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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夜见 ...

  •   殷庆炎说完后,醉意退了些许,他这个体质喝酒虽然上头快,但酒气退的也快,傍晚迷糊完,晚上就精神了,于是拱着想要睡觉的刘照君跟他说话。

      “唱歌给我听。”

      “我要睡觉啊……”

      “唱——歌——”

      刘照君被殷庆炎闹的没法儿,有气无力地唱:“小炎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西昌王世子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殷庆炎:“……”

      这是什么奇怪风格的乐曲?

      殷庆炎没等到刘照君唱下一句,低头一看,刘照君的脸埋在被褥里,已经睡着了。

      “……”

      他伸手,摸了摸刘照君的眼睫,然后两指夹着刘照君的棕色长睫,把刘照君的眼皮给掀开。

      被弄醒的刘照君:“……”

      拍掉殷庆炎作乱的手,刘照君把自己的眼皮给翻回来,低声道:“祖宗,以后傍晚时别喝酒了。”

      殷庆炎低笑道:“我有个预感。”

      刘照君问:“什么?”

      “待会儿我们可能得起来打架了……”

      殷庆炎话音未落,就近的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叩声响。

      床上的两人闻声一怔,刘照君悄摸着从床边把尖甲摸过来戴上。

      玄鹤卫找他们,会直接敲门,而不是去敲窗户。

      客栈的房间在二楼,有人趴在窗外。

      意识到这一点的殷庆炎披上衣服,缓缓地握上床头立着的苗刀。他凑到刘照君耳边,用气音说道:“来了。”

      刘照君也转头,穿戴着尖甲的手从下轻轻地捏住殷庆炎的两颊,把殷庆炎的面朝向掰向窗户的所在之处,然后贴在殷庆炎耳边,用气音问:“喊人吗?”

      殷庆炎在他的手里微微摇头,是先别打草惊蛇的意思。

      窗外那人应当是听到了屋里人刚刚在讲话,知道对方没睡,于是在窗外出声道:“玄鹤刀宗宗主出来,别喊人。”

      殷庆炎含笑问:“阁下是?”

      “鄙人姓尼,至于贱名,不足挂齿。”

      殷庆炎瞪着眼睛瞎夸:“尼不足挂齿,好名字。”

      尼坚明:“……”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刘照君差点没憋住笑。

      “你是‘蜉蝣’的人?”殷庆炎又问。

      “是。”尼坚明干脆答道。

      “就来了你一个?”

      “我的任务是肃清‘玄鹤刀宗’。”

      下一刻,窗扇被殷庆炎从内踹开,同时一条白刃从窗缝中又狠又快地捅了出来。窗外的尼坚明连忙避刃,跳上旁边的老树粗枝。

      殷庆炎从窗缝处往外捅的那一刀落了空,他拎着刀,一条腿踩在窗沿上,眸色冷冷地看向树上的覆面男人。

      这个“蜉蝣”刺客没有立即下杀手,反而要他单独出来,是个人行刺癖好,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而且知道他在这家客栈里……得换个地方藏着了。

      玄鹤卫里金发人占大多数,这么一大堆金发人聚集在一处太过显眼,玄鹤卫都分开住宿,有些藏在当地人的家中,出门都戴着帷帽,有些男卫干脆乔装成女子,用布把头发包起来,反正他们的身段相较于大燕男人来说更纤细,能扮个六七分像。

      此时月上中天,夜深人寂,殷庆炎踹窗的那一声震响惊得楼上人开窗来看。有人张口便想骂,但随即借着江南明亮的月光看清了殷庆炎手里那把半人多长的苗刀,骂言骂语尽数被吓出来的心给堵在了嗓子眼,一声不吭地关上了窗扇,装没看见。

      江湖规矩,只要没被目睹杀人现场,就不杀无关之人。

      尼坚明问:“蜉蝣在这一片儿杀了不少玄鹤卫,你们怎么还待在这里?”

