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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陈大人居功甚伟,却落得个这样下场也是可惜啊!”
      “什么下场?”
      “额……也是汪家也没落得好”
      “所以呢?”
      “善恶终有报,因果循环呐!”
      “是吗?那王爷会有什么下场!”
      “我杀人越货,作恶多端,大人说我应当是什么下场啊!”
      “即是这样,死岂不是便宜你了,应当不生不死,行尸走肉!”

      “咳!”师兄叶尘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再去温一壶茶来,没瞧见茶水都凉了吗?”

      叶尘就是下葬那天来的“鬼”,但收拾干净了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他身量修长,看着些许有些瘦弱,但不经意露出的手臂线条却显露出此人绝不是文弱书生。皮肤过白,双眉修长,桃花眼波流转,却没半点风情,世外谪仙罢了。

      自那天陈云风抱着他哭了一通之后,陈府上下更是没一人敢怠慢这个远道而来的大师兄。据说是陈云风小时候在道观认的,也过去多年了,林星更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知道了二爷的小名“清儿”,还怪温柔的!

      南安王远道前来悼念,连皇帝都没拜见,就急吼吼的来拜祭老将军,可见王爷与老将军情义之深厚啊!这是孟奉先拿请柬来时的说辞,陈云风并没有正眼看他,只是说了一句
      “不见!”
      可孟奉先踌躇着说了四个字“到门口了!”

      还是师兄大度劝导“远客前来,还是为此等死生大事,岂有不见的道理,清儿不可任性!”

      林星听见这话有些吃味,我们大人怎么任性,向来都是这个脾气嘛!不见就不见,当然只是在心里嘀咕。林星呢其实也没闲着,被陈云风分配了一个任务,照顾那个他深夜带回来的小姑娘。

      林星都快把那姑娘给忘了,可陈云风把她领到跟前时,林星才一拍脑袋
      “诶呀!我忘了!”可接下来陈云风说的话更让林星以为把自己拍傻了

      “以后你照看她!”
      “啊?”“啥?”“她……她!”
      “我妹妹茯苓!”

      林星张圆了嘴巴,脸憋的通红,一肚子的话说出口的只有两个字“好的”
      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嘛!跟之前的那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区别,可林星仔细端详了一番,不一样的,再没有茱萸了。

      所以太师大人和南安王的会面,三个人对立而坐,自然是太师、王爷以及那个大师兄,而林星就带着那个小姑娘坐在旁侧,林星是对大人寸步不离的,茯苓的意愿也是随时能看见哥哥,所以两个人坐了个小凳子,林星还特意嘱咐给妹妹煮了牛乳茶,拿了许多新鲜的小点心,上面三人谈话,他们两个吃的不亦乐乎。

      妹妹圆圆脸蛋,圆圆眼睛,未施脂粉,已是国色,额头上的吊坠也亮晶晶的,她吃东西的时候小口小口的咬着,喝了口乳茶,嘴角的绒毛上挂了一圈白色的水珠,林星动作轻柔的擦掉,很是贴心,看来再有一个妹妹也很不错。

      这边岁月静好,兄友妹恭,那边暗流涌动,安南王都要把茶杯捏碎了。南安王年纪不大,早也过了而立之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王爷,也是祖上蒙荫。他眉骨极高,眼窝深邃,古铜色的皮肤,身量九尺有余,肩臂宽阔,衬得旁边的陈云风像个柔弱书生一样。

      半晌无话,等着丫鬟新换了一壶茶水之后,安南王随即开口
      “说来也怪,我前几日入江洲,瞧见一赤色狐狸,我搭箭去射,只可惜月色朦胧,竟射到了一块石头上,那石头从山崖滚落。狐狸也跑丢了,不知太师大人这里可有我要的狐狸!”安南王久经沙场,这等话由他说出来经没有半分狡猾奸诈的意味,却像是别人欠了他一样。

      陈云风也毫不客气,继续打着太极“我以前有一只猪,养过狗,可这其他的不温顺的东西,我从来不碰!”
      “哼!”南安王把手中的茶杯捏碎,弄出了不小动静,林星像鹰一般的目光朝他投来
      “陈云风你少给我装蒜,你当初答应我什么了,你如今当了大官,皇帝也可以玩弄与股掌当中,但要想跟我赖账你还没那个本事!”

