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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闷气 ...

  •   林苓身上的那些血污和腐尸残留已经由女性远卫清理干净,远卫们撤出去后,殷庆炎带着几人进入房内。

      看着自己的房间就这么被人霸占的奚平事指向自己,看向殷庆炎:我呢?

      殷庆炎向她抛了一锭银子:你另开一间住吧,谢了。

      再开一间客房用不了一锭银子,剩下的都是挪窝费。奚平事摸了摸腰间因为诊治林苓和东阳放舟而鼓囊起来的钱袋子,高高兴兴地去收拾东西换房间。

      房间内,林苓靠在床头,同样把自己洗干净的东阳放舟摊着涂满药粉的手坐在床边,玄鹤刀宗宗主殷庆炎、丐帮帮主洪健孺、凌剑阁阁主东阳忘忧、博闻阁阁主刘子博四人坐在太师椅上,在床前列位左右。

      刘照君和秦拽仙搬着小板凳,分别坐在殷庆炎和洪健孺的身侧,正好挨在一块儿。秦拽仙分了颗饴糖给刘照君,小声问:“美人儿,恁啥时候有空?咱俩还没练练嘞。”

      刘照君低声回答道:“等他们说完正事。”

      夏禾站在殷庆炎的斜后方,见那俩坐着的吃糖,于是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秦拽仙的肩膀,伸手示意:我也要。

      手心一重,秦拽仙往他手里放了一把糖:吃去吧。

      秦大姑娘心想:这个粉眼睛的黄毛死了一堆同僚,估计正难过呢,用糖安慰安慰吧。

      林苓将自己遇袭以来发生的所有事简洁明了地讲述了一遍,又给不太清楚江湖势力的殷庆炎解释了一下何为“蜉蝣”。

      末了,刘子博道:“玄鹤刀宗无事,只是段意馨和奇寒寄不见了。既然发现段意馨的半截尸体在断崖下,那奇寒寄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刘照君含着饴糖,突然听见身边传来木头碎裂的响动,估计是殷庆炎又无意识地把椅子扶手给握碎了。

      “林苓,快谢过洪帮主和东阳阁主。”殷庆炎忍下怒意,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道,“丐帮弟子发现青龙城外有未入土的玄鹤卫横尸,洪帮主与东阳阁主一齐战退‘蜉蝣’,给你争取了奔逃的机会。少阁主还费力将你救上来,一并谢了。”

      按规矩,这种救命之恩是得下拜道谢的,但如今林苓重伤未愈,几人不可能真让林苓下拜,纷纷给了个台阶,让林苓口头感谢便可。

      该谢的谢过,客套完毕,就得开始讲正事了。如今的玄鹤卫已经不能再单打独斗,事情一旦牵扯起江湖的顶级势力,单凭才建宗立派的玄鹤刀宗,是没法应对的。

      朝堂势力从来就不是独行狼,殷庆炎知道结盟的重要性,现在这个局势,再不找帮手他就是傻子。

      凌剑阁曾为家国大义而送弟子参军对战狼蛮,足可见其侠骨铮铮,重义轻身;丐帮办事不止认钱,更认情理,他们都记得自己是因何而沦落为丐,更不可能任由“天劫”这等祸害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要这两大势力与他们结盟,没有悬念。

      “玄鹤刀宗集体参与武林大会后才遇到‘蜉蝣’,我是不是可以假设,那‘天劫’的老巢就在这附近?”刘子博说道,“‘天劫’行事一向谨慎,秦姑娘却能在大街上‘无意’碰见‘天劫’之人,并且那人在发现有人跟踪后还往老巢跑,很可能是故意为之,想要借此将玄鹤卫分散开,逐一击破。”

      “就在这附近?”洪健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大爷,面庞发红,应该是常年酗酒所致,留着及胸的长胡子,模样憨态可掬,和身旁看着就古灵精怪的秦拽仙像是一老一小俩顽童。

      他挠了挠一头狗啃似的头发,纳闷地说,“不该啊,这附近的势力都被俺们丐帮给打听透了,没听着有个叫‘天劫’的帮派啊。”

      殷庆炎道:“‘天劫’行事隐蔽,可能不是帮派势力,而是商会,有别称。”