      殷庆炎冷笑道:“跑到别处去躲,怕是早就被你们给寻到杀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几乎适用于一切江湖险境。人类在某一处受创后逃往另一处避难,这是人的本能;知道猎物受创后会逃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是狩猎者的本能。

      有时候,违逆本能的行为反而能规避风险。

      尼坚明又欲开口,忽听见周边有些草木摩挲的细微响动,于是不动声色地拔出剑来,以待奇袭。

      在尼坚明周边的树后丛中,一个个夜起执刀的玄鹤卫隐匿其间,蓄势待发。

      都是刘照君悄摸着去别的客房里叫出来的。

      见那个叫不足挂齿的人被什么响动吸引去视线,殷庆炎出声转移那人的注意力道:“到底是谁出钱向你们买了玄鹤刀宗的命?我翻倍出价,买那人的信息。”

      闻言,尼坚明道:“行里有行里的规矩,我们不能泄露买家的信息,不过你可以买我们杀他。”

      其实是他根本不知道买家是谁,只是拿着行里的规矩搪塞。

      殷庆炎:“是杀‘他’,还是杀‘他们’?”

      尼坚明不言。

      “……”殷庆炎转刀,飞身对上那蜉蝣杀手。

      玄鹤卫正在确定周边是否有埋伏,部分人摁刀静观,寻找合适的时机出手,或是等到殷庆炎给信号。

      一番鏖战后,殷庆炎发现此人能做专职杀手,功夫当真不低,若那个杀手组织为了这笔买卖源源不断地派这种高手来杀他,那他的处境就难了。

      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再一次与那杀手错刀时,殷庆炎问:“若我杀了买家,末款未结,这交易是不是就作废了?”

      尼坚明答道:“自然,我们也不会再来人了。”

      殷庆炎又问:“买家究竟是‘他’,还是‘他们’?”

      尼坚明依旧不答,因为尼坚明也不知道,他只是听命行事。

      这个问题很重要么?他回去后打听打听。

      若是不知买家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势力,殷庆炎就没法向这个杀手组织买下买家的命,无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种买卖人命的委托,真正的委托者都会躲在背后,派一个可能无关紧要的人来发布委托。若是殷庆炎对杀手说,要出钱买发布这道暗杀令的人的命,杀手可能只会杀掉一个对于“天劫”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动摇不了对方的根基。

      殷庆炎才不花这冤枉钱,他的钱得拿来养刘照君和玄鹤刀宗。

      不过……这个杀手为什么会向他透露这么多?像是故意要引导着他去做掉“天劫”一样。

      殷庆炎又道:“不足挂齿,你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不必跟我在这里兜圈子。”

      尼坚明自动忽略掉殷庆炎对他的称呼,击开殷庆炎的长刀,收势立于树侧。他道:“想要在‘蜉蝣’的杀手底下捡一条命,你的武艺,还不够。”

      殷庆炎嗤笑道:“你以为我走到今天,靠的是武艺?”

      话音方落,树后就一左一右地劈过两刃直刀来,尼坚明避无可避,只好蹲下,未及起身,四柄刀就前后左右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人背光站在他的身前,一手迅速捏住他的两颊,另一只手探进他嘴里抠挖了一圈,确定没有放毒药后才收手,用他的衣服擦尽手上的口水。

      “……”

      殷庆炎拎着刀过来,蹲在尼坚明面前,笑意不达眼底,却乐声说道:“现在能说了吧?你既不杀我,为何还过来找我?难不成是贪图我的美色……”

      “……”尼坚明盯着殷庆炎那双莫名令人胆颤的红眸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想来看看她口中的‘大好人’是什么样的。”

      明明读音听不出是“她”还是“他”来,可殷庆炎莫名觉得这个蜉蝣的杀手说的是前者。

      “她?”殷庆炎思来想去,没觉得自己有哪条女性人脉是能跟“蜉蝣”这种顶级杀手组织搭上线的,但又不大相信这个男人是在胡说八道。

      他撑着刀起身,收了笑,对玄鹤卫说道:“找处僻静的地方审一审,别留手,往残里弄。”