      陈云风却勾起一抹邪笑“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同为皇帝下臣,自是凡事都要以皇上为重,王爷说这话可是说我僭越!”
      安南王并未回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再说了,我当初答应把汪家大公子送与你,可如今他身入九泉,如何说得是我赖账呢?”陈云风挑了挑眉

      “大的没了,不是还有个小的嘛!逃犯并未发通缉令,也未处决,且你急吼吼的将叛军主要人员全部斩首,不就是想掩盖什么事情,莫不就是你陈云风金屋藏娇了!”安南王把眼睛半眯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云风。

      “全部斩首··”陈云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孟奉先,却发现他把头别过去,心中明白了个大概,可依旧语气不善的说
      “什么逃犯,我并不知道,再说了当日王爷怎么答应我的,保我大哥安全无虞,他可是断了一条腿回来的,如今也入土了,是谁说话不算数的!”

      安南王的眼睛顿时凶狠起来“跟我耍无赖是吗?你大哥断了腿是他自己无能,我可是出了兵了,且死与我更是没有关系,你今日速速把那汪心一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膨!”陈云风用力的拍了一下子桌子,大声说道“是我大哥无能,还是你南军无能,若是西北军,恐怕楼国都变成了番地了吧!”
      “你!”这一句话像是说中了什么,安南王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

      “我是无赖,且睚眦必报,今日你摔了我一个杯子,这杯子是我平生挚爱,如今再难复原,王爷该怎么赔我的损失呢?”
      “嗬!没想到你当了太师,还是这般地痞流氓,你当我是那些文弱书生呢,会被你三言两语唬道,我生平最恨不守诺之人,你若不把那女人交出来,我就在江州不走了,总有人能还我个公道。”安南王略带威胁的说道

      “我地痞流氓也比你龙阳之好强,怎么汪家掘你祖坟了,你非要祸害人家姑娘!”
      听到龙阳之好,安南王青筋暴起,就差一点要动手,可拳头还没伸过来就被叶尘轻轻的用手一挡,四两拨千斤,把安南王按回了座位上。

      “快午时了,厨房想必已经备饭了不知王爷爱吃什么,可让厨房再添两道菜!”叶尘笑得很柔和,可分明就是在赶客

      安南王唰的站起身“不必了,这太师府的饭我可吃不起!”
      太师大人却慢慢的呷了一口茶,轻飘飘的说“慢走不送!”

      安南王吃了个大瘪,没好气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林星贱兮兮的跑到陈云风跟前很不屑冲着安南王远去的方向“什么东西?”“大人啥是龙阳啊!”接着又问道
      陈云风本来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打雷一般,却被这一句话给逗笑,随即抬手打了林星一下
      “滚!”

      “清儿,你未免说的太难听了一些!”叶尘说
      “这人在南部早就臭名远扬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是治军还算是有一套,可保东南沿海平安,只是人品作风断断不敢恭维!”
      “可毕竟是个手里有军队的王爷,你刚刚升任,根基不稳,日后朝中更是多了一个敌人啊!”
      “师兄不知道,那王爷的名声没传到江州,我可是江州的大红人,人人得而诛之,别说是朝堂,就是老百姓看见我都得吐两口唾沫,多一个少一个敌人也无所谓”这一番话陈云风说的淡然,可叶尘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笑了笑,温柔的说
      “你从小便善良,是该生出些刺来保护自己,只是那姑娘···这样放任当真无事?”

