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在人间——曾记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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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
“嗯？”
“我说让你走，没听见吗？”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我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到了她，但毕竟我终于能走了。
“我要往哪里走？”
“出了院子，顺着三棵柳树的正中央走，走过一棵樱桃树，樱桃树伸出来枝杈的那一头，可以到一个小谭……”
我晕晕绕绕，似懂非懂。
索性狗牙听得认真，我同狗牙兜兜转转，终于看到了院子里许多的砖瓦墙，料想总算出来了。
但我跟狗牙看着众多小道，房子，又犯了难，究竟是该走哪一条？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遇到了人，就说是朝歌大小姐的朋友好了。
我在心底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实在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遇到我熟悉的人。
他出来的那一刻，我同狗牙俱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似要将他的脸给看透。
他站在台阶之上，见到我们，也是一愣，但很快就走下来，“二位是来找谁的？”
我看着面前那张极其清俊，但很明显气血不足的面庞，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原来，我的手艺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都可以只凭借旁人的描述就能做出来同这世上的人如此相像的脸来？甚至，连耳尖的一点痣都一模一样。
他的衣衫有些陈旧，想来时常洗的缘故，都有些褪色了，衣袖处，还打了补丁。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温柔一笑，连声音都是极其温柔缠绵，“这位姑娘，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摇摇头，还是没说话，所有的注意力全然被他的脸吸引了去。
还是狗牙在一旁说，“我们是朝歌小姐的朋友，一时来朝府迷了路。”
“正好，我也有事要去找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二位请跟我一起吧。”
我同狗牙默默跟着他，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接连着三次遇到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事，若是可以自己写书，倒可写出一番传奇历事了。
“二位，这就是朝歌小姐的院子了。”
一时便有丫头通传，还不容我们进去，一个衣着鲜艳，环佩璀璨的少女便已是跑了出来，但见她弯弯的柳叶眉，红红的樱桃小口，白瓷的面庞，甚是明艳美丽动人，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离尘哥哥！”
“今天在外头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离尘哥哥，我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呢。”
“是不是又背着老爷跟夫人偷偷跑走的？”
那朝歌小姐的嘴撅得都能挂起一个油瓶了，“才不是呢，谁让爹爹平时一点都不疼我的，什么都不给我吃，也不给我玩，还有娘，整天让我学刺绣啊，我一点都不喜欢。”
“老爷跟夫人是为了你好，你总应该……”
“诶呀，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
“每次跟你说这些，你总不愿意听。”
“平时，爹爹教育我，娘也教育我，教书先生也教育我，现在倒好了，连你也来教育我，索性你们都来管我好了。”
那朝歌小姐撅着嘴，一脸生气模样。
离尘言语轻软，一时不忍，同她道歉，“对不起。”
“哼，别以为道了歉我就会不计较，我才不要原谅你。”
那离尘抿嘴微笑，“生了气可是会变丑的，要是被旁人瞧了去，可就更糟了。”
“谁会瞧？谁爱瞧谁瞧。”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你的朋友可都看着你呢。”
朝歌依样张望了张望，当看见一个角落里的我跟狗牙二人时，“啊”的一声惊叫，就躲在了离尘身后。
她慢慢探出个头来，我同狗牙上前，面色带笑，同她打招呼，“朝歌小姐好。刚刚多谢了朝云小姐帮忙，我们才能进来朝府呢。”
“你……你都知道了？”
“嗯，早都知道了。”
“对不起啊，我刚刚……太忙，所以……忘了去找你们了。”
没关系，反正你是大小姐，对除了你眼前这位离尘哥哥以外的人都毫不在意跟关心也是正常的，相当初，我也是如此，眼里心里只看得到九绡。
