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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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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臻卿从睡梦中醒来,不似以往那般手脚冰冷,只觉得温暖舒适。
她来了京城这么些年,一直都未能习惯漫长的寒冬。尽管得鹿宫因她怕冷地龙总是烧得很热,可经过一夜,寝殿内的热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所以每每醒来,总是觉得周身有冷意侵袭。
可是今日,她醒来后浑身却被暖意包裹着,叫她舒服的想伸展手脚。
“唔……”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云臻卿这才意识到赵怀宁还在,此刻温暖她的热源是赵怀宁的怀抱。
“皇上……不上朝吗?”云臻卿转过身去,见赵怀宁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听了这话,赵怀宁弯起了嘴角,懒散地答道:“朕有美人在怀,不想上朝了……”
“皇上!”云臻卿坐了起来,严肃道,“怎可如此!”
赵怀宁终于睁开了眼睛,伸手将她又拉回怀里抱着,解释道:“逗你的。如今快过年了,天气又冷,索性改为十日一朝,免得把那帮老家伙的胡子给冻掉了……”
云臻卿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安安稳稳的靠在赵怀宁的怀里,“既然如此,那皇上便多歇歇吧。”
“朕已经吩咐下去了,往后就搬到得鹿宫来,天天给爱妃暖被窝。”赵怀宁嘻笑着将脸埋进云臻卿的肩窝里。
“皇上又瞎说。”云臻卿嗔怪道,却伸出手臂将她环住。
“这么冷的天,要是把爱妃冻病了,那朕还哪有心思处理朝政?不如天天守着你,防患于未然。”
“臣妾可当不起这样大的罪名……”
“都是朕非要一意孤行,爱妃能有什么错。”
殿外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得鹿宫的寝殿内却春意渐浓……
新春伊始,永安王赵极奉旨还京,大年三十一过,永安王妃便带着小世子进宫探望太皇太后。大家在凤仪宫内谈笑,其乐融融。
赵怀宁迈步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大家盯着小世子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走路。赵怀宁摆手免了众人行礼,坐到云臻卿身边,也笑眯眯地盯着瞧。
小世子赵祺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刚刚学会走路。独自在地上迈着小短腿,走得一步一晃。众人被他逗得开怀大笑,他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终于累了,走到云臻卿面前,扑在了她的腿上。云臻卿欣喜地将他抱起,放在腿上坐着。小家伙也不认生,扭头盯着云臻卿瞧,伸出小手要云臻卿抱。
“祺儿喜欢宸妃娘娘呢~”赵思容见了侄子这副模样,笑着说道。
“啊……嗯……”赵祺仿佛听懂了,张着嘴回应着。
云臻卿抱着他爱不释手,脸上带着温柔慈爱的笑意,动作轻柔地逗弄着他。
赵怀宁见了,伸手摸了摸赵祺的脑袋,转头向着永安王妃道:“这孩子招人喜欢,又和宸妃投缘,不如留他在宫里住些时日吧。”
此话一出,太皇太后及永安王妃皆是一愣。永安王妃连忙起身下拜道:“承蒙皇上和宸妃娘娘厚爱。只是祺儿如今还小,离不开奶娘。到了不熟悉的环境里怕是夜里要哭,吵得人不安稳。倘若惹得皇上娘娘不痛快,恐折煞了他,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赵怀宁本是见了孩子讨人喜欢随口一说,可永安王妃这番话说得如此郑重,一时让她失了兴致,只沉默不语。
太皇太后见状,开口道:“祺儿这样点儿大一个奶娃娃,正经是离不得人的。现下年节里,宸妃这样忙碌,哪有精力时时刻刻看顾他。皇上是喜欢两下就丢给别人了,倘若出了什么情况,岂不是让宸妃难过……”
“是朕欠考虑了。”赵怀宁淡淡答道,扫了众人一眼,起身道,“朕想起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就先走了。思容多陪陪皇祖母,留在凤仪宫吃晚饭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上……”云臻卿见了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心里不痛快。可皇亲们皆在此做客,她追出去实在失礼,只得先稳了心神,陪着众人闲聊一阵,一直到传了晚膳,找了借口告辞。
回到得鹿宫,见书房内燃着灯火,云臻卿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推门而入,果然见赵怀宁伏在案上正在批阅奏折。
云臻卿走到她身旁,轻声细语的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难得思容公主进宫来,你却丢下她走了。”
赵怀宁抬头,撂下笔,脸上不见什么情绪,只低低开口:“没什么,觉着没意思罢了。”
谁知云臻卿拉着她的手,坐进了她的怀里。
“宫人说皇上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怎么行呢。”云臻卿捧起她的脸,细细的瞧着,“皇上想吃什么,我让她们去准备。”
赵怀宁神情厌倦,不耐烦道:“不想吃。”
“可是我在凤仪宫一整天,也什么都没吃,现在皇上不想吃,那我也只能作罢了。”云臻卿幽幽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预备起身离去。
赵怀宁听了,连忙将她抱住:“姐姐想吃什么?我便跟着吃些。”
“真的?”云臻卿挑眉问道。
赵怀宁见她这副表情,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点点头,“嗯。”
“那好。”云臻卿露出得逞的笑容,语气也豪迈起来,“那我便让厨房备下酒肴果品,再烫一壶花雕,我与陛下趁着月色共饮,陛下可不能扫我的兴。”
赵怀宁着实诧异了一阵,但这样的云臻卿难得一见,也提起了兴致,道:“难得爱妃有如此雅兴,今夜你我二人便一醉方休。”
二人在抱厦中命人置了一方小桌和暖炉,开了轩窗,无风的夜里明月高悬,将一片银光洒进窗内。
“来,我与爱妃共饮此杯。”赵怀宁笑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上慢些,喝的这样急几杯便醉了。”云臻卿劝道。
“醉了便醉了……”赵怀宁毫不在意,眼中神色朦胧,“醉了我便睡到雪里看月亮,让这雪花把我埋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剩下这江山社稷,谁爱要谁拿去,最好是掉几个人头,碎几具尸骨,将天也染成红色……”赵怀宁一杯接一杯的饮酒,越说越激昂,“那时候……到了那时候……我依然能坦然面对列祖列宗!”
云臻卿静静地听着看着,赵怀宁难得恣意妄为的样子,听着她抒发着胸中苦闷,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那我呢?”
赵怀宁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并未被制止,云臻卿由着她胡言乱语了一番,着实痛快了不少。放下酒杯,忽然云臻卿的问话飘进了耳朵里。
“什么?”赵怀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那我呢?”云臻卿问的平静,却认真,“皇上这样是痛快了,那我呢?倘若皇上撇下一切一走了之,我怎么办?”
“姐姐……”
“皇上心里憋闷,只想着逃离,可有想过我?”
赵怀宁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皇上怎能如此狠心。”
云臻卿自顾自说着,直到赵怀宁扑过来将她抱住。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赵怀宁语气温柔,“这世间只有你是真心待我。”
“皇上……”
“朕常常觉得自己可怜。在这深宫之中,只有尊卑没有骨肉至亲。明明只是单纯的想与人亲近,最后也只是叫人觉着胆战心惊。朕说一句话,他们都能揣摩出无数层含义。所以朕明白了,君臣有别,身处万万人之上,不应在对人世间的情感抱有幻想。”赵怀宁将怀中人抱紧,郑重道,“可是,朕还有你。有你在,朕就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