      “我倒是希望她能兴起些波澜,这些事断断与她无关,现在她能活下来便靠自己的造化吧!只是我服丧这几日,一切事宜便由孟大人做主了是吗?”陈云风转过头来对着孟奉先说道
      孟奉先脸色苍白,噗通的一声跪下“叛军前几日确被处斩,还未同主上说明”

      “我现在虽力不从心,不同以前,可也不是你能糊弄,僭越的理由!”陈云风声音颤抖着说
      “是宫里下的旨意,我····”

      “是柳相··”陈云风问
      孟奉先瞪大了眼睛“主上,应该不是舅舅···”
      “我一家三十余口一日暴毙,林潇也被人暗杀,这些事不能无头无尾,不能就这样深埋地下,是有人要掩盖什么,打量着我不中用,企图瞒天过海,孟奉先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陈云风脸上满是决绝,眼角还滑下一滴泪来。

      “主上,奉先绝无二心,愿求主上责罚”他说道诚恳
      “这许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心腹,可却是你想要我的命啊!我不明不白杀了许多人,所以我的家人就也要死的不明不白吗?”陈云风用袖子将眼泪擦掉,长叹了一口说道

      “主上,我对主上绝无二心,主上,臣有罪,愿将功折罪!”
      “今后你不再是我暗夜的人,暗夜所有的人力、资源,你都动不得,我要你去晋州,查清楚林潇因何而死,若查明此事,你便可重入暗夜!”陈云风低着头,靠近孟奉先的身侧说道

      “是!”孟奉先抬头看去,陈云风苍白脸色,颈间一道血痕尤其明显,眼角还挂着泪痕,从前那般意气风发的人,如今也快走上绝路了!

      孟奉先刚跨出两步,就一阵疾风闪过,其中亮闪闪的刀刃冲着他的脖子划去,他躲闪不及,
      “嘶!”
      脸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那个小姑娘,就是他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危险的姑娘,林星赶忙上去阻拦,陈云风也出声喝住“茯苓!”“你干什么?”

      茯苓的手被林星死死钳住,剑也被卸了下去,小姑娘脸上没有任何起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让哥哥伤心的都该死!”

      “林星,把她带下去!” “好,小姑奶奶跟我走吧!”

      孟奉先捂着脸,血顺着手指留下来,浸满了整张手,他不知道这是陈云风示意,还是其他,他不愿多想。
      旁边有人要来给他包扎时,孟奉先却躲了过去“不必了,也算个教训!”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么深的口子,他脸上一定会留疤的!”叶尘可惜的说道
      陈云风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师兄!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没事,乱有乱的好处,这世道也该变一变了!”

      “皇上可曾去过西北!”
      “没有”
      “西北是我的故乡,我也想让皇上瞧一瞧!”

      顾念山半夜翻墙被人发现,且没有半点羞耻心,还大摇大摆的进了姑娘的寝殿,一进门就看见横放在中间的大床,他不禁感叹
      “哇!你的床好大!”

      “噗!”兰若在一旁笑出声来
      梅清如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夜深寒凉,屋内的炭盆似乎不够暖,所以她吩咐兰若“再去点一盆炭来!”

      梅清如拉着顾念山的手坐到了床上,顾念山长大了一些,五官神态没变,褪去了婴儿肥,骨肉贴合,棱角分明,只是那双大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皮肤白嫩,连女子都没有办法媲美!

      他的手细长嫩滑,比梅清如的手还要柔远几分,只是触手如冰块一般,梅清如轻声询问
      “皇上,可是觉得冷!”

      “今年确实冷!你们家里冷吗?”
      梅清如觉得这个小皇帝说话甚是有趣“江州再冷也是比不过西北的!”

      “那你爹也对你不好吗?”
      此话一出,梅清如却变了脸色“这··这是怎么说的?”
      “他怎么会送你来这么远的地方?”

