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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本来陈云风是没有什么心思过年的,可小年这天,师兄说是要热闹热闹,非得弄出一个过节的气氛来,扫一扫阴霾,陈家不适合张灯结彩,索性就大家亲手做一顿年夜饭,让每个人都不闲着。

      陈云风抗议“我们家都是有下人动手的,平常过年也没自己做过饭!”
      叶尘像是一个大家长一般,放下了手中的擀面杖,一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子,陈云风吃痛惊呼“师兄!”

      “你瞧瞧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下人就没有家人吗?我把他们都放假了,让他们也跟家人团圆团圆,况且我要回去陪师父过大年,今天就算先陪你过了!”

      “切!你还哪头都不耽误,你都给人家赶回去了,咱们几个能行吗?”陈云风嘟囔着说道

      他们在悠然居的湖面的亭子里,三面立了屏风,还升起了暖炉,视野开阔,地方也足够用,只是活干多了,还会微微出汗!

      确实这几个人,没有一个像是会做饭的,林星鼓弄着面粉,一身黑衣上面粒粒分明,脸也被涂成了小花猫的样子,看起来不是他和面,是面粉和他。

      而茯苓穿着玫红色的小袄,上面还有一圈白毛领子,不用想也是叶尘叫人给她做了几身新衣服,陈云风日理万机,心思不会落到这里。惹得叶尘既当爹,又当妈的给他管好这一院子人,操不完的心。

      茯苓白皙的小脸上也被波及到了,沾了不少面粉,小花猫浑然不知,低头干着给她分配的任务:扒蒜。

      陈云风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脸上的面粉轻轻拂去,茯苓回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不知怎么他心窝里暖暖的,还没等温存一下,就有迎头一棒子
      “别偷懒,干活!”

      “诶呀!师兄”陈云风揉揉头“我们过年也不吃饺子啊!”
      “我吃不行啊!”叶尘作势要打

      陈云风举手投降“好···好,吃!”

      林星那边面粉似雪花飞舞,陈云风嫌弃的躲开老远“林星,你行不行!”

      “大人你就知道动嘴,不然你来!”林星撅个嘴,没好气的说道
      “你小子!”陈云风作势要打,可林星皱着眉头,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林星向来是喜形于色,从不隐藏,这般模样像是遭人欺负了一般!

      “你怎么了!大过年的这个样子!”陈云风耐心的问道
      “没事!”林星抬头心虚的看了看他“我活不好面嘛!生气!”

      “你这脾气都跟谁学的!”

      “还能谁?就是让你带坏的!”叶尘插嘴道
      “诶!师兄,我这教训孩子呢!别插嘴!”边说边把林星推到一边“看本太师给你露一手!”鼻孔都要骄傲到天上!

      “妹妹!”
      “诶!”茯苓抬头甜甜的应了

      “给我把袖子挽起来!”
      “好”茯苓放下手里的蒜,仔细的将他的袖子规整的卷了卷。

      他扭了扭脖子,把林星挤到一边,自己站在面盆前,双手悬于盆上,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样,长出了两口气,刚要放下,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就势放下,长叹一口气“看来是不给我机会露一手啊!”

      林星跑去开门,与来人耳语了几句,便赶紧跑回来禀报“是柳相家的小厮,说是柳大人病了,要太师去看看!”

      “呦你还是大夫啊!病了也要找你!”叶尘嘲讽道
      “可不,谁知是哪的病啊!据说那晚从宫里回来就卧床不起了,今日怕是醒了想起我了!”陈云风也也笑着说

      “今天过年,就不去了吧!在家好好吃一顿饺子!”叶尘劝道
      “师兄做好了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他像是轻声安慰

      “清儿!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
      “师兄!想必他是有事求我,柳霜霜还不知怎么样了,大小也是一条性命!”

      “哥哥!你不在家里吃饺子了!”茯苓听了一耳朵,也做挽留
      “乖!”陈云风摸了摸茯苓的脸“等哥哥回来!”

      林星平日最是话多的,如今却默默的走到里间,拿起了陈云风的外衣给他披上,风起时,两人上了马,朝着相府的方向奔去!

