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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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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虽然实验中学现还在运动会期间，但学校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敦促学生学习的机会，既然白天的时间都贡献给体育，那就抓紧时间晚上学习，晚自习依旧。
正所谓“劳逸结合”。
傅桐准备去洗澡的时候接到爸爸的电话。
“…你爷爷的身体情况恢复还可以，今天刚转出的ICU，你明天上午来一趟医院看看他吧。”傅光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现在的时间也很晚了，电话那头任然依稀可以听见些微弱的背景音。
“嗯我会的，爸爸你晚上好好休息。”傅桐回道，傅光辉看起来很是忙碌，匆匆应过声就将电话挂断。
“刚是你爸给你打电话了？”
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傅桐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见妈妈站在卧室房门口。
因为不想打扰到妈妈休息，傅桐回家的时候并没有打开客厅里的灯而是直接用手机照明，他从房间里拿过衣服就准备去浴室的时候接到爸爸的电话。
许木兰穿着件真丝睡衣裙双手环臂靠在房门口，乌黑的长发松松披散肩头，房间内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投出来的蓝光映射落在她半张面孔上，莹莹泛过冷色。
“…嗯，是的，爸爸说让我明天去医院看看爷爷。”傅桐扬起自己的手机朝她示意，口吻带上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也还没睡。”许木兰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你们学校明天还在开运动会？”
“是的，从这周四一直开到周日。”傅桐点点头，问：“我明天上午去一趟医院？”，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不自主地低下去，还带上浅浅的商量。
许木兰只是看了眼傅桐手臂上挂着的衣服，垂垂了眼眸，“早点洗好澡就去休息吧。明天去看你爷爷顺便也在路上买点礼物带过去。”
“嗯好的，妈妈你早点休息。”傅桐听话地点点头，许木兰转身就进房间关上门。
热水器一开，温暖的水流顺着头顶落下，雾气弥漫的浴室，暖色的光照透过水雾模糊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不断，水流混着泡沫滑过身体表面的每一处，最后汇聚成一股股的水柱，顺着双腿，直到排水口，傅桐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地喟叹，“呼…”
只是抬头的时候，看着头顶明亮的照明灯，他想起刚才许木兰的神色，看不出来高不高兴，也看不出来生不生气。
傅桐的父母都是医生，父亲傅光辉是现在丰海市华北人民医院的院长，国内心血管外科专家，母亲许木兰是人民医院肿瘤科科主任，两个人结识是因为外公许国荣。
外公是当时华北人民医院副院长，国内数一数二的小儿先心病治疗方面的专家，父亲是在外公手下读研直博，一直都被外公认为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
在外公的有意撮合下，父亲与母亲两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但傅光辉与许木兰之间并没有外公想象中那样的理想。
许木兰需要丈夫对自己的陪伴与支持，傅光辉需要妻子在事业与家庭上的兼顾，两个人都是强势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对方的想法与要求低头，久而久之，重重矛盾积累之下，傅桐诞生了。
一个彻彻底底的豁口撕开于傅光辉与许木兰之间。
许木兰是外公独女，在生下傅桐后，她要求孩子跟随母姓，甚至直言傅光辉所有获得一切荣誉与事业成就都是靠着她与外公许国荣！
傅光辉冷脸拒绝，对外宣布许木兰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将还在襁褓中的傅桐全全交给家里的保姆而禁止他们母子接触，很快没多久，他又利用职务之便直接将许木兰外派出国交流学习，至此，二人的夫妻关系彻底名存实亡。
