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演员》FallingSlowly

4、第三章

　　「Chapter 3 救赎稻草」

　　认识杭学长之前，江舟失恋了，人生中第一次失恋。准确说也不算失恋，是暗恋无果。
　　刚上大学不久，进入陌生环境，却遇到一位小太阳。其实江舟要是不遇到那位小太阳或许会更好，他可以维持以往的样子，平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冷淡地观察身边的人和事物，不因春风喜，不以秋思悲，按着自己舒缓地节奏慢慢往前走。
　　可偏偏他出现了，带着一腔热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还算是陌生人的时候小太阳就足够暖人了，喜欢找他聊天，强行拉着他参假班级活动，在其他同学面前说他好话，邀请他参假新生篮球赛，偶尔下雨还会凑巧撑着伞捎上他。
　　诸如此类的温暖其实不足以让江舟动心，江舟只是觉得他人蛮好，看上去照顾自己更多是因为自己比其同学更冷漠，这只是他作为导生助理的责任而已。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厌恶感，因为他的暖光太耀眼了，耀眼到让只想安安静静当自己的小石头的江舟有些视线模糊。
　　真正让江舟心动的是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每次小太阳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都是以一个wink加微笑开头。
　　也正是这个小细节，让江舟在某一天突然发觉之后，沉静如死水的心湖被溅起水花。
　　江舟观察了很久又发现，好像这是属于他们俩特别的打招呼方式，小太阳并没有跟其他人这样。
　　“很神奇，我怎么会有特别的一天。”
　　亦或许是江舟想象力太过于丰富，他把种种小细节在心底反反复复摩挲，加上一些合理的想象，逐渐让小太阳在心底形成了
　　一个独一无二的形象。甚至有时候早晨从梦中甜甜地笑着醒来，也是因为梦到了这些故事。
　　完全不像理工男的脑子，更像编剧的脑子。
　　江舟即使再逐渐放肆自己的想象程度，甚至想得小脸通红，也还是不敢迈出半步。
　　他有着很多种方案可以进行，甚至各种方案分析出成功的概率高低，但也都停留在想象阶段。
　　他在大一元旦节的时候收到一份礼物，班级每个同学都有：一包薯片，以及薯片上的便利贴和小太阳写的祝福语“祝XX同学元旦快乐！”。
　　但江舟又又又又发现了一个小细节，他的便利贴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他看了室友的薯片，没有爱心。迅速起身窜出寝室，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串了好几个寝偷偷观察薯片，还是没有爱心。
　　得出结论，大概率只有他有。
　　“所以爱心是什么意思？”
　　后来放了假，江舟想了整整一个假期。
　　新学期开始了，大家明显更生疏了，因为没有了上学期组织的团建活动的支撑，同班同学只是知道面貌和名字的路人。
　　小太阳热情却丝毫未减。
　　“很奇怪，他阿凡不需要再与我走这么近了吧，这学期助理也不是他啊。”
　　阿凡是江舟心里为小太阳设定的亲昵称呼，只存在内心想象之间。
　　江舟后来交了个持续联系到如今的笔友，写信这样的社交方式是江舟心里最完美的，不仅有见字如面亲切感，同时笔友也都保持着相应的距离不会像互联网那样容易越界，且笔友间感情联络速度较缓，完美打败互联网。
　　笔友小南虽是在互联网认识的，但主要联络场地仍是信纸，而且同城信几乎隔两天就到，而且小南回信很积极。
　　小南在信里鼓励他要为爱勇敢，不要留遗憾，不好意思可以写信给他啊，不用写得天花乱坠就真诚一点就好。
　　江舟犹豫纠结之后，决定先写好告白信。

　　「
　　阿凡同学你好，我向想你寻求帮助。最近我似乎喜欢上了某个人，想向他坦白心声，你知道的我不善言辞，你能帮我参考一下吗？
　　我喜欢你，
　　但我不想给你压力，
　　喜欢你是我的事，
　　你不必一定要给我回答，
　　但我希望以后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对不起阿凡同学，这些话是对你说的。
　　」

