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难平》馥馥卷

19、结案

　　周队挤出一丝假笑，和颜悦色地打开门，将乔副局迎了进来。

　　乔副局如今已年过半百，却没有其他老刑警风餐露宿遗留下来的苦相，看起来十分富态。

　　门一开，他便亲亲热热地握住周队的手：“周老弟！恭喜又破获了一桩大案子，不愧是我们刑侦大队的一把好手。”

　　“等今天下班，我请大家吃饭。一起庆祝啊！”乔副局一把揽过周队，眼光扫过在场众人，停留在季鹤青身上。

　　“哟，这位是季鹤青先生吧，幸会幸会！”乔副局殷勤走到季鹤青身边，向男人伸手搭话。

　　就在乔副局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能靠着这桩案子，结识大佬的时候。

　　季鹤青往后微微躲开他的靠近，手也纹丝未动。稍微点下头，算作是打过招呼了。

　　乔副局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讨了个没趣，他深深地看了季鹤青一眼，脸色不变地走回周队身边。

　　他一把揽住周队，指着玻璃内的嫌疑人保安，笑着说：“季先生也不理理我们，好歹是帮您抓到了失窃案的凶手。”

　　季鹤青这才转动眼珠，瞥了乔副局一眼：“乔副局厉害，可这保安不是幕后黑手吧。”

　　乔副局嘿嘿一笑：“季先生也会开玩笑了，这人证物证俱全，又是当场抓获，动机也充沛。”

　　季鹤青讥笑一声，乔副局好像没听见，继续说：“哪有什么其他嫌疑人呢。这样，我们抓紧时间，走完抓捕流程。绝对不会因为拖延，出现舆情问题。”

　　乔副局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温筱就幽幽地插嘴问道：“乔副局这么着急，有什么隐情吗？”

　　提到“隐情”时，周队隐晦赞许地看向温筱应和笑道：“怎么会呢，乔副局这辈子为了平城百姓，操碎了心。一定会彻查的。”

　　“你是谁？”被狠狠地落了面子，这下乔副局终于舍得觑了温筱一眼。

　　温筱并不想过于惹是生非，她退后两步，轻轻扶着季鹤青的肩膀说：“我只是个二奢店的小老板，是季先生请来鉴定文物的。”

　　随着温筱的介绍，乔副局的面色由怒转温。

　　他不知道季鹤青为什么，放着院内的大牛鉴定师不带，带着这么一个说话没轻没重的小娃娃。

　　但此刻，也只能尽量保持尊敬：“保安联合造假师监守自盗。温小姐你说说看这案子里还有什么问题？”

　　“西夏铜钱。”

　　温筱笃定地说：“我最初报案是因为运送赃物的面包车上，掉下来一枚西夏铜钱。可这枚铜钱不是季家修复院的东西。”

　　温筱说着，掏出手机翻出两枚铜钱的照片：“唯一有西夏铜钱的，就是平城博物馆。如果是博物馆丢的，那么还要查博物馆失窃问题。”

　　照片上的铜钱，称的上是一模一样，放大后能看见连裂缝都相同。

　　乔副局脸色微变，面色阴沉了一瞬，随后他假装听不见的，转身和周队继续交代嫌疑人相关的事情。

　　温筱明亮的瞳孔逐渐眯起，她不爽地看着装聋作哑的乔副局。

　　幼不幼稚啊，这个人。

　　“乔副局，好好听人说话。”

　　季鹤青慢条斯理地开口，唤回乔副局。他微微侧眸看着温筱，小姑娘这下气消了，骄傲地看着乔副局。

　　被季鹤青叫回的乔副局无奈赔笑脸，听见温筱要继续查的话，他嘴角扬了几次，终于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你们想好就行，就是可惜了周队。案子迟迟不破，对他的工作评价可是很大的影响。”

　　“瞧您说的。”周队打太极道：“我们做警察的不就是为了人民群众服务吗？怎么能只想着自己升迁呢？”

　　“再说了，季先生还在这里。”周队冲季鹤青的方向努努嘴。

　　再不甘心，乔副局也只能同意他们接着往下查。保安按照现有的犯罪行为，对他进行起诉。

　　这场乔副局强行结束案子调查的闹剧，就在他阴沉的脸色中逐渐结束了。

　　……

　　警局会议室内，送走乔副局的周队一进门，就看见钱警官和温筱懒洋洋地瘫倒在椅子上。

　　他瞄了眼端坐在一旁的季鹤青，绕过温筱，一脚踹在钱警官的小腿上：“哎！醒醒，注意点警察的形象。”

