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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临别前夕 ...
正月里的上京,年节的喧嚣如退潮般缓缓消散,只余下地上破碎的红炮仗碎屑,混着新年后的一场新雪洇出暗红的痕迹。
空气里浮动着硫磺硝石与家家户户残留的年食香气,又渐渐被凛冽的寒雾压了下去。
这几日过得还算平静。
公主府内,地龙烧得很旺,暖意烘着熏香,氤氲出一室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宁静。
萧钰正清点翻阅各处送来的年节贺表。
“公主,允州来信,是影‘未’送来的。”白露轻手轻脚地掀帘而入,递过手上的函件。
萧钰小心拆开印封,是罗天华所写,内容简洁:除夕那日,罗曦被释放回府与家人团聚守岁,罗府上下过了个看似团圆和乐的年,节后第二日大祭司便带走了罗曦。
萧钰眸色转深,大祭司这一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将罗小姐当作牵制罗天华的筹码,让她放心回府,则是因为在罗曦身上种了毒,面对罗天华时有恃无恐。
信的下文是影“子”已经将琴香用在兰玉堂身上的香给了罗曦一剂,让她找时机用在自己身上,确认能否抑制身上的毒。
萧钰折起信纸凑近烛火,跳动的火舌舔舐过纸角,顷刻间将密信化为一片蜷曲的灰烬,簌簌落下。
有些线头还需耐心牵引。
公主府收到了不少年礼,萧钰过目后一一交给了梁映仪,该回礼的回礼,该道贺的道贺。
外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门房通报:“公主,刘姑娘来访,说是来给您拜个晚年。”
萧钰微讶,这个时候?旋即道:“让她进来吧。”
她示意白露将桌上的余烬收拾干净。
帘子再次打起,带进一股寒气,刘翎冉像一团火似的卷了进来。她今日披着一件极其鲜艳的斗篷,兜帽边缘露出一圈雪白的风毛,衬得她明媚的脸庞愈发张扬。
“来拜个晚年!愿我们公主殿下新的一年诸事顺遂,身体康健!”刘翎冉声音清脆,驱散了方才如水的沉静。
院子里几个小厮抬着两个沉甸甸的樟木礼箱,她解下斗篷,露出里面一身利落的骑射服,行动间自带一股飒爽之气。
刘翎冉指着外面两口箱子,笑道:“我爹不在京中,府里那些管事嬷嬷只会按旧例行事,无趣得很,我想着你这里清净,便过来叨扰了,带了些南边来的土仪和小玩意,许多是我爹在南疆选的,可莫要嫌弃。”
两人每每在一块,萧钰都会被她这性子感染,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意,命人看座,又让奉上刚沏好的热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有心了,这般冷的天气还过来,我正觉闷着,你来了正好说说话。”
刘翎冉毫不客气,坐下连喝了几口热茶:“你这儿真素,有没有美酒?”
“这几日没少喝吧?还没有喝够吗?”萧钰打趣。刘老将军不在府中,自然没人管这丫头,不过若刘荻在,许是演变成两个人互灌。
萧钰让人拿来了宫里送的新酒,给她温了一杯。暖酒入喉,刘翎冉放下酒盏,犹豫了下。
鲜少见她这副模样,萧钰觉得稀奇,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不瞒你说,我这次来,除了看看你,还有一事相求。”刘翎冉垂下眼帘,避开萧钰的视线,“这京中虽说繁华,可对我来说,着实无聊得紧,规矩多,束缚多,我有些呆不下去了。”
萧钰看着她顷刻愁云密布的脸,心中了然。
刘翎冉是刘荻的独女,加之母亲去世得早,被老将军独自抚养长大,在边关呆过不少年头,性子野惯了,京城的富贵牢笼,确实难为她。
不过萧钰歪头,对上她的视线问她:“还有呢?”