      小年时节,街上多了一些红色的爆竹纸,少了一些行人,只是每户紧闭的大门中偶有欢声笑语。陈云风出了家门又换了一副模样,眼底的寒冰随着天气又加重了几重。

      在他身后的林星心事重重,他近几日寝食难安,他总想着自己成了那样的人性淡薄的恶人了吗?从前他做的事都是听从命令,从不会去区分善恶,可如今自己寥寥几语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下了大狱,今天过小年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林星心不在焉的骑着马,差点撞到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身穿白衣,带着大大的面纱帽子,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白雾之下,路两旁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可那女子身上的衣裙面纱却丝毫未动。

      那女子轻巧的躲避了过去,不过回头看了一眼,顿了一下,便走远了。

      林星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可再一瞧太师大人,却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似乎也有了一些光彩,目光追随着那个女子向远处飘去,正是他们来时的路,林星有些害怕,刚喊了一声“大人……”

      就被他打断,他问道“林星你可有闻到一股香气”

      “没有……什么香气!”
      “梨花”

      茯苓自陈云风走了之后也变了一副面孔,把手中的擀面杖一扔,拍了怕身上的面粉,抬屁股就要走。
      “诶!”叶尘拉长了声音,茯苓止住脚步大眼睛满是不解,好像在说“有事?”

      “咱俩把这一摊事情弄完啊!”叶辰摊手说道
      “我不会啊!”少女眉毛上挑,眼神淡漠,很不想动这个手。

      叶尘笑了笑“你这小丫头,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我打点准备,怎么让你干点活儿就这样冷言冷语,你家里没教过你礼数吗?”叶尘也耷拉下脸来,言辞也犀利了一些。

      “没教过,我自出生就没有父母,哥哥失踪,被族里人怜悯施舍着长大,以至于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好像是我求来的,我知道你们什么礼数、教养真是无聊极了,我才不学!”茯苓很认真的回到。

      “是啊!人世上规矩礼数太多,可你一口一个你们,便将自己划分开来,这人世间可容不得半点异类!”叶尘说
      “是吗?容不得又怎样,我本也没打算多作停留,只是我哥哥与这里牵绊太多,一时间脱不开身”
      “你怎么就认准他是你哥哥!”叶尘好似有些激动,声音竟有些颤抖

      “谁会认不准自己的亲人,我就他一个哥哥,我们血脉相同,我闻得到他血里的味道,他就是我哥哥!”

      叶尘摊坐了下去,长叹一口气“他也是我的兄弟,你说的对,他这牵绊着实难割舍了点!”
      “他才不是你兄弟呢!你也是同常人不一样的!但绝非我族人!”
      “我··”叶尘有些慌乱“我有何··不同!”

      茯苓嗤笑了一下,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茯苓突然预感不对,定睛望向门口,似乎要把大门盯穿。

      叶尘开门看去,是一个白衣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全身都遮盖起来,但身量不矮,且比较苗条,叶尘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
      “你找谁?”

      “太师大人”女子冷冰冰的声音从面纱后面传来,似乎带了一股寒气。
      “何事寻他!”

      “有一个姓孟的托我给他带一句话”
      “姓··孟的?”叶尘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接着问道“什么话?”

      “chén táng sān liǎng”
      “沉塘三两?···哪几个字?”

      “他只是口述与我,并未说明!”风轻轻掀开女子的面纱来,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嘴,继而说道
      “还有一句送予里面的姑娘”

      “天寒地冻,梨花开矣!”

      “啊?”叶尘还没从“沉塘三两”反应过来,那女子已经翩翩袅袅的走远了。
      叶尘只是揉了一个眼睛的功夫,那人便消失不见。他心中思量“沉塘三两”到底是何意,回头看去茯苓竟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刚才那个娇纵的少女倒像是寒风中的小鸟瑟瑟发抖。

      叶尘深知这少女藏有无限秘密,或许刚才门外之人便可解谜,可惜那人也并非凡夫俗子能招惹的了的,有些人一看便知不属于这尘世。
      “她是……”叶尘小心的问道

      茯苓攥紧了拳头,眼神中竟透露出一些凶狠,她头上的额饰恰好被风吹动,露出了里面如火焰般跳动的红焱,那红焱喷涌而出,恰好燃烧了叶尘的眼眸,待茯苓夺门而出时,他才看得清那只是额间的印记罢了。

      大门半敞,诺大的院子只余他一人,正是世间廖廖,孤家寡人。门外正是孩童时刻,清儿额间的烈焰一如昨日鲜艳,他没有忘记,可后来再没见过。现在儿时那红焱蔓延到如今,这许多年他已被烈火焚烧多时,他觉得应当有一个答案了。

