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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潮湿 ...

  •   时春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远远地就看到站在家长堆里的哥哥,一路小跑过去。

      时春嘴角翘起,哥哥今天穿西装了呢,真好看,可惜没有带眼镜。

      时树拿下时春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笑道:"这么多人呢,小心一点不要撞到。"他向前走了几步后发现时春并没有跟上来,回头发现时春就站在原地,两手插进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时树无奈,但心知是自己做错了事。

      他走到时春旁边将她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大手裹住放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低下头凑近时春的耳朵,讨好道:“我们站这儿都挡到别人的路了,我们先回家,回家再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时春不吭声,垂下眼睫。

      她刚刚闻到了,她闻到了,在哥哥身上沾染的酒气中,有一缕绝对不属于哥哥的香水味。

      时树带了点力拉着时春向前走,走到旁边的小道上时,时春挣开他的手放回她自己的口袋里,站在原地不满地看他。

      “哥哥你每次都这样,下次再也不要听你的保证了。”

      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时春想,一定是太冷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所以她才会想像树叶一样颤抖。

      行道上时不时有电动车和行人经过,时树把时春拉到路边,在自己面前站定。他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今天看起来对他似乎额外生气,甚至有点冷冰冰的。

      他拉起时春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侧边,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哥哥已经知道错了,别生气了?今天风好大,你看你的手都是凉的。芽芽,哥哥的头有点痛,这里,”他按着时春的手向下贴紧,“你摸到了么?太阳穴这个地方,在一跳一跳的。我们快点回家好不好,嗯?”

      时春另一只在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手心开始变得潮湿、黏腻。冷风断断续续地吹着,路人皆是裹紧衣服步履匆匆。

      此刻的时春却犹如在盛夏的午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了个透,可这雨并不消暑,反而借由潮湿的衣衫将她浑身的热意全都封在体内。

      好热,热到难以呼吸,热到大脑快要宕机。

      时春松了松手,转而紧紧攥着口袋里的布料,才得以稳住紊乱的气息和湿哒哒的心跳声。

      放在哥哥头侧的手被他的大手握着,为她挡着凛冽的风。手掌下传来血管有力的搏动,急促、躁动。哥哥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腕处,温热、湿润,夹杂着讨人厌的酒气和丝缕陌生的香味。

      哥哥离得太近了,他们对视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超过了社交距离,却模糊地停在亲人之间的临界线上。但对于心怀鬼胎的时春来说,冬夜里哥哥湿热的气息足以透过她的躯壳,将她的灵魂打湿。

      时春透过镜片与哥哥对视,昏暗的灯光下她无法经由哥哥的眼睛来观察自己的表情。她只能看到哥哥俯身盯着她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看起来带着些服软的意味,话语里也含着故意的、令人心软的可怜乞求。

      这一切,对时春来说都太过犯规。

      时春伸出手捂住哥哥的眼睛,抽回自己被握着的手,放回口袋,开口道:“我不要跟你一起走,我要走前面,你身上臭死了。”说完自顾自地越过时树快步向前走。

      时树愣了一下,抬脚跟在时春后面,“好啊,我们芽芽现在就开始嫌弃哥哥了。那等哥哥老了,芽芽是不是就不要哥哥了?”

      时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哥哥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才不会唔......”时春停下回头却撞上来不及收住步伐的时树。她的眼镜被撞歪了,但无暇顾及,刚刚她似乎闻到了更浓烈的那股香水味。

      时树将她的眼镜扶好,“痛不痛?你刚刚说不会什么?”

      时春没回答,她抬眼问道:“你西装口袋里有什么?”

      “嗯?有什么......”时树摸出了早已被他忽视的名片,是杨瑾的。

      时春果然闻到了一样的香水味,淡紫色的名片上,上面烫银处理的字在路灯的照耀下微微闪着银光,她没看清写的什么。

      “客户?”

      “嗯,晚上一起吃饭时的客户。”时树略微有些不自在,他不想跟时春说太多关于晚上饭局的事情,匆匆将名片塞到外套口袋里。

      时春点点头,转身走了。

      到家后,时春换好鞋却不准时树进屋。她搬来她的踩脚小矮凳,放在玄关处的地毯上,皱眉道:“哥哥你不准进来,就在这坐着,等我洗完澡你马上就去洗,身上臭死了。”

      时树认命,听话坐好,抬头看她,“那可以麻烦香香的芽芽给臭臭的哥哥拿瓶水来么?”之前杨瑾给他的水似乎被落在出租车上了。

      时春的脸和耳朵瞬间升温,快速转过身去,嘴上嘀咕着“麻烦死了”。

      时春洗好后把台子下面的小盆放到洗手台上,里面放着她刚换下的内衣裤。她就这么站着静止了一会儿,突然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混着酸涩的气来。

      她又把盆扔了回去,裹上干发帽后走出浴室。

      时春走到客厅,时树正仰靠在门上闭目休息。他的大衣和西装已经被他脱下挂好,他们俩换下的鞋也被摆放得整整齐齐。

      许是今天的风真的吹得太过肆意,他的眉头略显痛苦地皱在一起,额前的发丝也变得凌乱。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已被解开,松开的领带松垮地垂在胸前,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坐在与他不符的粉色矮凳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蜷曲着。她的绿色书包被安置在他的腿上,此刻正被他十指交叉地环抱着,画面看起来有点让人发笑。

      时春想,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安静又肆无忌惮地注视哥哥了呢。

      她走到他的身边,用力地抽出书包。

      “洗好了?”时树醒过神来,两手揉着太阳穴。酒精的报复依然持续着,时树觉得他的头好像更痛了。

      “嗯。”时春坐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窄道上,翻开习题册开始写作业。

      时树走过去隔着干发帽拍拍她的脑袋,微笑道:“加油。”

      他洗好后看了一眼洗手台下面,发现盆子里的衣服还在,于是顺便洗了。时树拿着吹风机在时春身后的沙发上坐下,熟练地解开干发帽,轻柔地吹着时春的头发。

      “头发是不是长长好多?”