　　极其简短的话语，确实江舟思量许久的结果，字字斟酌，在勇敢往前走的时候又想留下退路，一边做着最坏的打算，一边又忍不住想象万一成功后的兴奋。
　　矛盾中有着忍不住的期待。
　　但信迟迟没交出去，江舟最终决定大二学期一开始就递给他。
　　度过漫长的两个多月暑假，江舟却不见阿凡。
　　原来他换专业了，也转到了另一个校区。好巧不巧，作为能算上的朋友，江舟连联系方式都没敢跟阿凡要，之前都是通过班级群联系阿凡的，但他现在账号不在里面。
　　解决方式很简单，直接问跟阿凡熟悉的同学要他联系方式就行了。可就是这样小小的波折和小小的问题让江舟莫名地退缩了一步。
　　“这是上天故意拦住我的？”
　　但幸运的是阿凡主动加到了江舟的联系方式。
　　但不幸运的是阿凡说了些让江舟死心的话。
　　“江舟同学你好，我转专业了，换了校区。”
　　江舟欣喜若狂，这一定是上天在帮我。
　　本来脑子里是阿凡同学活泼的语气读着这句话，但接着的一大段话狠狠地给了他一棒子。
　　“江舟你知道吗，我喜欢了你将近一年，我说不上你哪里吸引我，明明你也没比我高多少，相貌也只算稍显好看，成绩平平，不善言辞，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经常不理我，总在相遇之前逃离我的视线，根本不主动联系我等等等等，太多了，但我今天不是来谴责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你。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曾经喜欢你，但现在不是了，我不想再接着喜欢下去了。如果你看到这里，反感删掉我也好，把我留在你的手机里也罢，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江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虽然没百分之百相信那句“我不想再接着喜欢下去了”，但是他眼睛紧紧盯住了前面的话。在他自己心里，好像自己确实正如阿凡所说的那样糟糕，而且还因为自己的这些缺点和怯懦让阿凡同学难过。有种被看穿的无力感。
　　他想象着阿凡难过着的样子，虽然没见过小太阳黯淡的时候，但他还是很痛心。
　　糟糕的他根本不配再向着那样耀眼的阿凡追上去。
　　江舟把没送出的信扔进了自己的收信纸袋里。连续低沉了好几天，从来没如此消沉过，晚上双眼酸痛却躺在黑暗中失眠，早上贪睡赖床，偶尔甚至赖掉该上的早八，有时明明肚子空空到咕噜几声，却依旧毫无食欲免掉了该吃的餐食。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得找到出口，至少大脑这样告诉他。
　　好巧不巧，某个跟阿凡有着不同样的活泼的陌生人横空出现，也许正是江舟需要的那根稻草，根据对自己的了解，如果用学习或者其他有趣的事情填满内心的空缺，或多或少能在短期里让他脱离这份焦虑内耗。利用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江舟和杭学长保持周五周六定律直到期末，从短袖短裤到单薄衣裤再到厚厚冬装。
　　除了周末本身具有的吸引力，这两件事将江舟对周末的期待值提到更高的层次。
　　甚至期末考试阶段，江舟依旧维持着两大定律。考完试后也跟父母撒了小谎，说自己有点感冒发烧，得养下身子再回家；然后又跟杭学长讲学校有些作业还没彻底完成得晚一周回去。
　　其实也只是多维护一周的定律而已，江舟不想这么快放假回家，一旦闲下来他又会去想那些不想让自己再多想的事。
　　最后一周杭学长因为加班破例违背了周五定律，但周六依旧准时出现在了面馆。
　　而且这次杭学长注意到了江舟，但也只是视线短暂在江舟身上滞留了一下，仅仅只是让江舟觉得他可能发现这也是常客而已。
　　回家之后虽然也是无聊，但比在学校好多了，好歹有家人的陪伴，还有几个曾经能算上老友的人约着聚一聚。再显露出陈旧痕迹的房子，反而会因为是家而更添几分舒心和惬意。
　　直到过年，除夕夜里，江舟洗完澡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信息框里已经显示着“新年快乐”的字样，在等待旧年残留的几分钟里，纠结着要不要发给阿凡。
　　还是决定收手，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恨着吧。

　　可在新年的第一个瞬间里，杭学长和阿凡几乎同时发来了祝福。
　　江舟果断点进阿凡的页面，迅速回上一句，上次的信息还是几个月前阿凡的小作文。
　　「
　　凡：“新年快乐江舟”
　　舟：“你也新年快乐”
　　凡：“之前说的话是我脑子一热发的，你别在意，我已经遇到新的喜欢的人了，你不要有压力什么的，咱们还是好朋友
　　吧，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了放心吧”
　　舟：“好”
　　」
　　江舟盯着阿凡发来的文字，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他好像不生自己气了，但江舟好像彻底错过了他。发杂的心情之下，却有着难得的轻松感，如释重负，终于得到了上一章故事的结局，哪怕不是很美好。
　　思绪漂浮片刻，被杭学长发来的红包打断。
　　「
　　杭：“舟舟学弟新年快乐呀！”
　　（烟花表情包）
　　“几分钟了舟舟学弟还不理我，是不是有别的学长了”
　　“呜呜呜”
　　（哭泣表情包）
　　（红包）
　　舟：“来了来了，学长新年快乐啊。”
　　（领取红包6.66元）
　　杭：“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先祝福其他人了。”
　　（另一个哭泣表情包）
　　舟：“没有，我在家庭群里忙着抢红包呢。”
　　杭：“那就好，我还以为舟舟学弟不理我了。”
　　舟：“就你戏精。”
　　……
　　」
　　江舟突然想到阿凡，当初阿凡对自己也是一腔热情，可自己总是冰冷和不善言辞的形象相待，一方面确实是江舟不太喜欢别人的过分热情，二是如此能很好的隐藏江舟的爱意，可最后结局竟是让他对自己那样生气，自己也错过了自己本可以拥有的初恋。如今手机里的这个人同样如此热情，可回头看看，从认识的第一天以来好像他还是用的高冷人设。
　　这可不能重蹈覆辙吧，得想办法转换个人设，他不想再浇灭一个人对他的一腔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