      丞相府虽算不得冷清,可也了无生机,往日柳不为过寿时群臣祝贺,百官来朝的热闹景象当真像一场梦一般。下人带着他们路过一片面积不算太大的湖水,对面就是一座假山。

      那时那群人就在上面观看,试图决定他们的人生。

      丞相的卧房很大,陈云风踏进去就闻道一股浓厚的药味,他抽出一块手绢捂住了口鼻,假意咳嗽了两声,才慢悠悠的朝里走去。

      房间里门窗关的严实,火炉烘烤,一些厚重的灰尘都上下纷飞起来。

      床榻在正东方向,陈云风最先踏进去的是中堂,中间放着一巨大火炉,炉火正旺,只有一些轻薄烟雾,轻嗅起来是果木香气。

      西向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上有纸墨笔砚,后面还挂着几副字画。整个房间的陈设古朴典雅,柳大人还是很有品味的。

      一丝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东向传来“是风儿吗?”
      陈云风也学着他的样子咳嗽了两声,只不过声音却是比他要洪亮一些“丞相大人,是我啊!陈云风!”

      待陈云风走近时,丞相大人正半卧在床上,支出大半张身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肩膀都露了大半,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向外够。
      整个人也是不修边幅,披散着头发,那张脸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且涕泪横流,两只混浊的眼珠,透露出无比的哀伤,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陈云风着实想不通,朝堂上运筹帷幄,气定神闲的丞相大人居然看着可怜。

      瞧着那只手就是来够他的,陈云风也学着会看眼色,赶忙跑了两步握上那只手。只不过还没等丞相大人弯下嘴角,蹙起眉毛,将一腔委屈喷涌而出时,他就拿起了自己绣着花的小手绢,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边咳嗽,还一边说着话“大人……咳咳……大人……”

      咳的满脸通红,咳到柳相把那欲落未落的泪水逼了回去,咳到紧挨着的手松开,咳到柳相认真的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冬日里更要注重身体!”

      咳声渐歇,陈云风两颊变得绯红,倒了两口气说“我这身子,也越发不中用了!”
      “可怜孩子,都是爹娘不在身边,要爹娘还在……”
      “大人,我何来至亲啊!”陈云风打断了柳相又要含泪的说辞

      “你这孩子还记仇啊!我老糊涂了,这几日又伤心过度,你别怪我啊!”柳相说
      “怎么会呢!”陈云风站起身离开了那床榻,回头拉了一把椅子正对着他座下,笑意盈盈的表示自己不记仇。

      柳相叹了一口气,脸上一阵青白之色过后才缓缓开口“过年了,霜霜还不知怎么样呢?我……实在是没办法……你能不能……”
      “大人果真没有办法吗?前几日夜扣宫门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吗?”陈云风的笑意隐在那双眸子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竟是一股肃杀之气!

      “我知道这江州上下都是你的眼线,可我老了没有用了,人人都可欺辱我!你母亲是我看着长大的,可能还会给我几分情面,若是我去与她说和一下,那……”
      “是啊!我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也是说不认我就不认我!我遭天下人唾弃,若不是大人,我这骂名可能还传不到天下去!”陈云风说

      “这事都过去了!如今那邓砚宁是要拿我们开刀,咱们两个再内哄,恐怕……”柳相皱着眉头劝说
      “过去了!你让我怎么过去,我母亲不认我,我其余家人惨死,我被人叫纨绔,在朝堂上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不配为官,我怎么过去啊!”陈云风再说这话时,却也平静了许多

      “可这些事与我无关,你不该强加在我身上啊!”

      “无关!那斩首的命令是谁下的,是谁将那几个主将审都不审,就推去斩首,又是谁指使孟奉先瞒着我的!我一家三十余口人,就那么死的不明不白,来围攻皇宫的军队是谁的,为什么汪家要杀我家人灭口,这许多事纠缠不清,就这么过去吗?”陈云风加大了音量对着他说。

      “可……你也不要冤枉我……我”

      “丞相大人多心了,我只是近些天来没跟谁说过心里话,如今吐露一番也好受许多,并没有指向丞相的意味!只是谜题太多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开解,大人能给指条明路吗?”陈云风又软下了声音,好似在与他商量一般。

      “我……我觉得,你应该查查西北军!”
      “什么?”

      “我不瞒你说,我那晚就是去见那个皇后,她……她说西北军是由她掌管的,且好似在大战前收到了一封信件,具体说的什么,我也不清楚!”
      “是吗?你夜晚前去皇后跟你就说了这些,然后你就病了!”

      柳相说“她说……要想救出霜霜,让你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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