      笑容又回到了她脸上“皇上是嫌我长的丑陋!”
      顾念山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你愿意当我的皇后吗?”

      “小时有人给我算命,说我天生贵相,就是成王称帝的人物,如今也算是应验了!”
      “可你自己呢?命是这样的,你自己是不是愿意的!”顾念山皱着眉头问道

      “人的命不都是定好的吗?我照着我自己的命活,有何愿意不愿意的呢?”梅清如的漆黑的瞳孔跳动着烛火,顾念山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那烛火一起跳动,入得她的眼,在深入进她的心,这样跳动的心,却搅得人燥热难耐。

      两颗星星相对着眨啊眨,一颗划过,带着小尾巴,要徜徉在银河中。又化作利剑,深入花蕊中心,星星向着银河深处游走,利剑也长驱直入,一层层花蕊被刺破,淌出蜜似的汁水来,星星落入银河中炸裂,开出盛大的烟花来,恰似那年三月三。

      真好,又有人送了他一场烟花!
      “你……想要什么?”
      “我想做你的皇后!”
      “好”

      虽是冬日,御花园里草木充裕,绿意盎然。西北沙漠都是高耸入云的胡杨,在冬日时不见一丝青绿,只是与黄沙相称,大漠荒凉,一眼过去旷远无垠。西北似乎什么都是大的,不似江南地带小巧玲珑。

      御花园里都是矮小的灌木丛,也不过到人腰间,叶子翠绿不似西北的短刀利刃,有点大刀阔斧的意思,树叶展开像一页扁舟,有手掌大小,梅清如看着新奇,拿手上去比量,却听到一声嗤笑。

      “乡巴佬!”是一个身量细挑的女子,瞧着却是矮了她半头,那女子袅袅婷婷的朝她这边走来,她马上露出一副微笑,以示友好。

      那女子虽然个头不高,气势却不矮,非要把人给看低了,所以只得斜着眼睛,上下把梅清如打量了一番
      “原来这就是皇后”语气也是十分的不屑。

      还没等梅清如回话,那女子又开口说话“听说皇帝进了你的寝殿,当真蛮夷之处来的,丝毫不懂我江州的规矩!”
      “什么?”梅清如不解的问道

      “哼!”那女子似乎很看不上她“鬼知道你父亲耍了什么手段把你送进宫来,他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勾引皇上,我告诉你,这皇后之位迟早是我的,我劝你不要不识相,回你的西北去!”

      “哦!”梅清如似乎听懂了,梅清如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只是这笑容不像是开心,更多的是一种敷衍,她依旧笑着说
      “都说江南出美人,果然如此,只可惜美人长了一张嘴,聒噪!”

      “大胆!你敢如此说我!”女子双目怒视,语调也随之水涨船高,颇有上位者的威严,不过身姿挺拔,怎样生气都是亭亭玉立,却有大家的风范

      “兰若!”梅清如掉过头对着自己的侍女说了一声“割了她的舌头,扔去喂狗!”她语调平和,就像是吩咐一件平常的事,半点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

      那女子没有害怕,反而嗤笑“真当这里是你们西北吗?”

      可梅清如身旁那个叫兰若的侍女,却真的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刃,卸去刀鞘,朝着那个女人走过去,女人身旁的丫鬟上前阻拦
      “大·····”胆字还没说出口,“噗!”的一声被兰若用短刀抹了脖子,那女人反应倒也快,连连后退,嘴里再也没有了高傲自信,开始结巴起来

      “你····你···你”

      可她那里走的过兰若,兰若横跨了几步,一把捏住了她的脸,江南女子果真小巧,兰若的大手都能掐到了耳畔。

      那女子也算是没有吓破胆,口中还一直喊着“我是丞相的孙女,你怎么敢?”可兰若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一手擎住她的脸,一手拿着短刃就要伸到嘴里去割舌头。

      那女子怕极了,浑身颤抖,可还是挣扎着最后一丝气力,大声喊出来“我祖父是柳不为,我是奉召入宫的!”

