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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流动镶嵌模型1 ...

  •   “15题选哪个?”关复宇转身看着齐如许的答题卡。

      齐如许摆摆手示意他别看,自己的也不对,然后从今天的作业底下抽出薄薄的答题卡,递给最后一排从后往前收卷的同学。

      关复宇随后交了答题卡,长叹一声,“二十多道选择加上三道大题,还只给一个小时!”

      齐如许耸耸肩,双手颤抖、两眼昏花,显然也被折磨得不轻。他抄起保温杯,出门左转接水。

      贺楼趁着教室里哀嚎一片,赶紧溜出门,抢占一楼男厕所为数不多的、带门的厕所隔间。

      只有两间!男生也是要隐私的吧!

      所以当贺楼发现自己成功错开人流高峰、并抢到了两扇门中的一扇后,他觉得刚才长达一个小时的折磨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尤其那还是生物周回顾,在周日的晚上。

      为了如何理解第25题第4空的填空要求,我和邻桌的生物课代表争论数次,两人均面红耳赤,最终还是没有说服对方,只好达成停火协议:在答案被抄到黑板上之前,暂时让嘴皮子歇歇。你好,我也好。

      我现在头昏脑胀。教室空气中充斥着周考后的疯狂嚎叫,如果有根藤蔓从天花板上垂下,所有人,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原始冲动,变回树栖的森林古猿。教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我最后瞥了眼桌上共计7面的生物周回顾试卷,没心思再呆在这个令人伤心、胸闷乃至抑郁的地方,推开桌椅,迈步往教室大门外走去。

      齐如许一边缓缓吹着有点烫的纯净水,一边往回走;贺楼一边走一边把洗手留下的水往裤子上蹭;我被晚八的秋风迎面一刺,想打喷嚏但是没成功,换了个超级大哈欠。

      赵长霖准备推门而出。手碰到门板,推开,然后顿住。

      就在下一刻,门外三人的命运偶然交会。

      赵长霖低头端详了两秒地面,摸了摸鼻尖,悠悠地走出教室。

      一闭、一睁,世界就天翻地覆。

      白茫茫的世界。

      齐如许的眼睛有些酸涩。他眨眨眼,惊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在空中——他向下看,脚下更远处只能看见茫茫白雾——没有大地,也许就谈不上离地,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空中。

      在这里,有着漂浮般的失重感,周围还有许多白色的球,每个球下面都有两根笔直的棍子。这怪异的组合体甚至还有阴影!齐如许疑惑之余不免感慨,真适合画素描。

      他向光的来处望去,同样是浓稠的白雾。

      那光从哪儿来?

      相同的阴影,平行的光线。齐如许向下看,发现脚下似乎踩了面无限大的镜子,密密麻麻的直棍向上伸,只不过“对面”没有自己。

      他后知后觉地生出半分恐惧、半分惊慌和半分荒诞:这不会是流动镶嵌模型吧?

      “别笑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初中兼高中同学,“你就不好笑吗?”

      贺楼想尽了自己这辈子尴尬的事,勉强绷住两秒,抬头看我,又憋不住笑了。

      “别笑了!老贺!别笑了!”我在空中挣扎乱蹬,听见“吱呀”一声又不敢继续动作,只能焦急地盯着贺楼头发茂密的颅顶。

      “行,我不笑。”贺楼捂着肚子,还有点没喘过来气。

      我现在就是想死,非常想死。

      自己被挂在像树一样的结构上,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拜身高所赐,还没有双脚离地并在这么高的地方待这么久。和贺楼当了三年损友,也从来没看过他的头顶。

      今天,两个愿望,一次满足。

      穿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墨绿色卫衣,就这样被挂着,在空中无凭无依。

      衣服!我的卫衣版型都要变了!

      贺楼倒是无所谓,他们俩被传送来的时候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洞”里。显然,“半身入土”当个地鼠比变成挂在树上的风筝要好。

      我们两个人同步发呆了一会儿。贺楼突然开口:“你看见啥了?”

      “啥?”

      “你看见啥了?”

      我尽力眯眼看远方。过几秒,我回答:“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清?”