      东阳忘忧附和道:“有这个可能。他们既然能向‘蜉蝣’买凶,财力上一定不简单,更何况是向‘蜉蝣’买了整个玄鹤刀宗。大燕中商贸繁荣日进斗金之处,除了京畿地域,就是江南。”

      “有钱人呐……”洪健孺向后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俺们丐帮一向不与有钱人打交道,那些有钱人赶俺们跟赶狗似的。商会什么的,爱莫能助了。”

      “商会我来查。”刘子博说道,“博闻阁的探子许久不入青龙城了,还望洪帮主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

      “既然‘蜉蝣’的目标是玄鹤刀宗,那么在尘埃落定之前,玄鹤刀宗的门人先不要分散开来。”东阳忘忧向殷庆炎说道,“‘蜉蝣’不会去杀害与委托无关的人,分开巡查的事,交给凌剑阁。”

      洪健孺道:“还有丐帮!”

      殷庆炎叹气道:“千万谨慎行事。若是让‘天劫’发觉两位在协助玄鹤刀宗,‘蜉蝣’要灭口的江湖门派恐怕要多上两个。”

      两个和和气气的老头难得露出冷笑来,异口同声道:“它敢灭便来,凌剑阁/丐帮在江湖上可不是浪得虚名。”

      要事商量完,送走了两位大派掌门,殷庆炎站在客房门口,眸色晦暗地瞧着楼下陆续出行的江湖人。

      刘子博与他并肩而立,低声道:“玄鹤刀宗那边有我看着,三福他们已经被我转移到逍遥门去了,‘蜉蝣’不会动委托以外的人,放心。”

      殷庆炎冷不丁地问:“那朔风呢?”

      刘子博没反应过来:“什么朔风?”

      “我的那匹爱马,毛无杂色,遍体漆黑。”

      刘子博:“……”

      刘子博面无表情地说:“放心,‘蜉蝣’也不会动委托以外的马。”

      殷庆炎放心了,转身去找刘照君,但没在屋里看见刘照君的人影,刚刚跟刘子博插科打诨缓过来的一点心情又落了下去。他问还坐在床边的东阳放舟:“你刘大哥呢?”

      东阳放舟伸手掌指向窗外:“刚刚被秦拽仙拐出去了。”

      窗外似有破空之声,殷庆炎走上前,凭窗向下望去,见刘照君与秦拽仙正在切磋拳技。

      他扶在窗沿的手渐渐握紧,心中怒意忽起。

      又去陪别人!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么奇怪,总是会将一个跟自己平日里十分亲近的人据为己有,一旦自己需要对方时,对方不在自己身边,就会因爱生恨,因恨生怒。

      况且殷庆炎本就因为“蜉蝣”一事怒火难抑,此刻刘照君没在身边的事实成了一个怒气集中的爆发点,让本来冲着“蜉蝣”去的一些怒意调头找上了刘照君。殷庆炎翻窗而出,上前去拉住刘照君的后衣领,想将人拉走。

      而刘照君看不见,跟人打起架来会格外警惕身边的风吹草动。殷庆炎一声不吭地抓住他的后衣领,激出了一些他的反击回护意识,转头就将殷庆炎的胳膊给打开。

      骤然受击,殷庆炎面上神情错愕一瞬,手臂上的剧痛刺激得他怒意更甚。

      居然还打他?!

      怒意之下还藏着层委屈,殷庆炎血眸笼火地盯着刘照君,把一旁的秦拽仙给吓了一跳,停手没再打了。

      她看看气红了眼的殷庆炎,又看看眼上蒙着层黑布的刘照君,挠了挠头。

      咋?这是兔子要吃人了?

      打完人之后的刘照君察觉出不对劲来,秦拽仙在自己身前,那刚刚抓他后脖颈子的人是谁?

      下一秒,那个人就出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殷庆炎上前一把挽住刘照君的手臂,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道:“我想撒尿,走。”

      刘照君没反抗,但下意识道:“你没人把着尿不出来?”

      “是啊,尿不出来。”殷庆炎说这句话时多少是带上些咬牙切齿了。

      边跟着殷庆炎走,刘照君边按照刚刚的过招记忆,转头向着秦拽仙大概所在的方向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改天再约!”

