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樱怡

17、谣言，妖言

　　陈醉把书包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坐下来，把装在内层还热乎的饭团拿了出来。
　　他的动作刻意的快。
　　“嗯。”陈醉哼了声，将饭团推给宋予朵。
　　“谢谢你，我吃过早饭了。”
　　陈醉瞥了眼宋予朵，一时间没开口。
　　宋予朵怕辜负其好意，又补充说道：“要不我给田佳怡吧，她估计没吃，这样也不浪费。”
　　陈醉稍点点头，回说，“都行。”
　　陈醉嘴上不说什么，脸上已经很挂不住。黄萌萌背单词的脑“停了停”，察觉到什么，想仔细听一听，然后叫刘子阳过来分析一波。
　　只有前桌的事，她才会上心。
　　宋予朵，每天来学校那么早，吃个早饭懒不死她，今天真稀奇...
　　恐怕是想到了其它，陈醉心里一阵不爽。
　　“难得你吃早饭。吃的什么，我听听？”
　　“包子，应该是校门口的。”
　　“...应该？”
　　陈醉顿时微皱了眉头。
　　“路上碰见徐钦，他说多买，道了声好便给了我。”
　　宋予朵陈述着，未仔细看已咬紧后槽牙的陈醉。
　　“又是他。”
　　陈醉冒出来这么一句，音量确是极轻的，似是心里话没憋住般。宋予朵没听清，本想开口问，被陈醉快速的问题硬塞回来。
　　“你吃了？”
　　“废话。”
　　“......”
　　“我记得你从来不爱吃包子...”
　　“我...”
　　“怎么他给你偏偏就吃？”
　　没等宋予朵说完半句，陈醉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态度很是强硬。
　　陈醉一大早来便是如此反常的，印象中他从不会这样，这样失态。
　　还没等宋予朵意识到，陈醉已经迅速冷静下来了。
　　陈醉深呼一口气，重回到平日里较冰冷的模样。
　　“陈醉...”宋予朵尝试喊了一句。
　　“吃过了就好。”
　　说完，陈醉生疏的拿回放在宋予朵桌上的饭团，丢给后头的黄萌萌。
　　“什么玩意？”黄萌萌放下笔，刚想伸手，被刘子阳抢先。
　　抢先把饭团扔回去。
　　“拿冷饭团打发谁呢！”刘子阳好骂道。
　　饭团兜兜转转回到原处，两女生他不敢得罪，回头瞪了眼刘子阳，再骂了句二货，妥协把饭团给刚到班的田佳怡了。
　　“大小姐，你给我买的？”
　　宋予朵没说原话，只关注田佳怡“慢些吃。”
　　“离老象进班还有五分钟，你叫我慢点吃，害我呢吧你！”
　　田佳怡不知这饭团来龙去脉，看它拿在手里还有些余热，自个赶来也耗累了肚子，于是真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结果塞的满嘴都是，被项习文抓了正着。
　　陈醉多往她那瞧了几眼，默不作声。
　　“你瞧你那样子，当学校饭馆呢？赶紧喝水咽下去，别喷的到处都是！”
　　田佳怡说不出话，在书包左右两兜子里找水杯，才发现自己没带，宋予朵把自己水给了她“解围”，逃不过被项习文调侃：这关系可真好，一点都不嫌弃。