      “边界看不清。那边的东西起起伏伏的,有点像淘气堡的海洋球。全白的。”

      我思考了一下:“我想去淘气堡玩。”

      “我也想去,”贺楼在洞里挣扎了一下,“我好怀念啊,我想躺进去。”

      两人又像两只土拨鼠一样,发呆,沉默,不动弹。

      贺楼选手率先进行活动。从洞里挣扎出来并不费劲。

      我紧随其后,但是碍于四肢长度限制,还是摇摇晃晃的挂在“树”上。

      贺楼伸伸懒腰,我很不客气地指使他:“接你爹下来。”

      “你让我接我就接,那我岂不……”

      “老楼。”我现在心平气和。

      齐如许飘着飘着,判断不了是自己动了还是球在动。相对运动不算慢,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放大版磷脂分子从身旁匆匆而去。

      万一是我和球都动呢。相对运动和绝对运动。物理。月考博尔特跑步。

      齐如许正漫无目的地想着,远处的迷雾一瞬间散开,绿色的什么东西正在空中。

      好像是被挂着的,不确定,再看看。

      我有点发困,但是迷雾一散,就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中看见了熟悉的发型。本来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就抬起来了。

      “齐哥!老齐!呜哇啊啊啊啊啊帮我下来!哥!”没有一丝犹豫,本高音喇叭咋咋呼呼发声。

      齐如许一听声音,小姝?

      “谁啊?”贺楼问。

      “哦,齐如许,”我挥手,“这呢!”

      贺楼和齐如许不大熟悉。两人虽说都坐中后排,但是中间可是隔了好几列;再加上班主任开学的“承诺”:“我三年都不会动座位。”

      高中开学俩月有余了,两人没什么交集,贺楼也根本没打算多了解齐如许。

      但是现在有点不一样,他抬头看了眼还在扑棱甚至有点兴奋的我。

      这两人之间……有情况!

      他面上没表露惊讶,伸手拉了一把“游”过来的齐如许。

      齐如许刚才发觉原本的“悬浮感”变成了“漂浮感”,就以漂亮的自由泳泳姿“游”到这个“岛”旁,靠近了才发现还有一个同班同学在这。他搭上贺楼的手,“谢谢。”

      他扭头去看魏望姝,“我上去把你取下来?”

      “快快快,老楼是一点都不听使唤。”

      这么亲密?贺楼有点意外。和魏望姝打打杀杀相亲相爱了一个初中,也没听她提过交男朋友这事。

      齐如许也有点好奇。初中有时候两家聚餐,魏望姝多少是和他说过贺楼这人的,所以勉强也算有点了解。不过两人这样是什么情况?欢喜冤家?

      他没多问,试着踩了两次,确定这个糖蛋白的糖基足够结实,脚一踏,灵巧地上了“树”。先是取下了被勾住的卫衣帽子,然后提示魏望姝侧身搭上旁边的支链。

      “往前两步,脚踩这……对,慢点,等一下,你等我下去接你。”齐如许说着,从侧链上跳下来,稳稳落地。

      魏望姝也没等,把支链从卫衣里面抽出来,翻身,双手抓住“树枝”,松手跳下来。不过落地时重心没掌握好,一个趔趄,贺楼就扶了她一把。

      “谢啦老贺。”魏望姝整了整卫衣,比了个OK。

      齐如许对此也没发言。他只是想,什么时机问这妮子和小男友的故事比较好。

      贺楼自觉有点尴尬。对方说不定是猪月(注1)的男友或是暧昧期crush,自己这样多少有点发亮。

      魏望姝真没觉得有啥。一边是哥,一边是闺蜜(也可以是好大儿),自己的第一次异时空穿越真是幸运。不过气氛确实有点奇怪。她眨巴眨巴眼,揉揉脸,开口:“我是从2023年10月X号来的。刚考完生物周回顾。”

      齐如许点头,“我出去接水,回来就这样了。”

      贺楼:“……我刚洗好手。”

      魏望姝一拍手,“第15题选的什么?”

      贺楼对于这种行为表示了强烈谴责,齐如许则是答:“忘了。”

      “就是那个……”

      齐如许一抬手打断了魏望姝的解释,“出去再说。有什么发现?”

      贺楼和魏望姝对视一眼,“流动镶嵌模型?”

      齐如许毫不留情地说:“你是不是先写的第三人称然后word替换成‘我’的?”

      哈哈。我扯动嘴角。我笑了?我没笑。

      他说对了。

      贺楼也是放下坚果碎小蛋糕问我:“以后都用你的第一人称?”

      “对啊,代入感强一点嘛。而且这样不需要多么揣摩你俩的心理,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名啊。最重要的是,”我用勺子搅了搅底下的西米,“写的时候不用看自己的名字。不然我会尴尬死。”

      贺楼扒拉扒拉小蛋糕,然后示意齐如许张嘴。

      一些无关紧要的注释:
      猪月:外号,基本只有贺楼这么喊我
      月考博尔特:一道特别复杂的追击相遇题,因其g = 9.8和恶心的计算过程成为高中三年的传奇之题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绩点节,而我正好开始更文。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哈哈,明天有数分:)先去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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