      尼坚明哑然。

      这可真是个“大好人”。

      在玄鹤刀宗门人抽绳撤刀时,尼坚明盯准一处破绽,挥剑砍杀了出去。

      不过他并未下死手,只是将围困他的玄鹤卫割了个轻伤,出了点血,随后蹬着客栈的墙面往上蹿,翻入殷庆炎原先睡的那间屋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客栈后面的那片林子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玄鹤刀宗的人,他如果想要逃出生天,就不能往寻常地方走,殷庆炎的房间反而是最安全的逃生路线。

      只是他没想到,殷庆炎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刘照君听到外面玄鹤卫把那个刺客给抓住了,先前被叩窗声刺激到紧绷起的神经松懈,困意袭来,昏昏欲睡地靠坐在床边,却突然又听见玄鹤卫有人痛呼的声音。

      他被这声音惊醒,欻地站起来,还没等反应,便被人狠狠地用什么打了腿弯,双腿脱力地跪在地上。

      这下子,痛呼的人变成他了。

      不过刘照君到底是被这两个月来不安生的日子给训练出了下意识反应,即使两条腿暂时动不了了,他还是凭借着腿部受击时感受到的那一瞬方向,伸臂用手甲的玄铁指尖剜了那人一爪。

      虽不至于催筋断骨,但对方一定是皮开肉绽了。

      ……

      林苓住的房间隔壁就是一个近卫,她受了伤,有需要行动的任务都不会叫上她。

      她的肋骨正在恢复中,不知道为什么,晚上会格外地疼,疼得她睡不着觉,半夜听到隔壁有起床的细微响动,就顺便起来看看。

      虽然不能参与行动,但能望个风或是警告一下想出去看热闹的人。

      然后她和想出来凑热闹的东阳放舟碰上了。

      林苓看向东阳放舟还包着药布条的双手,无奈道:“手都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东阳放舟傻乐道:“林姐姐不也是吗?”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地靠在殷庆炎他俩的房门外,通过这个开着门窗的房间听客栈外的动静。

      听到刘照君的痛呼声时,两人一齐要往屋里去,但被一个从屋里冲出来的人给猛地推开。林苓被推到痛处,极轻地闷哼了一声,被东阳放舟给听见了,一时间连跑走的那人也顾不上了,赶紧去扶林苓。

      林苓一臂绕过东阳放舟的后颈,拿人当支架撑着自己,一边向之后从房里跑出来的玄鹤卫说:“去楼下了!”

      玄鹤卫赶忙下楼,但是左转右转,一个个跟突然被刘照君附身了似的,就是看不见那个大黑耗子似地到处窜的可疑人士,把靠在二楼围栏上向下看的林苓给气到眼里冒火。

      她咬牙切齿道:“盲,都盲,盲点好啊!”

      最后一个从房里追出来的玄鹤卫听到林苓这么说,连忙解释道:“主子说了,‘往残里弄’。”

      闻言,林苓眼里的火一瞬间熄了。

      玄鹤卫审人非死即残,殷庆炎如果特意说“弄残”,那就是要放过这人的意思,还是要演戏、让那人以为自己是凭着自己的实力逃跑的。当然了,同时也是为了刺激一下被捉之人的求生意志。

      这人有用,不能随便杀。

      于是林苓带着东阳放舟转头,各回各回屋,没再管了。

      房间里,殷庆炎扶着被打脱力了腿的刘照君,助他坐回床上。

      殷庆炎检查了一遍刘照君的腿弯,发现那个叫不足挂齿的人下手知道收着力,用内力打的,没真动筋骨皮肉,表面上只看着腿弯有一片发红,放着什么都不用管,明天就能消下去。

      但是这位小炎子最喜欢借题发挥,他笑嘻嘻地问刘照君:“你不疼吗?我帮你按按腿?按按肩膀?按按腰?按按屁股?”

      刘照君面无表情道:“油全让你揩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炎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炎子你为啥来,炎子说,这里的照君最美丽(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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