进了屋子，这朝歌小姐的目光都只在离尘身上，一会儿让他看自己新写的诗，一会让他看自己新做的画，那朝歌小姐一心想要得到离尘的赞赏，但无奈离尘跟九绡一样，是个不会奉承，亦不懂女人心思的人，这指点指点，那指点指点，不出所料，这朝大小姐挨了一顿批评，顿时就恼了，“我笨，我最没用了，这下你满意了？”
她这时想起了我同狗牙，牵起我怒气冲冲就往外头走。走出了院门，我才甩掉了她的手，“抱歉，我可不是你的挡箭牌。”
“对不起……”她低头嗫嚅，在我面前，竟一时没了大小姐脾气。此时倒显得有些可爱。
“你喜欢他？”
“谁说的，我才不喜欢呢。”
“你确定？”
“我……我……有一点喜欢吧……其实，也不是一点，就是……就是……”
“别解释了。”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傻子也能看出来。”
“啊，这么明显吗？”
“狗牙，你说，明显吗？”
狗牙点点头，“很明显。”
我没理她，也不愿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我一心只在如何才能见到他，跟他打听消息上头。
谁想来了一个小丫鬟，说“大小姐，老爷请您到厅堂去。”
“你可知道，老爷叫我有什么事？”
那丫鬟毕恭毕敬，“老爷请了易物节交换鲛纱七彩羽衣的公子，说要您过去一遍。”
“爹爹总是这样，他待人就待人，干嘛要我过去，又不是我要接待的。”
我在一旁道，“听说这鲛纱七彩羽衣取自海底鲛人，上缀有九百九十九颗珍珠，这珍珠并非一般珍珠，而是鲛人的眼泪所化，朝歌小姐当真不去看看？”
“鲛人？这不是书上的东西吗，世上当真有鲛人吗？”
“当然了，既然他能拿出来衣裳说明自然是有的。”
“哼，这可说不定，过去，每年易物节，不知有多少骗子，自称是举世罕见的宝物呢，可到头来，全都是假的。”
“朝歌小姐，这回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鲛人，据说东海那边，人类将鲛人捕捞上来，用刀子割开她们的鱼鳍，浸在药水里，一月有余就可长出同人类一样的双腿。而用鞭子抽打他们，让他们哭泣，就可凝结出珍珠。”
“啊，真有这么残忍吗，那我不要穿了，如果都是真的，那这些鲛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诶，你哭了吗？”
我摸了摸眼角，“想是沙子迷了眼睛，不碍事。”
“阿九姑娘，你没事吧？”
我冲狗牙摇摇头。
我们一道走着，朝歌小姐说，“你可知道鲛人长什么样子吗，书上说，鲛人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可是真的？”
“嗯，鲛人族里，每一个人都很美。”
“那鲛人里头，有没有最美的，就像我们人类里头最美的淑皇后那样。”
“鲛人也有自己的国家吗，也有皇上，皇后，妃子这些吗，那太子呢，有没有公主？”
“鲛人那么美，也会有坏人吗？”
“……”
我一时无言以对。
“对不起啊，我就是有些好奇。”
很快到了厅堂，我跟狗牙打算只在外头等着，但朝歌却拉着我们一起进去了。谁知厅堂并没有人。
“爹爹呢。”
“小姐，老爷刚刚陪云卿公子去了花园。”
我们刚要走，那丫鬟说，“老爷交代说，小姐需要换上这衣裳再去。”
那朝歌小姐一脸鄙夷，“我才不要穿呢。”
“小姐，这是老爷的命令。”
我上前解开了红绸盖，眼前光彩夺目，七色光闪耀，那丫鬟更是吃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盘子都给丢了出去。
朝歌更是目惊口呆，刚刚的怜惜之情全都给抛在了脑后。
可于我而言，它越是漂亮，也越是令我心痛，我找了个借口，就先出来了。
“阿九姑娘，咱们要去哪里？”
“去花园。”
走到半道上，狗牙扭扭捏捏的，“阿九姑娘……”
“怎么了？”
“我……我想上茅房。”
我扶额叹息，“去吧去吧。”
我一人往前走，花园很大，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
却见前头的路上一个洁白晶莹的东西，走过去，但见竟是一块玉佩。
我捡起来一看，上头写了字，不过我并不认得，摸起来，一片温凉。不知道是谁掉在了这里，但看这玉佩的样子，大概是身份高贵之人。
我才要装起来，却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响，眼前一抹黑色衣摆，边缘饰有一圈金色，我抬头，刚好同他的目光相交。他一手撩着头上枝叶，也只是看着我，想来同我一样，感到惊讶。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玉佩，像那次一样，温柔一笑，让人不禁沉湎。
“这是我刚刚在这里捡的。”
“这玉佩乃是我母亲留下的，不想竟是教姑娘捡到了。”
我将玉佩还给了他，他同我道谢，我看着他，很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问不出口。
“姑娘想说什么？”
我的内心告诉我，千万不可被他的外表迷惑，却已听见了狗牙的声音，“阿九姑娘。”
我回头，狗牙转过密密的树枝，大口喘气。
只一转身，他却已是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在人间——曾记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