闻言,刘翎冉有些落寞:“我想过了正月十五就南下去寻我爹,他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外领兵,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我实在放心不下。”
萧钰语气温和,却点破了现实:“父女亲情,牵挂是人之常情。但你是刘老将军的唯一血脉,父皇是不会轻易放你离京的。”
她的话语委婉,但意思明确。
在某种程度上,她是朝廷用来安稳、牵制刘荻这个手握兵权的一枚重要棋子,或者说质子。
刘翎冉完全懂这些朝堂权衡,她眉头蹙得更紧,带着几分不甘和恳求:“年前河工银贪污一案闹得举朝皆知,大夏四处不知出了多少蠹虫,我爹今秋南下,运了不少赈灾物资和银钱,免不了被人虎视眈眈盯着。”
“我可以不南下,但是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保证我爹的安全?”刘翎冉在京中不乏好友,但思来想去,能做到此的,恐怕也只有萧钰了。
萧钰至今没去过江南一带,而那边也是影蝎卫常年盘踞之地,即使刘老将军手中有实在兵权,也未必时刻周全。
她心中一动。正巧今日春日之前她需要找个由头南下浣南,正面对上大祭司策划的瘟疫之祸。若能带上刘翎冉,岂非两全之策。
刘翎冉盯着她半晌,未见人说话,刚想道算了。
萧钰突然道:“此事或许真有可行之策,容我好生思量一番,待到天要转暖时,我与你一同南下。”
“真的?!”刘翎冉又道,“不必做到为了我你也离京这个份上,我只想确保我爹的安危。”
“我原本就打算去金陵浣南一带,并非临时起意。”萧钰叮嘱,“只是你莫要告诉任何人,之后听我传信。”
刘翎冉闻言,眼睛顿时亮得惊人,仿佛抓住了萧钰这根救命稻草:“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走一尺,我绝不多走一寸。”
两人有聊了些萧懿姝和离的事。
刘翎冉感叹一声:“我也没想到,你妹妹当初为了嫁给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眼下竟和离得这么干脆。”
“她比以前看开了不少。”
刘翎冉掰着手指头细数:“你妹妹要被载入史册了。”
“为何?”
“将近六个月整,是史上和离最快的公主,第二位是前朝的清和公主,成婚七个月整休了驸马。”
萧钰:“……”
“对了,我听城西校场的人说,贺修筠在十五过后就要启程去北疆了,这日子真紧。”刘翎冉眨眨眼,“你可记得提前好好跟他道个别呀。”
萧钰心中涟漪微泛,她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淡淡道:“父皇既要派他北上,军中有不少繁杂事务需要交接,出征在即定然忙碌,等过两日我会去的。”
“哎,这一去,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刘翎冉目光悠远怅然,“有些怀念我们在城西校场练步射的日子呢。”
萧钰笑了下:“你可从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
“怎么,觉得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不搭调吗?”刘翎冉饮了些酒后,脸颊泛起淡淡的酡红色,枕着胳膊道,“从前觉着人生何处不相逢,但现在明白了,这话不适合用在我们这种出身的人身上,战场上的人向来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打起仗来,一个不留神,或许就是天人永隔了。”
“我没有咒谁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
刘翎冉兀自道:“你应当知道,平日我和我爹在一块就是鸡飞狗跳的日子,但我爹每次出征的前几日,我从来不和他吵架闹事,处处让着他,因为我害怕。”
害怕将行之人,关山万里,再见不知何期。
萧钰感同身受,前世她是一直在离别的人。
陈皇后命悬一线,她忙着寻救命药,奈何雨大风急,没能赶回榻前见她最后一面;贺修筠北上,她只是远远地站在城墙上望了他一眼,即使今生知道他扮作景珩回来同自己好好告了别,仍觉得彼时见的最后一面是匆匆又随意。
又闲话了一阵,刘翎冉与她约定好后告辞而去,目送那团火红的影子消失在回廊尽头,萧钰独自在窗前站了许久。
昨日雪停,此时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漏下几缕斑驳陆离的日光,却并无多少暖意。
初八是化雪的日子,俗语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肆虐的风卷着冰雪消融的湿寒之气,无孔不入地钻进骨缝,比下雪时更觉冻彻心扉。
萧钰乘着暖轿入宫,径直去了陈皇后所居的坤宁宫。
殿内暖如春昼,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药香,陈皇后见萧钰来了,挥退了忙活的宫娥,拉着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的软凳上。
“钰儿来了,快坐下暖暖,今日天寒,怎么入宫来了?”