      话落后,刘照君感觉殷庆炎挽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收紧了。

      怎么了这是?

      刘照君大步跟上殷庆炎的步伐。

      生气了?为什么?因为他跟秦拽仙切磋武艺?还是因为谈判不顺利?

      这人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摁在粪坑里淹死吧?

      生气的殷庆炎并没有带着他去茅房,而是带着他去找换了房间的奚平事,让奚平事给他做今天的针疗。

      针疗的时间不短,殷庆炎一直陪他坐在奚平事的房间里。刘照君能嗅到殷庆炎身上的熏香味,但是这人很反常地没有跟他说话,一直沉默着。

      如今玄鹤卫被“蜉蝣”给盯上了,得暂时销声匿迹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近来不能有别的大动作,以防再被盯上,玄鹤卫现在都闲下来,伪装成普通的江湖侠客。

      殷庆炎这个外貌,想要伪装有些困难,需尽量待在房里不出门,出门都得戴帷帽或斗笠。

      就这么针疗了一下午,殷庆炎愣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没跟他牵手,也没手欠地过来扒拉他,实在是反常。

      看来是气的不轻。针疗好后,殷庆炎拉他起来,带他回两人住的房间里吃晚饭。

      路上,刘照君小声问殷庆炎:“你生气了?”

      殷庆炎答非所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生起气来会很生气?”

      刘照君:“……”

      这什么跟什么?

      一直到吃饭,殷庆炎的脾气都可臭,往他碗里堆满了青菜,还让他不准浪费粮食必须吃完。

      吃就吃嘛。

      “所以你到底在气什么?”吃完饭后,刘照君追问。

      殷庆炎阴阳怪气道:“你管我在气什么。”

      “……”

      刘照君问:“是因为‘蜉蝣’吗?”

      他不敢问得太明白太具体,怕戳到殷庆炎的伤心之处。

      段意馨……他记得殷庆炎跟他说过,两人小时候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

      留守玄鹤刀宗,殷庆炎不一定信得过其他近卫,但一定信得过段意馨,所以才将段意馨给留在玄鹤刀宗内。原本以为他们都大规模移动到江南了,宗里不会有太多危险,留下的远卫就不是很多,却没想到……

      ……是因为这个在难过吗?

      殷庆炎只是冷哼一声,不言语。

      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自己的情绪会将他人的行为加以释义,那不是对方的实际行为含义。

      想要和解,就不能一直说对方怎样怎样,要多说自己的感受,让别人理解自己的情绪,有共情才能好好听彼此说话。

      思及此,刘照君拖桌子把门堵上了。

      殷庆炎见状,一身刺都炸起来了,怒声道:“你干什么?!”

      “说清楚,说清楚前咱谁都别出去,我不想跟你有隔夜仇。”刘照君扶着桌子,缓声问,“我哪里惹到你了?或是你今天很累需要休息?还是谁给你脸色看了?我怕我误会你,能明确的告诉我吗?”

      殷庆炎本来一腔怒气要往外泄,听到刘照君这么说,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气了。

      没像父亲和舅舅一样怪他无理取闹,没像天行中人那样怨他臭着个脸像尊煞神,也没像玄鹤卫一样尽量避开不搭理他,等他自己消下气去。

      刘照君听不见殷庆炎的回答,接着说道:“有时候触碰到底线了,难过了,委屈了,你要说啊,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憋着胡思乱想会越想越差,以至于最后觉得毫无回转的余地,但实际上这件事你跟我说开,我就能引以为戒,以后不这么着你。”

      “咱俩谁跟谁?我会因为你跟我讲真话就觉得你怎么怎么样,然后对你有偏见有意见吗?不会,我只会觉得你真敢说,真男人,然后佩服你,欣赏你,更喜欢你!”

      “我是爱你,又不是爱你的某个特点。傻缺。”

      殷庆炎怔住,心头一时间万马齐喑,缓过来后只剩擂鼓般的心声。

      特殊。

      在某些方面,刘照君是很特殊的。

      为什么呢?

      还没等殷庆炎想明白,被桌子堵住的门外就传进来刘子博的声音:“这客栈的房间又不隔音,声这么大,你俩干脆站客栈房顶上喊得了。”

      殷庆炎思绪被打断,烦躁地冲门吼道:“要你管?!”

