然有妹妹了？更令他诧异的，是这个娇蛮任性的人似乎对她的妹妹还不错？
　　联想到小时候她对他的态度，梁知现忍不住开口讽刺：“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姐姐啊。”
　　旧时的记忆又开始袭击许慕珂，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汹涌，面对梁知现的挑衅她这次没忍住脾气：“毕竟
　　有血缘关系，自家人跟外人还是不一样的。”
　　梁知现冷笑：“你还有排外情绪呢。”他本还想继续冷嘲热讽，眼光瞟到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颜竹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许慕珂回瞪他：“我不排外，我就是单纯看不爽你。还有，什么好久不见，谁认识你？”
　　在许慕珂满脸怒容的衬托下，梁知现显得云淡风轻：“好久的定义有很多，从下课到现在，也能算是好久。”
　　“你少……”话未说完，许慕珂被颜竹捂住嘴巴往外拉，出门时颜竹还朝里边的梁知现礼貌道别：“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梁知现对除了许慕珂以外的人总是能保持礼貌：“明天见。”
　　两人在门口逗留了几秒，梁知现还能听见许慕珂炸毛似的一句“谁跟他明天见”。
　　颜竹将许慕珂快速拖到楼梯转角后才放缓速度，她拍拍许慕珂的肩膀，笑着说：“我还没见过你对人这么凶呢，看来真的有点故事啊。”
　　许慕珂的心情已然彻底平静，她又恢复往日的状态，只是低垂的头透露出心情不佳。
　　“有什么事是连我都说不了的？”颜竹斟酌着开口，她和许慕珂是从初中到现在的好朋友，二人之间一直无话不谈，颜竹是唯一一个了解许慕珂家庭情况的同辈人。
　　许慕珂很在乎颜竹这个朋友，也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不愿意让颜竹看到她黑暗的一面。
　　她没有打算把实情告诉颜竹，提起笑容打岔：“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啦，我们赶紧走吧，林愿要是在家磕着碰着我妈又得说我了。”
　　颜竹也不死缠烂打，她放弃追问。
　　“好好好，那我们走快点。”

　　梁知现走到校门口时，一眼便看到等在大门边的哥哥。
　　当初是哥哥带他离开江淮，如今回来是因为哥哥的工作调度，小时候的他性格远远不如现在，哥哥担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那边重蹈覆辙，所以这次调度也把他带了过来。
　　梁知璟搂上弟弟的肩，边走边问：“第一天感觉如何？同学好相处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老师怎么样？”
　　梁知现无奈道：“哥，我都多大了，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
　　梁知璟的脸上布满担忧：“你是有前科的人，我不放心。”
　　“我那时候还小。”梁知现不爽地想掐哥哥的手臂。
　　梁知璟深知弟弟的性格，早已预料到梁知现的动作，不过他没闪躲，任由弟弟掐。
　　手上吃痛，但他面色如旧：“知道了知道了，你能解决就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再跟我说。”
　　解决不了的吗？梁知现的脑海里浮现出许慕珂的身影。
　　他忍不住皱眉，似有若无地叹口气。
　　梁知璟敏锐地捕捉到弟弟的情绪变化，他饶有兴趣地问：“什么人，还是什么事？”
　　“没有。”他只是有些心烦意乱，许慕珂还远远达不到无法解决的地步。
　　“让我猜猜，遇到故人了？”
　　“没有。”
　　“男生说没有就是有。”
　　梁知现扶额：“哥，真的没有。”
　　“那好吧，没有就没有。”梁知璟以退为进，等着来日梁知现主动开口。
　　兄弟两勾肩搭背，在即将拐进小区门口时梁知现的视线骤然停顿于某处，往前走的脚步悄然收回。
　　梁知璟正在和梁知现分享自己工作上的趣事，感受到弟弟的异样后他顺从地停下，循着梁知现的目光看。
　　梁知璟毫不费劲便找到源头，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源头有多引人注目，而是对方落在自己弟弟身上的眼神太过于震惊。
　　颜竹才将许慕珂的情绪安抚稳定，转身就在家门口遇到梁知现，她在心里叹气，行吧，她又要开始顺毛工作了。
　　只是同行四人的眼神都已互相对上，颜竹换上笑脸，朝不远处的梁知现打招呼：“好巧啊，小梁同学，你家也住这吗？”
　　梁知璟不动声色地把梁知现挡在身后，使弟弟避开许慕珂的目光，随后笑着回应颜竹：“你好你好，是知现的新同学吧？我是他的哥哥。”
　　许慕珂被梁知璟的保护行为拉回神，默默收回目光，垂着头一副不愿意交流的模样。
　　颜竹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立马结束交流，抓住许慕珂的手迅速逃离战场。
　　梁知现看着许慕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道间，心情更加郁结。
　　“那个小姑娘有点眼熟。”
　　梁知璟还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这个女孩的信息，梁知现给出了答案。
　　“她是许慕珂，珂姨的女儿。”
　　梁知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怪眼熟呢。小姑娘越长越漂亮了，怎么，跟你同班？”
　　梁知现突然有种身心俱疲之感，说话的语气低落了不少：“嗯，同班，前后桌，我今天也挺意外。”
　　“如果她住这，那说明珂姨也住在这里？我们哪天去拜访一下？”
　　“哥，你真恶劣。”梁知现本来没什么情绪，听了哥哥的话忍不住怼他。
　　“开个玩笑，我跟她们一家不熟，当初爸爸也只带了你过来，我可是被抛弃的。”梁知璟边说边挤眉弄眼，看着有点滑稽。
　　“哥……”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回家吃饭，哥今天做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梁知璟永远都是笑脸，好像永远不会疲倦烦恼。
　　梁知现的坏情绪在梁知璟的插科打诨中散得差不多了，他放松下来，脑子里的一团迷雾渐渐散开。