      听到这话,梅清如轻轻的招了一下手,兰若便收起了短刃,揪着女子的脖子按到梅清如面前,女子一个踉跄,身形不稳,跌坐在死去的侍女旁边,那个侍女是从小服侍她长大的,如今睁大了眼睛,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痕,流出的血洇湿了地面成了暗黑色,她吓得不轻,浑身颤抖,她觉得那双眼睛长在四面八方,她的头顶脚下,身侧到处都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在她的正前面不是这样的眼睛,一双属于西北的眼睛,深邃且大气,那眼角带笑,瞳仁像墨色的深渊,似乎要把她吞噬,那深渊中冒着丝丝的寒气,她止不住的浑身颤抖,深渊是深处传来声音
      “你叫什么?”

      眼睛的笑意更加明显,嘴角也是上扬的弧度,可周遭的空气似乎要冻结起来,今年的冬天可是真冷啊!
      “柳……柳霜霜”

      “柳枫的女儿!”那深渊笑意更加明显,甚至露出了几颗牙齿,可在柳霜霜看来,那牙上都长满了尖刺,下一秒就能把她撕碎。

      “那便算了,打断她的腿关起来”这是柳霜霜听到深渊里的最后一句话。

      “多大!”
      “十八”
      “家里几口人!”
      “没人了”

      “嫁人了吗!”
      “没有!”

      “叫什么?”
      “王依”

      “啪!”那人拿着一个大大的印章,盖在了一张薄薄的纸上。四个鲜红的大字“江州驿馆”。
      小依拿着那张纸,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刚才那人用黢黑的手指在她的嘴里搅动,说是要检查她的牙口,小依只得任其摆弄。

      江州驿馆是所有往来官员落脚的地方,听说这次是南边来的王爷,所需下人颇多,但是小依没有户籍,更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本来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这种官家的驿馆是不能用的。

      可是小依长的白净漂亮,且彬彬有礼,一双眼睛梨花带雨,说是自己母亲遭飞来横祸无故惨死,无钱下葬,户籍等文书也被山匪抢走,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那管事的看她可怜也就应允了下来,这次给安南王选了一共有十二个婢女,个个都是体态高挑,容貌秀丽,是江州驿馆接待官员的最高待遇。

      安南王本来是驻扎在东南沿海地方,据说实力强劲,是除了都城大军和西北军之外最厉害的军队,所以这驿馆可是万万不敢怠慢。

      安南王住的的驿馆最里面一座独立的院子,虽是冬天但竹林怪石,松柏成景,也是别样的清幽雅致。小依跟着其他的婢女一起洗漱打扮完毕,她们都穿上了统一的粉色小袄,配蓝色襦裙,头上攒起了两个高高的发髻,小依对着镜子看了半晌
      “嗯!挺像丫鬟的!”

      她们十二个丫鬟,一字排开,站在偌大的院子里,俊风疾疾,竹叶像是奏起乐章,这一曲悲歌离愁,小依听来全是苦涩。
      她觉得一双目光在盯着她看,她悄悄小幅度挪动了一下脖子,用余光看见那人是一个老头,虽两鬓斑白,但浑身劲瘦,看起来也像是军中之人,只不过面相儒雅,像是一个军师。

      他好像发现了小依在看他,脸上荡起一抹微笑,眼神中满是温柔和煦。这时一个高挑的女子走到她们面前,那女子扎着干脆利落的马尾,剑眉入鬓,眼神中满是凌厉,腰间还斜挎着一柄长剑。

      女子似鹰一般的目光扫视着她们,吓得人群大气都不敢喘。女人突然开口
      “我叫时云,是王府内院的管家,今日驿馆送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服侍好王爷,做好内务,要是让我发现有人动了旁的心思,想要飞上枝头,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就提了一下腰间的长剑。

      有些人越是喊的大声,或许越是心中忐忑,或许这个长相英气的女人为了那个她根本得不到的人,变成一副小肚鸡肠的泼妇样,这样的管家,或许王府内所有的丫鬟都不好过。

      小依低头想的出神,全然没看到队伍已经开始移动,这样后面的人往前走时,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身形不稳这时那个军师模样的老头伸手来扶了她一下,那老头也没说话,低头冲她笑了笑,小依也点了个头表示感谢。

      老头是王府的另一位管家杨和,杨和走到时云面前说
      “起风了!”