“来看看母后。”
“不必担心,我的身子已经逐渐转好了。”
萧钰真切温柔地笑了笑,杜蘅为陈皇后弄了些调养亏空的方子,一连用下来气色是好了很多,再也没有突如其来地发病了。
更重要的是,防住了身侧想要取她性命的有心之人。
母女二人说了会闲话,问了你年节间的起居,萧钰见殿内并无外人,只剩陈皇后的心腹掌事宫女侍立门外,便神色一正,目光沉静地看向陈皇后:“母后,女儿今日入宫,是有一事请母后相助。”
陈皇后见她如此,也收敛了笑意,握紧了她的手:“何事?但说无妨。”
萧钰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上元节后,女儿需离京一趟,前往浣南。”
陈皇后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温和尽数凝结:“浣南?可是为了影蝎卫的事?”
萧钰点头。
“你我都知此时京中是何光景,齐王虎视眈眈,薛家之事尚未了结,太子年节前归京,事情一步步还算未脱离掌控,你此时离京,岂不是自入险境?”
陈皇后语重心长,“浣南那处毗邻暹罗,是大夏最南端的疆域,那处影蝎卫盘根错节,我们在京中尚可借助各方势力慢慢剪除,你去那处风险太大,母后放心不下你。”
萧钰能感觉到陈皇后一边说,那双握住她的手在微颤。
“母后,并非女儿冲动行事,可曾记得在香云寺时候,我说我做过一段奇怪的梦,彼时现实的所有事情一一都在按照梦里的走向发展,也正有了这个梦,我才没有同薛傅延成婚,这便是梦境的转折点。”
“母后记得。”陈皇后缓缓闭上双眼,缓和着情绪。她心里清楚,萧钰又提到这个梦,今日开这个口就是要奔着说服她去的。
“我一个人的命运能通过我做的某件事发生巨变,然而一个人之于一座城、甚至一个国,无疑是沧海一粟。”萧钰琥珀色的眼眸里染上一抹挥之不去的黯色,“在我的那个梦中,今年开春,浣南一带必会爆发一场瘟疫,而刘荻将军也没有幸免于难……”
饶是陈皇后做足了心理建设,此刻也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瘟疫?怎么会……是天灾还是……”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非是天灾。”萧钰语气沉凝,一字一句道,“是人祸。是影蝎卫的大祭司有意为之。届时恐怕死伤无数,流民四起,甚至可能动摇江南赋税重地之根本。有个人去阻止,或至少能找到些许应对之法,将损失降到最低。”
她顿了顿,放缓了语气,继续交代道:“母后放心,女儿并非孤身犯险,到达江南后,我会与刘翎冉一同去找刘老将军汇合。老将军扎根南境多年,有他们庇护和协助,事情会方便得多,母后不必过于担忧我的安危。”
“京城固然是权力中枢,至关重要,但浣南若乱,则江南震动,外乱先起,既然生在于此,就不能只顾眼前这一隅之地。”
“母后,蛇要出洞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皇后久久无言,掌心覆在萧钰手上,内心翻江倒海。良久,她叹了口气:“你既意已决,母后也拦不住你。只是你需答应母后,此去,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再不可以身犯险,绝不可逞强。”
话说到此,萧钰知道陈皇后已经打算帮自己谋划南下的事了。
果然,面前的人沉吟片刻,眉宇间笼罩着思虑:“让你和刘家姑娘名正言顺地南下,此事需得寻个妥当的由头,不能引起你父皇和齐王的疑心,容母后细细思量思量。”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陈皇后眼眶有些泛红,眼角溢出一点笑容将其压了下去:“钰儿,你那个梦的尽头是什么样的?”
