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依旧，桃花笑春风》拙匠人

5、打听

　　走到马车旁，林亦清将手中的包袱递与雪儿道:“这拓片册子小姐今天未顾得赏,请小姐带回家中慢慢品玩。”
　　霓烟行礼道:“林举子这把伞我先借用一下,改目定当奉还。”
　　林亦清道“小姐但用无妨,何提奉还。”
　　霓烟道:"举子肯在雨中借伞与我,我如何能不还？只是不知林举子下榻何处?我改日将着这伞与册子一并奉还。
　　林亦清听闻心中一动,道:"在下暂住桃林街东面第三户,门口有一棵桂花树。”
　　霓烟道:“林举子在京中有亲朋?"
　　林亦清道:"在下的姨表兄在五军都督府任都事，他在桃林街有一小宅,我暂住他小宅中。”
　　霓烟道:“林举子的表兄如何称谓?"
　　林赤清道:"他名唤陈峰。”霓烟点头,暗暗记下。
　　林亦清向霓烟行礼告辞。霓烟含笑还礼道:"林举子慢走。”
　　林亦清翻身上马而去。
　　霓烟转身向两个亲卫行礼道:"有劳二位一路护口,还想麻烦二位一件事。”
　　二亲卫抱拳道：“罗小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霓烟使了个眼色，雪儿拿出一吊钱,并将手中的伞收起来一并递给了一名亲卫。
　　霓烟道：“这钱你二人拿去买杯酒,吃了搪搪寒气。这伞尽快给我表哥送去,免得王小姐被淋着。我在车上等他二人,你二人我不必赶回来了。”
　　二名亲卫行礼后,转身就向翠去山走去。
　　霓烟呼雪儿道:“与我一同上车避雨。”
　　雪儿忙打车帘让霓烟上车,之后自己也急忙闪进马车里。
　　雪儿拿帕子给霓烟揩去额上水珠,奇怪的道：“小姐,你怎么让人把伞给表少爷送去了,他们两人带了那么多仆从怎能连伞都没有带,还要咱们巴巴的送去。”
　　霓烟叹道"我那个耿直又不开窍的表哥,你能指望他细心的带伞过去?何况今日要不是林举人说咱们也不知会下雨,王家想来也不会带伞,万一再淋着了王小姐我又要和舅母去王家赔礼了。倒不如把伞给他们送去,省去了多少麻烦。"
　　雪儿不由得点了点头,又问道:"小姐,你觉得林举人如何？”
　　霓烟反问道"你说呢!”
　　雪儿道:"说起来这林举人还真是挺体贴细致的只是们家并非官宦之家，只能算是庄户人家,小姐太委屈了。”
　　霓烟看着窗外的雨道:“寒门出贵子，古来也不在少数。林举人如果考中进士,就做官；如果考不中，他到县衙中做个教喻、县丞定是没有问题,所以生活还是安稳的。他家中有兄长,二老必定与长子居住安守家业。林举子总是要分家单过,虽然无老人照弗,却也清净。他父兄肯让他上京赶考,还提前了一年来京,就说明两人都是明理之人,也不是计较钱财之人。所以林举子出身虽低了些,却实在是一门好姻缘。”
　　雪儿道:"也是，如若考中，不知多少大家世族的庶出小姐和低品阶的嫡出小姐要打破头去抢呢!"
　　正说着忽听的得马车外有动静,霓烟挑帘看原来贺、王二人回来了。只见王昭身上披着贺玉璋的斗篷,贺玉璋在旁给她打着伞，
　　霓烟忙道:“王家姐姐快上车来,可曾淋湿?”说完又瞟了贺玉璋一眼,看着贺玉璋对他感激的一笑,霓烟心中以经了然,她这个表哥总算过了关。
　　王玿进了马车解下斗蓬递还给了贺玉璋.霓烟放下帘子问:"姐姐,可被淋着了?"”
　　王昭笑道;“只淋到了一点,一下雨你表哥就提斗篷把我从头顶护住,我们往山下走，走到一半你的雨伞就送到了,我才免受淋漓之苦。”
　　霓烟见状忙道:“我去我车中,姐姐快把衣服换了吧。虽湿得不多,但湿衣裹在身上容易受寒。”说完就出了马车。
　　贺玉璋在马车外，见霓烟出来忙给霓烟打着伞，之后把表妹送到她的马车旁。
　　贺玉章问霓烟道:“表妹今日是否与人有约?"
　　霓烟笑着说:“天气不早了,你快些送我们回城。等你送了王家姐姐，我再与你慢慢说，我还有事要你帮忙。”贺玉点头,等霓烟上车后指挥一行人等护着马车向城中行去。