      时云眼睛还是追随者那些丫鬟,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这风都快刮一天了!”

      杨和长叹一声
      “起南风了!”
      时云白了他一眼
      “这大冬天哪有南风!这风明明就是北风!”

      杨和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风吹云散呐!”

      这十二个姑娘有的被分到了浆洗房,有的被分到了茶肆,有的分到了厨房,最好的差事莫过于是作王爷身边添茶倒水的近侍,当然这种好活肯定分不到小依身上,小依因为是最后来的,又没有给领头的人一些“好处”,所以被分到了最累最脏的泔水房。

      小依还没了解到底需要做些什么活计,就听见一阵骚动,原来是那个王爷回来了。新来的几个人不顾主管的劝阻全都挤到那个门缝处去偷看王爷,早就听闻安南王少年英雄,英姿不凡,小依还是晚了一步,只看一片衣角快速的飞过去,似乎已经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小依乖乖的去了泔水房,当然每日的泔水自然有别的壮丁负责往出运,小依只是负责打扫运完泔水的地面,保证房间里不再恶臭难闻。

      每天的泔水只往出运一次,所以剩下的时间小依还要负责每个泔水桶有序的排放,未免房间内放不下。本就是冬日,也没到做饭的时间,小依看着地上被脏水浸过的痕迹,不免想到了袁老娘身上的惨状,心中惊涛,胃中也马上翻滚起来。

      泔水房四面通风,前后门都大敞着,今日的风格外的大,吹得人心惶惶,思绪荡漾。从前的冬日,虽没那么冷,家中也早早的烧上火碳,那碳都是上好的银丝碳,烧的通红也不见半点烟,她素来不喜熏香,所以她用的炭都是哥哥千挑万选的果木做成的炭,有淡淡的果木香气。
      她冬日疲懒,爱蜷在狐裘的褥子上,吃着刚刚烤熟的花生,听着丫鬟一字一句给她念诗,念到半处有不识的字,她总要懒懒的告诉一下,但也惜字如金。

      可现吃饱穿暖都成了最奢望的事,她从来不知道人间上有许多疾苦,银钱竟如此难得,从前多读了两本酸书,嫌金钱腐臭,如今也是高攀不起了。

      她觉得她应该放声哭一场,四下无人,周遭漏风,正是一片寒凉伤心地,可难受了半天没有挤出半点眼泪,只是莫名的苦笑起来,是啊!都过去了,哭有什么用呢?

      安南王从太师府受了一肚子气,回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刚坐定有丫鬟敬茶,只是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被他一掌掀飞!时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让人把丫鬟拖出去,挖了眼睛,临走还不忘嘲讽一句
      “长眼睛是乱看的吗?”

      时云还不忘把那双眼睛当着小依的面扔到了泔水桶里,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丝丝的得意,还些许有些警告,小依当时根本不知道扔的是眼睛,两个带血的肉球溅了一地的泔水,所有新来的女孩都吓得瑟瑟发抖,她们本来以为王爷跟前侍奉是一件美差,可还没到半天就成了残废。

      她们抱在一起哭爹喊娘,再也不敢到王爷身边,主管也有些害怕,实在不知道这从远处来的王爷到底是个什么品性,只得踱着步哀声叹气!

      这一回头就看见了直挺挺站立的小依,她的脸上如一潭湖水般平静,只说了两个字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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