　　钱警官一个激灵，正襟危坐。周队从他身边的柜子上，拿下一个烟灰缸，放在桌上。

　　周队顺势坐下，双手撑在桌子上：“乔副局那边，虽然没执着于结案，但是给这个案子配的警力，基本全部收回。”

　　他歉意地冲季鹤青示意：“这个案子接下来的调查会进行得很困难。”

　　相比周队的歉意，季鹤青倒是很坦然，他懒得给周队太大的压力：“既然这桩案子背后，有季家的影子。那必定不会顺遂。给周队添麻烦了。”

　　《秋辞》能找到已经是符合了，季鹤青的底线。如果能找到幕后之人，也算是意外之喜。

　　周队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他转身拽过不远处的一块白板：“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现在的线索吧。”

　　“首先。”周队在白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1.”，“这次的失窃案，很可能和季家血亲有关，并且因为西夏铜钱，涉及平城博物馆等地方。”

　　“其次，因为《秋辞》和《春韵》是系列画作，并且主犯钟叔和温永仁是旧时。这次的案子，很可能和温永仁偷窃《春韵》案有关。”

　　“最后，乔副局的出现，代表上级有人施压。暂不确定是防止舆论还是幕后之人所为。”

　　周队在白板上按条，列出了幕后黑手的信息特征。

　　温筱盯着白板总结：“也就是说，我们要找一个或者一群和季家血亲，温永仁以及可能与警方高层有联系的人。”

　　她转头问季鹤青：“季家你熟悉，有相关的人选吗？”

　　季鹤青倚在椅背上，沉思片刻，慢条斯理地开腔：“季家能参与盗窃的一共有三种人。”

　　“第一位：季家上任掌权人，我的爷爷。他完全有能力操纵盗窃和影响警局。不过，爷爷一生致力于文物事业。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春韵》。”

　　“第二批：是和爷爷同辈分，我的叔公们，一共还有三位活着。半截身子入土，却异常活跃。”

　　季鹤青对于这几位叔公，真的是异常厌恶。说起他们的话题，浑身气压都下降了不少。

　　“他们倒是很有可能。想要传承季家，却更重视钱权方面。”

　　“最后就是我的小叔，季锋才。冲动易怒，但为人圆滑，是有一群，能做出这些事的狐朋狗友。”

　　“不过，他似乎对警局的事情，不太了解。昨晚，保安偷窃时，我正在和他吵架。”

　　周队仔细地将几个人的资料，写在白板上。

　　他啃着白板笔仔细分析，好像每个人的嫌疑都差不多，没有那么突出。

　　案情分析会议一时间陷入僵局，恰在此时，温筱提议采用倒推的办法。

　　大量的文物销赃是需要专业组织来承担的，大家可以从倒卖组织倒推出，可能有接触的人群。

　　这个提议打通了周队的思路，他迅速在白板上写下了三个组织的姓名，并介绍起来。

　　眼下，和国内联系较为密切的大型倒卖组织一共有三个，都是国外势力。

　　分别是，位于东南亚的蟒干。北边国家的白熊和西边国家的骨多。

　　白熊致力于偷窃他们本国的文物倒卖给我国。

　　蟒多常年混迹于南方地区，反倒是骨多，大小荤素不忌，最为容易被温永仁或者季家接触到。

　　说着说着，周队的目光就从白板移到了温筱的身上。

　　温筱：

　　“你对季家和这几个倒卖组织有什么印象吗？”周队开口问道，他需要温筱给他一个简单的提示，哪怕是一件某个风格的物品。

　　要想靠有限的警力去抓捕这样一个横跨多方势力的幕后黑手，他需要更加精准的情报。

　　周队抬眸，期许地望着温筱。

　　可惜，温筱的记忆力，也没有类似的东西。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氛围。众人看向门口，进来的人是去而复返的乔副局。

　　“乔副局，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眼见乔副局这次从进门开始就紧盯着温筱不放。

　　周队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温筱的身份在这个案子中，就是一颗人尽皆知的地雷。

　　一旦被乔副局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乔副局不复之前的讨好，冷漠地开口。

　　“温筱，现居平城。父亲是盗窃《春韵》的大盗温永仁是吗？”

　　温筱面色一沉，抿唇不语。她悄悄放下手臂，在桌子的遮掩下，轻轻握了下季鹤青的手腕。

　　收到暗示的季鹤青，垂眸，收起危险的神态。表现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

　　乔副局看见季鹤青并不作为，放下了心中隐藏的忐忑。他以为温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于是语气行为上更是嚣张。

　　“周队，我严重怀疑你们不想结案是受到了，小人的蛊惑。我对你们复查案件没有异议，但是温筱这个背景不干净的人，绝对不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