父亲长期以往的冷暴力，母亲一次次的刻薄与阴阳怪气，人前看似一对表面和睦的夫妻，人后实际上一对相互彼此折磨的冤侣。
终于在傅桐五岁的时候，母亲强行带走傅桐回到外公身边，与父亲两个人正式分居。
傅桐在小时候还会因为父母冷淡的相处氛围而恐惧，再后来他学会习惯，只是他一直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如此的恶劣，但他们双方依旧不愿意离婚。也许是因为面子，也许是因为财产，又或者是因为他……
哪怕父母两人彼此心里都恨得对方牙痒痒，却还是能在他这里达到微妙的平衡，甚至还可以在人前维持彼此的“完美夫妻”。
从事实角度来说，傅桐与自己的爷爷其实一点也不亲昵，他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爷爷动心脏手术这件事都还是爸爸通知他才知道的，包括明天去医院探望。
但毕竟那是自己的爷爷，自己也确实应该去陪伴一会儿。
傅桐出神地放空大脑，热水蔓延过身体，水流滑过皮肤，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腿上的痕迹，膝盖那还真青了，他今天摔得确实太惨了……
脑袋回放过今日羽毛球比赛的一点一滴，与梁一鸣彼此对抗的瞬间，记忆还很新鲜，比赛时候的焦灼与激烈，现在的复盘与反思，还别说，傅桐莫名克制不住地咧过嘴角笑起来，说不上来的很开心……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是我心里的第一名。”
“别哭鼻子呀。”
他抬起头，视野里映射出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黑眸深邃，眸间有神，对方微微一笑，那双眼睛好像只容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热水哗啦啦落下，傅桐猛得吸上一口气，“咳咳……”
傅桐赶忙把热水器关上，拿过毛巾擦过湿漉漉的脸，就好像是突然之间的顿悟般，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明天早上好像就是羽毛球的决赛唉！
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从医院回到学校的时候能不能看到梁一鸣的比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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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人民医院到了，有需要下车的乘客从左边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注意安全。下一站蒲草坪……”
华北人民医院是丰海市一所著名综合性医院，也是全省规模最大，功能最全，标准最高的现代化综合性三甲医院，医院的历史可以追溯新中国成立之前，与国内多所重点大学达成合作，建设研究院与实习基地，王牌专业心血管在全国排名第二仅次于首都医院。医院处在丰海市的北边地段，靠近国际机场，不时能在高空之上看见一条条白色的痕迹。
星期六的医院没有那么忙碌，傅桐左手臂弯中捧着一簇热烈的向日葵，另一手拎过一篮水果坐着电梯来到了23层。
电梯门一开，入目是一片极为干净的场景，地板与墙壁干净到能反光，清新自然的空气取而代之消毒水的味道，过道空荡荡，室内静悄悄，偶尔一两个医生与护士出现，整体氛围安宁而温馨。
这一层是心血管三病区，VIP区。
傅桐来到B525，礼貌地敲过门，推开门见到房间里的爷爷与奶奶。
爷爷躺在病床上阖目休息，奶奶正坐在一旁沙发上织毛衣。
奶奶看见傅桐的时候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惊喜，连忙起身过来拉过傅桐的手笑道：“桐桐？乖孩子都这么高了，过来让奶奶仔细看看。”
“奶奶，这是妈妈与我一起给你们挑得礼物。”傅桐乖巧地将手中的礼物交给奶奶，奶奶可高兴，拉过傅桐的手一同坐到爷爷身边去。
爷爷的气色看起来还有些虚弱，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台心电图机，血压带松松环在手臂上，身上也缠绕着一堆数据线，他看起来不太有力气说话，带着吸氧管斜斜靠躺病床上朝傅桐微笑，手臂缓缓抬起，傅桐轻轻握住爷爷的一根手指。
