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依旧，桃花笑春风》拙匠人

59、境遇艰难

　　几人那里敢和杨见霖同桌吃饭，纷纷跪下。霓烟见状道：“既如此就分开了，沂王在主桌用膳，我们几个在旁边小几上用饭可好？”
　　杨见霖见状只好答应，几人分开霓烟让栖云四人安心吃饭，自己伺候杨见霖用膳。杨见霖也是饿了一日，忽见热乎乎的肉包子，已是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个两三下就进了肚子，意犹未尽又吃了一个，霓烟恐他夜里积食，忙阻止他。
　　杨见霖笑道：“平日里也没觉得包子如此美味。烟烟你也快尝尝。”说完夹起一个包子递到霓烟嘴边，霓烟也不推让张口就咬了一口，道：“果真比平日里好吃呢！”
　　几人都笑了，霓烟对几人道：“往后咱们的日子要清苦些，咱们就相互帮衬着。过两年沂王总要出宫，另开府邸的，到那时日子就能好过多了。”
　　几人细想想也是如此，纷纷道：“霓烟姐姐说的是，我等如今就是去了别的宫里，就是新人少不了被立规矩，受磋磨。霓烟姐姐心思公正，沂王也不苛责我等。在这里也是歇心。”
　　杨见霖道：“待我自己开衙建府，你们几个都是府内的总管，到了一定时候就放了你们的奴籍，让你们后世子孙能科举入仕。”
　　几人听罢纷纷跪下低头下拜。霓烟笑看杨见霖眼中尽是赞许。
　　吃过饭，众人收拾不提。霓烟见旁边无人就问杨见霖道：“沂王怎么会说那番话？”
　　杨见霖反问道：“那些话说的不对吗？”
　　霓烟道：“不是说的不对，而是说的太好了。奴婢都想为您叫好。只是您怎么想起来说那一番话的？”
　　杨见霖叹了一口气道：“那些时日你让我读《历代帝王通鉴》我也只是当故事读，只是疑惑你为何让我背着这众人读这本书。直到胡嬷嬷被杖毙。胡的明白了那故事里讲的不是道理，是师生活命之道，是帝王的活命之道。”
　　霓烟听后，心中一颤，心想真是生在帝王家，这孩子心智也非寻常人家的孩子可比。
　　杨见霖缓缓抬起头道：“昔日勾践与范蠡同在吴国为奴。彼时他二人想必是亲密无间。待勾践回到越国，文种和范蠡与勾践自然也是亲密无间。彼时勾践需要有人扶持他，帮助他。我如今虽比勾践强些，实则也是丧家之犬。若是他们几个中有人有了二心，我性命堪忧。可我如今处了这个沂王的身份还有什么？自然是要许他们一些希望才好。”
　　霓烟听完这番话，心中沉重无比。杨见霖此话并没有错。这个五岁的孩子竟然想到此，心思已经变得深沉。
　　杨见霖回手拉住霓烟手道：“只是烟烟你不一样。你是诚心诚意对我好。我心里是明白的。”
　　霓烟淡淡的笑道：“殿下，你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沂王早点休息吧。”
　　第二日起，御膳房正常给裕泰宫送膳食，只是比起东宫自然是差了许多，霓烟心中明了，不求有他，但求能果腹温饱即可。只是在除了第一日王福儿日来过裕泰宫，之后十几日都未来过裕泰宫。霓烟心里面有些担心，害怕王福儿受牵连。