　　因为这事，宋予朵心里过意不去。
　　“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
　　“吃个早饭而已，学校就没宽容过。”刘子阳附和道。
　　陈醉一页一页翻着书，或许今早不该说话冲，不该发脾气。想来想去，是自己多情多事了。
　　好歹也和田佳怡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回想起她大大咧咧的行为作风，怎么想都觉得她不会在意的。
　　相比较陈醉而言，宋予朵要多了解田佳怡许多。
　　如果田佳怡知道这是他们四人都吃不下的饭团，她也不会要的。
　　宋予朵把这件事当作其能接受的小故事，在打水时说出口了。
　　田佳怡笑笑，摆摆手说，“可真的挺好吃的，你帮我问问，陈醉在哪买的？”
　　见田佳怡没介意，宋予朵答应的极快。
　　最近的学业并不轻松，走廊上的风声却越来越响。
　　田佳怡慌里慌张，小碎步冲进教室。
　　跑进来时一直看着宋予朵，嘴角不禁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丁苒她们自不会放过听八卦的机会，有田佳怡的地方，宋予朵自然也会被吸引去。
　　“我听他们班女生都传，十一班班花张元希和咱们班班长青梅竹马，陈醉向她表白过呢”
　　“这真假的，太离谱了吧！”
　　丁苒夸张的张口，一边玩味吐槽着一边喊田佳怡继续说。
　　田佳怡跟着笑，不忘看了看宋予朵。
　　她原是紧挨着自己的，突然就离得远了...
　　“过来啊宋予朵，站那能听清吗？”
　　宋予朵现在后悔，自己要贪这次的聊天。
　　她们口中的这些八卦事对于宋予朵而言是无聊时的消遣。
　　“徐钦追张元希可是人尽皆知的事，难怪他和陈醉不对付，原来问题在这。太狗血了吧...”
　　丁苒分析着，几人的“秘密交谈”很快变得高谈阔论。直到陈醉来提醒，已经打过预备铃了。
　　宋予朵下意识地躲开很是明显，陈醉便开始警觉。方才刘子阳的话他本不相信，如今正是有一团火要吹到自己身上了。
　　“你们聊了什么？”陈醉带着笑意地问。
　　“没有。”
　　“姐妹之间的小秘密吧？”
　　宋予朵现在是一点开玩笑的心思也没。只敷衍笑笑。
　　陈醉其实更是好奇，他也想从宋予朵这套出点话来。可他最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听过这事后，宋予朵总会发着愣，眼中无神。
　　可八卦事也不是只有女生才爱聊，男生一点不会差，甚至会更来劲，却是因为偏见。
　　这原是隔壁班体委的朋友传出来的。
　　张元希外貌佳声音甜，学习成绩也不错，喜欢她的男生不会单只有一个。
　　十五六岁的情窦初开和那过分自信，时不时便令人定位不准，做出不利于他人的事情。
　　张元希怎会不知两个班讲有关于她和陈醉的流言蜚语。
　　她还没有彻底摆平谣言的能力，便也只能任由班里的男同学做这些事，说这些话。
　　再不济传大了，会落到班主任的耳里。
　　张元希怔在座位上很久了。
　　由于跑班，又是碎嘴子，刘子阳在年级中定有些人脉，不多费口舌就知道原委。
　　“张元希是你的谁？”刘子阳杵了杵陈醉，严刑逼供似的。
　　“谁都不是...小学同学。”
　　陈醉气的手中的白纸被捏出褶皱，今天他的憋屈受的够多了。
　　现在的他很想带着这些混账话去到隔壁班质问是出自哪个混账人之口。
　　见陈醉不高兴。
　　刘子阳也会准刻收敛起笑容。
　　“王八犊子，敢造你的谣，等我摇兄弟抄家伙的！”刘子阳咋咋呼呼，变得比陈醉还要激进，烦的黄萌萌给了他几拳，这才打老实。
　　陈醉闭口不谈，他思考很多东西。
　　这么硬来想必是不妥的，请家长不说，对自身和张元希都有不可避免的影响。
　　黄萌萌心里生出担忧，不是对陈醉，而是对宋予朵。
　　她不喜言辞，但爱分析人，这也是她的一大乐趣，自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对心理学颇为感兴趣。
　　她自认为是宋予朵和陈醉之间，并不单单只是伙伴的相处。
　　对于【两人谈过恋爱分分合合】
　　【张元希为爱和陈醉考同一所高中】
　　【陈醉初中曾因和别的女生不清不楚而分手】
　　......
　　“这些荒缪的东西决不能让宋予朵知道。”
　　黄萌萌心里郑重说。
　　课上，
　　宋予朵动不动会瞄向陈醉，脑袋有点耷拉，没有和他说一个字。陈醉比宋予朵高一个头，端坐在那稍稍偏头就能瞧见她的动作神态。抿了抿嘴，静静望着，那眸底好似隐藏着难以觉察的情绪。
　　“psipsi～”
　　又是似蛇一般的吐气。
　　旁边传来声响，田佳怡翘着腿撑着脑袋，侧坐盯着宋予朵。宋予朵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宋予朵，圆珠笔，给我。”
　　宋予朵心烦，无奈还是从笔袋里掏出圆珠笔给她了。
　　宋予朵的脸已经快轴成一团了。
　　无数次紧了紧手，心不免慌张。
　　“陈醉。”
　　“你也是来八卦的吗？”陈醉冷冷瞥眼宋予朵。
　　宋予朵不明所以，她只是想借用下水笔。
　　这是陈醉第二次失态。
　　他识相地很快闭了嘴。
　　“...今日不宜说话，不宜出门，不宜上学。”
　　见状，宋予朵顿然觉得难以启齿了。
　　冰点的氛围，总需要被打破的。
　　没有被击碎的谣言，除非当事人，大多会信个几分。
　　陈醉的心不在焉和愤懑，宋予朵往先的猜忌已勾销。
　　她侧头看了看田佳怡，想告诉她不要再去主动提起，终还是闭了口。
　　很显然，要想证明“谣言”，不是请求造谣者，而是直接扼杀“谣言”。
　　只是在出主意前，宋予朵更需确认一件事，对于她来说，亦是很重要的事。
　　“这两天学校里的谣言四起，你有想好怎么办吗？”
　　乍然，陈醉被问懵住，他不知如何做回复，更没有想到宋予朵如此般直截了当。
　　这时候，他像抓住了一个可以听他倾诉的，一个懂他，可以全心信任的人。
　　陈醉不顾什么的解释着。
　　陈醉焦急地模样让宋予朵气愤不已，回头发现刘子阳和黄萌萌早就不安生的凑上前来。
　　“你们...”
　　“别打你自己的岔，接着说。”
　　“这样也好，省的你后面要再解释两遍。”
　　“...有道理。”
　　放学后的选修课，想多了解文理的上文理，喜欢艺术的学艺术，没任何兴趣的同学自习。
　　四人默契地在操场集合。
　　黄萌萌：“明明是他们班万子麟传的，最后推给人家张元希朋友。敢做不敢当，真是无耻！”