　　进得城来,贺玉璋先将王玿送回王府。之后上了马车问霓烟道:“今日你与谁人相约?"
　　霓烟道：“一名男子,一名青年男子！”
　　贺玉璋不悦,道:“你一个闺阁女孩如何与青年男子私会?传出去对你清誉有损。”
　　霓烟道："若没有这青年男子王家姐姐今日就被雨淋透了,我和舅母又要去王家作坐客了。你手里的伞还是人家送的呢!”
　　贺玉璋面上一僵,神色尴尬,忙缓缓道：“我不过提醒你一下,这事我自是不会说出去的。"霓烟见他知趣心中暗笑,就仔仔细细的把与林亦清相遇、相约的事给贺玉璋讲了一遍。
　　贺玉璋听完后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霓烟道:"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的为人如何。我知道他有一个姨表兄在五军都督府任都事,名唤陈峰。这陈峰在桃林街东第三户有所小宅。小宅门口有棵桂花,还有我想让玉瑫表哥打听，玉瑫表哥是翰林，和主掌各地应考举子官员相熟。还有玉玮表哥，他也在备考,可在备考的举子中打听一下，不过你不能明着告诉他俩是帮我打听的。”
　　贺玉璋为人宽厚,在家中有长兄之威，从小最是疼霓烟。他知道二个弟弟如若知道是为霓烟打听定会打趣她一翻,尤其是三弟玉玮从小就和霓烟是反贴门神，斗嘴、置气没有一天安生！二人都是嘴上不饶彼此，见面就跟乌眼鸡一般。如今肯为这个林亦清托他去求玉玮，可见是万分上心。
　　贺玉璋想到此道:"我与五军都督府有些往来,我会去打听。玉瑫、玉玮我也会找借口让他们去打听一下。只是你就这么看好这个林举子?京中这么多官宦人家的公子你不找，非要找个庄户人家做什么?"
　　霓烟道:“别人不知难道表哥你不知吗!父亲家中无人为官,族中之人多不成器,父亲又是性情乖僻。母亲这边只有舅舅为我撑腰但到底是远了一层。我真是嫁个高门大族,族中妯娌众多人口宠杂,我娘家势单如何能站的住脚?索性找个人品可靠，家事简单又通情达理的寒门小户。我也少受些委屈,少生些闲气,也能过上几年舒心日子。”
　　贺玉璋听罢点头道："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好,我回到营中,就帮你打听。”说罢下了马车,骑上马往罗府而去。
　　贺玉璋将霓烟送回罗家,未及拜望姑母就有营中传人来报，着他速速回营，贺玉璋只得匆匆而别。
　　霓烟送走贺玉璋转身去前堂见了父亲之后就到后院来见母亲。
　　贺氏今年三十五六岁,身材高挑修长瓜子脸一脸端庄。她正在抄写经文,看见霓烟进门,放下手中的笔问：“你玉璋哥哥走了吗？你怎么不请他进来吃茶!?"
　　霓烟笑道:“玉璋表哥本来要进来探望母亲，只是将到大门就接到先报营中有事着他速速回营，故不敢耽误就先走了。”
　　贺氏道：“你玉璋表哥带你去游翠云山,你自当要多给他和王小姐撮合。”
　　霓烟叹道："本来就是王家姐里约我去的,我给他们搭桥他们才能相见,怎么是表哥带我去的呢!如果不是为了撮合他们,我又是为何呢？"说完自去佛龛前上了三柱香,又磕了三个头，起来后见贺氏仍在抄佛经，霓烟走上前见砚中墨不多了，忙拿起墨锭开始磨墨。
　　贺氏边写边问:"这些时日,你可见到你玉玮表哥!"
　　霓烟心中一苦道:"我又没去舅舅家,玉玮表哥又潜心读书准备明年春闱我如何见得到他?”
　　贺氏道:“他读书辛苦,你不应该去看看他吗？你玉玮表哥相貌好,人品好,又是平乡伯嫡子。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他,可你就是不开窍,你莫要象娘当年一样自己找婆家,最后后悔终生。娘是过来人知道要把女儿嫁给什么样的人才能过的好。”
　　霓烟头疼欲裂,只得耐着性子道：“我知道玉玮表哥很好，但是我与他就是表兄妹。我知道玉玮表哥如我的心境一般,母亲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贺氏叹气道:"当初我也是年少无知,见你父亲一表人才，学问也不错，就是门第不高，心中只想着我只要一心对他，他必然与我琴瑟和鸣，，哪知道...”
　　哪知道父亲性情乖张,与母亲情趣不合，就连吃饭都吃不到一起；加之父亲族中之人远近兄弟子侄无一得用可靠之人，多是来打秋风讨差事的，讨到差事也不用心办差多去充大爷,上得罪上官下不睦同僚。罗青山多借平乡伯之名去平息，这让贺氏在娘家更是抬不起头来，顾而夫妻二人矛盾更深。
　　想到此霓烟起身给母亲换了一碗热茶，缓缓坐到贺氏对面的弹墨绣椅上，开口道：“母亲您一番苦心我如何不知?可是母亲您想过没有舅母是如何打算的呢？
　　舅母只有玉璋表哥和玉玮表哥二个亲生子。玉璋表哥从武己是正六品骁骑校尉。我朝重文轻武故而舅母聘下吏部右侍郎王大人家的小姐与玉璋哥哥为妻，就里为了玉璋表哥有得力的岳家为助力。王大人与舅父品阶相当,外祖于王大人更有提携之恩加之玉璋表哥将来要袭平乡伯的爵位，这样王大人才点头允下这门亲事。而玉玮表哥无爵可袭，读书又比不上玉瑫表哥，舅母如何会给他定一门无外力相助的亲事呢？所以母亲还是早些断了这个念头。”
　　贺氏想了想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玉瑫最合适,既稳重又干练,学问又好,只是为秦姨娘所生,不是嫡出。”
　　“母亲,玉蹈表哥因为是秦姨娘所生,从小就没少受玉玮表哥的气,现在玉瑫表哥已经进了翰林院,秦姨娘还在舅母面前站规矩呢。他读书为什么那么用功？还不是想早些出人头地,自立门户。况且舅舅每每都声说玉璋、玉蹈,一文一武是平乡双璧,怎知舅舅不想为玉瑫表哥说上一门好亲?所以母亲您就别在我这几个表 哥身上费心思了."
　　贺氏听罢,想想也知女儿说的有理,不免又叹了几声,母女二人又闲话几句,霓烟就拜别母亲回到房中做起针线来。雪儿偷偷看看门外无人,悄悄问霓烟道:“小姐,这林举人要是来提亲,太太能答应吗?”
　　霓烟放下手中的针钱略一思忖道:“是要费些口舌的,母亲对寒门子弟不信任，我到时需请舅舅帮忙，到时候再说吧。”说毕因心有所思,无心针线草草收拾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