　　十几日之后送来的饭菜就已经有馊的，坏的。表面上分量都给足了，实际上都不能吃饱。随后送来的锦缎布帛也是时间长了易折易断的料子。霓烟日日为衣食之事犯愁。幸亏小喜鹊分外机灵，每次去御膳房拿膳食，总是多少顺些回来。不论生的熟的，有一次竟然顺回来小半把生南瓜籽。霓烟将还带着瓜络南瓜籽收好，打算到了春天在院子里种一些。来年结了南瓜也好贴补一下膳食。
　　半个多月后，一晚王福儿偷偷拎着一个食盒来到了裕泰宫。霓烟开门将他引进屋内，问道：“你这大半个月没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害怕连累你，我也忍住没敢让小喜鹊去打听你。”
　　王福儿擦擦汗道：“那日我回去后，我师傅就身体不适。御医给他用了药，让他静养些时日，元喜公公特批他出宫休养。师傅不在，赵礼盯我盯得紧，我怕他在知道咱们有来往，会更对沂王不利。于是就忍着不敢来裕泰宫。”
　　霓烟道：“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会因我而受牵连，你要千万当心。”
　　王福儿道：“如今师傅回来了，赵礼也收敛了许多，得了这个空，今日我方敢来姐姐这里。”
　　随后打开食盒。将几盘精致的菜肴、点心端了出来。然后道：“这几日我冷眼看了，赵礼越来越不像话了，净送些，坏了，馊了的饭。我今天给你们送这些就是给你们改善改善。”
　　霓烟道：“今日也晚了，再吃肚子也不舒服。这些饭菜，我们留到明日再吃。”
　　说完霓烟给王福儿倒了一杯茶水。王福儿一口饮尽。
　　霓烟见他喝完问道：“最近宫中可有什么事情？我们困在这个院子里，任何消息也得不到。”
　　王福儿迟疑了一下道：“皇上要立太子了。”
　　霓烟平静道：“皇上可是要立三皇子？”
　　王福儿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杨见霖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王福儿扭过头看到了杨见霖，忙起身下摆道：“王福儿参见沂王殿下。”
　　杨见霖笑了笑道：“平身吧。就坐在本王身边。”
　　之后杨见霖我默默的坐在八仙椅上，王福儿忸怩不安的坐在杨见霖旁，不敢直视杨见霖。
　　霓烟看看杨见霖，转头问王福儿道：“可还有别的什么消息？”
　　王福儿道：“有个好消息。听说几位大人向皇上上折子要把太上皇请回来。”
　　听到这里杨见霖的眼中闪闪出了一丝光芒。
　　霓烟接着问道：“都是哪些大人提议？”
　　王福儿道：“礼部尚书孙鼐文孙大人，吏部侍郎王义方王大人，御史卢大人三人为首，其他众官员皆是觉得太上皇被西戎扣押是我国之耻辱。”
　　霓烟点点头道：“这是个好消息。”
　　王福儿顿了顿问霓烟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去求见太后？是太后让姐姐来照顾沂王殿下。如今沂王到此境遇，太后难道就不能出来替沂王说句话吗？”
　　霓烟问道：“你在御膳房里可知最近太后的膳食怎么样？”
　　王福儿道：“御膳房太后的膳食不归我管，然则看着平时取来的菜蔬是颇为清淡的。”
　　霓烟笑道：“这就对了。西戎大捷新皇在群臣百姓中威信颇高。比起太上皇的兵栈之败，新帝此时更得人心。如今太后的处境未见得比沂王好多少。只是太后德高望重主持宫廷多年新皇一时不敢动太后。太后亦不可能有对新皇的很多举措有所异议。我这会儿去求太后什么？求太后让沂王还当太子？还是求太后让御膳房一日三餐用太子规制给沂王送膳食？你也说了，每日送的膳食数量上并未减少。事情翻出来顶到天，只不过是处理一个赵礼。对付沂王的手段就会更加隐秘,防不胜防。”
　　王福儿点点头道：“姐姐所言极是。是我想左了。”
　　霓烟道：“你是替我打抱不平，我怎的能怪你。”
　　杨见霖开口道：“不知道我母妃如何？”
　　王福儿道：“蔡太后及诸位太妃一同住在了安荣院里。每日膳食是按时供给。只是膳食的规格上比原先有所降低。听过来取膳食小宫女们说。为了保护太后与各位太妃的安全安荣院外皆有重兵把守。”
　　霓烟看了杨见霖一眼，见杨见霖满眼的失望。于是就问王福儿道：“每日里去取膳的小宫女可有周太贵妃身边的。”
　　王福儿仔细想了想道：“有一个叫杏儿的小宫女，是在周太贵妃身旁做事的。她不是每日都去御膳房取膳。”
　　霓烟对王福儿道：“既如此，你碰到这杏儿再去御膳房取膳，私下里偷偷的告诉他：“沂王在裕泰宫一切都好。让他转周太贵妃，沂王在裕泰宫一切都好，沂王想念太妃。”
　　杨见霖以后感激看着霓烟道：“烟烟，你是知道我的。”
　　王福儿一口答应道：“些许小事不值什么，只是不知何时能把话传过去。沂王要耐心等待。”
　　霓烟道：“这事儿自然就要看机缘，机缘到了自然就能把话传到。”
　　想了想霓烟又嘱咐了王福儿一句：“你再问问杏儿，周贵太妃有什么话嘱咐沂王的，要有传给咱们。”
　　王福儿点头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王福儿看看外面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赶回去。沂王，姐姐我先回去了。”
　　杨见霖竟然站起来想送王福儿出门。
　　霓烟挡在他前面道：陛下这不合规矩，你只坐着我去送他。”
　　杨见霖听了，只得又坐了回去，看着霓烟和王福儿走出屋门。
　　霓烟和王福儿走到院子里，霓烟轻声对王福儿道：“周太贵妃这话你该传只管传，不管太妃那边有没有嘱咐的话，下次你来裕泰宫就说太妃有话嘱咐沂王，她要沂王好好读书。做个心怀天下，明事理的王爷，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