　　刘子阳：“还跟小爷我同个字，真是晦气！”

　　在四人口里，半个小时，传谣者早已身败名裂了。
　　可单单是四人知道还远远不够。

　　“扼杀谣言，便要先让传谣者成为谣言中心。”

　　【万子麟被挂校园墙】
　　“万子麟初中时成天和兄弟们泡网吧，不学无术，靠家里的关系挤进重高罢了。”
　　“万子麟？他有好多任女友吧我记得。还骗过他女友2000块钱呢。”
　　“爱打人屁股的变态。”
　　“造谣生事，喜欢造谣比他优秀的男同学和他喜欢的人有染。得不到就毁掉！”
　　“......”
　　一夜之间，有关万子麟的脏事铺天盖地。
　　事情发酵的如此快，不止存在于两班，已近乎是整个年级，整个学校。
　　万子麟摊上了大麻烦，可他却百口莫辩，因为所爆出来的这些事，全都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招惹是非。
　　这下，不认也得认。
　　周一晨会的全校通报批评，万子麟面对众校师生朗读3000字检讨。
　　由于影响重大，经过学校与教育局查实，确认万子麟通过不正当行为进入学校，又因在校斗殴、抽烟、寻衅滋事、造谣传谣多种恶劣行径。
　　校方决定，给予开除。
　　此事过后，各班班风被严肃整顿。

　　“刘子阳，你怎么做到的？”
　　“我在校园网上找到了前一个月匿名举报万子麟的帖子。”
　　刘子阳云淡风轻说出，宋予朵和陈醉相视一眼，可给二人惊不轻。
　　“本来我是要拉着兄弟们一块儿轰炸的，这也是好巧不巧，也算帮我省了事。”
　　“我只是神不知鬼不觉推他上了热搜，别忘了，我可是电码天才。”
　　刘子阳越说越得劲，黄萌萌瞪了好几眼方才收得住嘴。
　　万子麟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祸水来的如此快。
　　“做了那么多坏事，也算是物极必反，因果报应了。”
　　“宋予朵当日讲的话不无道理，恶人却得恶人磨。也不算冤枉他。”刘子阳接话道。
　　轻笑过后，顿住的手继续翻着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