“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傅桐温声问道，爷爷半是摇头半是点点头，人还有点瞌睡，奶奶在一旁翻译：“手术麻药过后人一直就不太舒服，在ICU里观察两个晚上情况还好最后才决定才转出来，昨天早上十点左右转出来，刚开始体征都有点低，晚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护士隔个小时就来病房里测一次血压与心律，每次看护士过来我心里都要紧张一下。”
“心脏手术不算是小手术，爷爷这个年纪肯定还是需要多多注意。”傅桐安慰道奶奶：“什么心脏手术？”
“搭桥手术。你爷爷血管不好，最后决定开胸，你爸主刀做的手术呢。”奶奶的眼睛注视过傅桐，拍了拍傅桐的手背：“这些天他为你爷爷的问题忙得很，等会儿会过来查房，你一会儿就见到他。”
傅桐安静听着奶奶的絮絮叨，忽然，奶奶就握住傅桐的右手，“桐桐，怎么摔得啦？”
傅桐看到手腕处的淤青自己都略微愣怔，他完全都没有发现，估计是昨天打羽毛球摔得，随即他对奶奶笑道：“昨天运动会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不碍事。”
“乖乖要小心点才是啊，这多疼啊。”奶奶皱了皱眉，一手握住跟哄小宝宝的语气让傅桐不由失笑。
不一会儿，奶奶就聊到他与母亲，感慨道：“昨天听你爸讲你都高二了，桐桐现在学习是不是很忙？你妈妈平时都会给你弄点什么吃呀？”
“妈妈工作比较忙，我一直吃学校食堂，偶尔空了会在外公外婆那边吃饭。”傅桐回答道，奶奶“哦”地点点头，看着傅桐的目光慈爱又温和：“要是以后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跟奶奶说说，奶奶给你做好吃的，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奶奶弄得饭菜。”
“好。”傅桐点点头，忽然就听见一声敲门声，只见傅光辉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白大褂的医生，三位护士，好几个人脖颈都挂着一枚听诊器，还有几个人的听诊器的头揣在兜里。
五六个人一进来，病房里都感觉热闹起来。
傅桐看见傅光辉的时候还有点恍惚，他好像好久没有与父亲真正见过面。傅光辉平时很忙，再加上傅桐一直都跟在许木兰身边，他们多数时候只是电话联系。
傅光辉已经四十多岁，但外表样貌看起来才三十岁左右，他平常保持有健身的习惯，穿着件整洁干净的白大褂走过床边来，双目有神，身形高俊，看起来十分的儒雅随和。
他在看见傅桐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
父子俩短短一个眼神接触，他便移开视线看向床上的爷爷，傅光辉并没有与傅桐说话，或许现在并不是一个聊天的好时机，但他看向傅桐的目光带着欣慰的笑意：“今天床头摆的这向日葵很好看。”
奶奶和蔼地拉过傅桐的手：“桐桐带来的，还给我和他爷爷买了好多新鲜的水果呢。”
简短寒暄过后，傅光辉朝奶奶问了几个关于爷爷的身体今天状态的问题。
傅桐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听着，默默观察周围的医生与护士。
老实说，傅桐感觉这样的父亲看起来很陌生，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爸爸是医生，妈妈也是，只不过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直面地看到父母工作时候的样子，爸爸与奶奶交谈的时候就好像真只是一个医生在与家属交谈病人今天的情况，进行查房活动。
当然，他还看到爸爸身后也有几位医生与护士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傅桐眨眨眼，目光重新落回爸爸身上，爸爸在检查爷爷胸口上的敷料以及引流管中的液体，身后几位医生凑在他身旁说着话，护士姐姐重新帮爷爷绑好血压带测个生命体征。
傅光辉看过眼电子屏上的数据对奶奶说：“今天的状态比昨天好很多，看看能不能下床，就靠在床边站着也可以，稍微活动一下。”
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傅光辉与身边的医生与护士交代些针对性爷爷的用药与治疗注意事项后，便在一众医生护士的簇拥下离开病房。
傅桐陪着奶奶又听了一会儿唠嗑便起身告辞，奶奶看起来很不舍得，拉着傅桐的手一直说等爷爷出院就会打电话让傅桐过来家里吃饭。
傅桐也只好笑着点点头，同意。
坐电梯的时候，傅桐看下自己的手表，10：15，今天上午羽毛球决赛，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能不能看到梁一鸣的比赛呢？
傅桐正思索着回学校大概得需要的时间，电梯门停在10楼，门开的时候，一个身影快步冲进来，迅速按下电梯关门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