萧钰也毫不避讳:“先前我同母后讲过,太子登基,我被下药困死火海,但这仍然不是尽头。死后我变成亡魂,目睹了朝臣揭竿推翻了萧懿恒,天下换了姓,不过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陈皇后并未诧异,问道:“新的君王是谁?”
“是一位明君,不过他这辈子大概不会想做皇帝了,所以还望母后原谅女儿回避这一问题。”
陈皇后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她笑道:“这些都无妨,梦里如何都不作数,我们过得是当下的现实。”
从坤宁宫出来,萧钰又按规矩去养心殿给明德帝请了安,禀报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务。明德帝神色如常,甚至因年节心情不错,赏了她一柄玉如意。
退出养心殿后,暮色将要四合,萧钰独自穿过御花园那片覆着残雪的梅林,准备出宫回府时,一个身影从花枝繁盛的老梅树后转出,稳稳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叔,您也在此处赏梅……”
猝不及防间,一只蕴含着可怕力道的大手如铁钳般狠狠扼住了萧钰的脖颈,将她重重地抵在身后那株粗糙的老梅树树干上。
巨大的动静震落了枝头残存的雪沫,簌簌漏了些到衣领里,冰得萧钰一个激灵。
“本王耗费了好些心力,终于逮到你了。”齐王萧随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狠戾,与寻常判若两人。
萧钰心中凛然,知道萧随查到些什么东西,至少是怀疑到了自己头上。
“皇叔此话何意?侄女听不懂,皇兄莫不是查案查得糊涂了。”
话音方落,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袭来,萧钰脸颊迅速涨红,眼前阵阵发黑,她双手用力去掰开扼住自己喉咙得手指,那只手却如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反而收得更紧。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朝堂上将本王拉下水,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
萧钰盯着齐王,眼睛里已经溢出泪花。
“皇叔……”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因缺氧而断断续续,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是我又如何……你敢在……在这里……杀我?这可是……皇宫……内苑……”
“杀了你又如何?”萧随冷笑,“本王当真是小瞧你了,倒不如除掉你这个小祸害一了百了。”
“呵……”萧钰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这笑在她痛苦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而刺眼,“我若死了……今夜皇叔与……淑娘娘……有染……就会……传遍朝野……你……信……不信……”
萧随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萧钰死了,贺修筠还没死。
扼住萧钰脖颈的手力道一松,眼睛里是血淋淋的骇然。
萧钰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用力挤出一个笑:“皇叔也不想……太子和安国公主的身世成了疑云,被人四嘴八舌地说成是你的血脉吧。”
“休要胡说!”萧随松开了手。
萧钰趁机大口大口地呼吸,冰冷而新鲜的空气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靠在树干上,缓了好一会,才抬手抚上颈间那圈红痕,声音沙哑,却恢复了冰冷与镇定。
“我只想毁掉镇国公府,对你们那些事没兴趣,也没打算现在告知众人,毕竟皇叔与我做过交易的。皇叔若现在杀了我,到时候鱼死网破才得不偿失。我们各取所需,你不再阻我行事,我亦为你保守秘密。”
萧随猛地一甩袖,仿佛萧钰是个什么沾染即死的瘟疫,继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好自为之,若敢胡言,本王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他不再停留,背影在疏落的梅枝间显出几分仓皇与颓唐。
萧钰依旧靠在梅树上,缓缓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和依旧狂跳的心口。
方才萧随死死盯着她,眼里的杀意不是假的,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皇叔。
脖颈上后知后觉的疼痛清晰提醒着她,从此与齐王之间再无体面,只剩赤裸裸的、你死我活的敌对。
明天!终于!周五[摆手]
周五周五,敲锣打鼓[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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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嗨饱贝们~努力更新ing,完结之前不会v,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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