      刘照君见自己快要哄好的人被刘子博一句话又给刺激的的生气起来,也烦躁地冲门口吼了句:“闭上你的【哔】【哔】【哔】!!”

      似是没想到刘照君能骂这么脏,门外那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再吱声。

      殷庆炎也惊讶地看了眼面带愠色的刘照君,随后想到自己怎么对刘照君甩脸色,刘照君都没生气,但刘子博一说他,刘照君就生气了,这不就是偏心他?

      结果刘照君费尽一番口舌都没立马哄好,殷庆炎脑补一下就把自己哄好了,又黏黏糊糊地要去牵刘照君的手,哄刘照君。

      刘照君一把抓住殷庆炎的手,将对方拉到自己跟前来,皱眉道:“别想转移话题!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殷庆炎顺势环住刘照君的腰,把脸靠在刘照君的肩头,小声道:“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陪别人。”

      刘照君追问:“每次?”

      这位世子开始列举刘照君的罪状:“上次你在玄鹤刀宗跟东阳放舟半夜削竹子,这次你丢下我跟秦拽仙切磋。”

      “上次,我不是解释过了吗……”刘照君真是又气又好笑,哭笑不得,“算了。这次是那小姑娘把我夹在腋下带出去了,说打赢了她就放我回你身边。我想着你跟那些掌门可能还有话要说,就没出声喊你,怕打扰到你。”

      殷庆炎瞧着刘照君蒙着黑布的眼睛,一瞬了然。

      刘照君看不见,不知道那些掌门人已经走了,且这次会面是较为隐蔽的,掌门人走的时候脚下运功,都没有发出响动,刘照君听不出来。

      ……总之刘照君就是对他好!

      察觉到殷庆炎的情绪恢复正常,甚至还有点开心,刘照君伸手捏了捏殷庆炎的两颊,无奈地说道:“你看,我就说沟通一下会好吧?你一个人憋着生闷气,能生出些什么来?”

      殷庆炎被捏的脸颊变形,含糊道:“嗯……”

      门外的刘子博被迫灌了一耳朵恶心人的死动静,偏偏还不能走,他有事要跟殷庆炎商量。

      他半死不活地说道:“两位爷,能放小的进去了吗?”

      殷庆炎和刘照君奇道:“大晚上的,你进来干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刘照君还是把堵门的桌子给移开了,殷庆炎打开门,放刘子博进房。

      谁知刘子博进来的第一句话是:“你俩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

      另两人对答如流。

      刘照君:“我贪财。”

      殷庆炎:“我好色。”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殷庆炎会对当初离队拜倒在他身前的林苓伸出援手,是有个前置因素的。
      还是受他姨母的影响。
      他小时候跟姨母亲近,姨母从青楼里买了一个漂亮的玖人女子来做侍女,他和姨母还有那个叫庞异梦的侍女没少一起跑出去玩,小梦抱过他,也给他和姨母处理过因为淘气折腾出来的伤口,待他和姨母就是邻家大姐姐式的态度,是以他对玖人女子的感官很好,爱屋及乌地会善待林苓。
      可能一开始他对刘照君的态度比较好,也有这层因素在里面,对于漂亮的弱势群体会有怜悯心(像是先前剧情中,有个礼貌的小姑娘不小心把山红糕撞他衣服上了,他脾气很好地没有计较,如果换成是个脾气烂的臭小子往他衣服上蹭脏东西,他当街就要替那孩子的父母教育那个臭小子)(好吧,小孩礼貌这一点也很重要,加上沂国的传统,殷庆炎不会为难姑娘)。
      主要是……长得漂亮,眼睛瞎了,待人的态度不卑不亢,身世又可怜(虽然是蛀虫家的小孩,但是并没有在家里受到过好的待遇,福没享到一点,家里出事的时候倒是连带着受罪了),我采访了一下认识的男性朋友,他们说这个设定的人如果对性取向的话,那肯定会有好感。
      在殷庆炎眼里,开局的刘照君就是个“身世凄惨的病美人,除了自己别无依傍”。
      看见漂亮的BJD娃娃被丢弃,有些xp特殊人会将其捡回去擦拭干净,好好地养起来。
      殷庆炎,你小子就是见色起意(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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