　　许慕珂回到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她疑惑地开灯，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妈妈。
　　颜竹将两人的书包拎回许慕珂的房间，把窗打开通风透气后熟练地躺到床上。
　　电话很快接通，许慕珂询问：“妈妈，您把愿愿带出去了吗？”
　　“对，我带她出来去饭局了，你林叔今晚不回家，你自己解决一下饭啊。我这边忙，先挂了。”
　　短短几秒电话便被挂掉，许慕珂也早就习惯了，她回到卧室对颜竹说：“她们今天都不在家，让我自己解决晚饭。”
　　“那正好，我们点外卖，吃完我正好把垃圾拎下去扔掉。我最近正好很想吃酸菜鱼，慕慕你呢？”颜竹拿出手机兴高采烈地翻外卖软件。
　　许慕珂往她旁边躺：“你跟家里人说你今天不回家吃饭了吗？”
　　“那当然，我哪次来你家不是跟你一起吃饭的，我爸妈都默认了。”说着她迅速点好饭菜，将手机递给许慕珂。
　　许慕珂顺着颜竹的都加一份，检查好地址后下单。
　　等外卖期间，两人靠在一起闲聊。
　　许慕珂有些心不在焉，她脑海里都是梁知现跟他哥哥站一起的画面。
　　看得出来他哥哥很爱护他。
　　许慕珂心里泛酸，又想到珂然自从有了林愿后对自己的态度，眼眶忍不住湿了。
　　颜竹自然察觉到好友的沮丧，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勾住许慕珂的小指，柔声安慰：“还有我呢。”
　　许慕珂反握住颜竹的手，将脸埋到被子里。

　　第二天早上出门，许慕珂在小区门口遇上梁知现。
　　梁知现正在和梁知璟道别，梁知璟将早餐递到弟弟手上嘱咐几句，转头看到一旁的许慕珂，他有些意外。
　　梁知现神色如常，仿佛没看到许慕珂一样，拿着早餐抬腿就走。
　　许慕珂的心情在经过昨天的冲击还处在低落状态，她不想把情绪带到学校，打算在路上听歌缓冲缓冲，谁知道下楼又遇到梁知现，还看到这兄友弟恭的一面，整个人更加烦躁。
　　上学的路就一条，两人在路上难免会看到对方。许慕珂插着耳机加快脚步，眼不见心为净，她的心情不能再差了。
　　只是走得快也没能赶上绿灯，她认命地站在原地，等待下一个绿灯来临。马路对面就是学校，许慕珂想把耳机收进包里，结果书包链卡住，她的心思全扑在书包上，着急忙慌间左手一个打滑耳机掉在了地上。
　　梁知现在脑子里思考昨晚没想出来的数学题，稍微分了些心神，前面就是红绿灯，等的人少，他直直走过去，大部分心思全在想题上，没留神脚下，在注意到地上的耳机时他的脚已经踩了上去。
　　许慕珂刚想弯腰捡，便看到一只脚踩在耳机上，她瞪大眼睛抬头，怒视这只脚的主人。
　　梁知现也明显愣住了，对上许慕珂已经能喷火的眼睛，他慌张地舌头打结，脑子也没跟上，傻傻地愣在原地。
　　在看清是梁知现后，许慕珂积压了一天的怒气全部涌上，顾不得要在外边保持形象，她一把推开梁知现，就像小时候一样，生气地吼：“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瞎吗？没看到地上有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