      “你都回来好几天了,现在才看出来?又不是每天都喝醉。”

      时树从背后捏住她一边的脸,咬牙切齿,“我今天就这么让你生气啊,嗯?”

      时春拍开他的手,低着头看习题没理他。

      她闻到了,哥哥的手上有洗衣液的味道。时春觉得堵在心头的,那股不知名的情绪似乎消散了些。

      时树给她吹好头发后,用手指顺了顺她的头发。接着从手腕上摘下他刚才在洗手台捡到的头绳,给时春扎了个低马尾,弄好后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时春看着自己无意识画下的黑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从哥哥坐下后,她就没再写一道题。她收了收心思,开始静下心来写作业。

      时春写完最后一张试卷伸了个懒腰,往后一瞥发现哥哥还在沙发上躺着。她摘下耳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半。

      她转过身来,胳膊放在沙发边上,双手托腮盯着哥哥看。

      “哥哥?睡着了么?”

      时春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但时树毫无反应。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腹部,另一只放在身体外侧的手伸出了沙发边缘,掌心向上托着手机。

      时春轻拿起手机放在桌子上,把他的手放回沙发上。

      时树依然在熟睡着,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均匀。时春把他额前垂下的发丝向后面和两边扒开,露出他的整个额头。

      哥哥还是露出额头比较好看,时春满意地勾起嘴角。

      她用指尖轻轻捻着他的发尾,低下头凑近了鼻子,嗯,是跟她的头发一样的味道。

      时春轻轻地转过哥哥搭在肚子上的手,看到手腕处残存的粉色卡通小人头后弯了弯眼睛。果然没这么容易洗掉,她可是描了两三遍呢。

      时春手肘撑在沙发上,左手捧着脸,右手轻握住哥哥在沙发边的手腕,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把手指搭在他的腕部,感受着皮肤下传来的暖意和血管有力的跳动。

      哥哥和她的肤色都是偏白皙的,因此手腕处的血管会很明显。她撩开一些哥哥衣袖,手指抚摸着哥哥手腕处的血管,然后顺着血管清晰的纹路一路向上抚过,接着再轻抚回来。

      她俯身轻嗅,嗯,哥哥的身上终于都是她熟悉的,与她一样的香味了。

      时春的手指从时树的手腕处缓缓滑入他的手心,她想象着哥哥用这双大手给她洗内衣的画面,只觉浑身开始发热。她的手继续向前滑动,五指分开徐徐撑开哥哥的手指然后轻轻握住。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与哥哥的手十指相扣,开心极了。

      时春抬起与哥哥十指相扣的手,将自己燥热的脸颊贴在哥哥的手背上轻轻蹭着。

      哥哥的手好舒服啊,凉凉的,滑滑的,还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时春开始兴奋起来,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欢呼着、叫嚣着,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她蹭得有些忘乎所以,嘴唇擦过哥哥的手背时,鬼使神差地张开嘴用舌尖轻舔了一下。

      舔完后自己也愣在那里,但本能地却渴望着更多,她想要更多。

      时春觉得羞耻的同时却又在兴奋,她的脸顿时又发热起来。

      她把嘴唇贴在哥哥的手背上,从手背到手指一一吻过,一边吻一边观察哥哥的表情。时春庆幸酒精和大风的威力,把哥哥困在睡梦中,睫毛都未曾颤动半分。

      时春仅凭着欲望的驱使,把哥哥的手能吻到的地方全都亲了一遍。接着张开嘴开始轻轻地舔舐着,时春的心开始浮起层层痒意,似有数根羽毛拂过,总觉得还是不够。牙齿变得痒痒的,于是她开始轻咬起来,但哥哥的手实在是没有多少肉可以咬住。

      时春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闹起脾气来,一口咬住时树靠近她嘴边的拇指,用虎牙轻轻地磨着。她换着手指又咬又舔,玩了一会儿觉得嘴巴酸了才吐了出来。

      哥哥的指尖变得潮湿、红润,指节处也在微微泛红。哥哥的手上全是她的口水,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时春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起来,连忙拿起桌子上的湿巾抽了几张,仔细地擦拭着哥哥的手。擦完后还凑近闻了闻,确定没有奇怪的味道后,又亲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她还想再看看、摸摸哥哥,但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时春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走起路来也蔫蔫的。

      时春从哥哥和自己的卧室里把被子抱出来,帮哥哥盖好被子后,从沙发的另一头拿过她的小被子铺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窄道里。

      哥哥不在时,她有时也会这样睡。

      比起书房和卧室,她更喜欢在客厅写作业或者娱乐休息。因为在客厅里待着,当哥哥回家时,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有时在客厅里待到很晚的话,她就会干脆睡在这里,就睡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窄道里。她抱着玩偶睡在里面,下面铺着小被子,上面再盖着被子,她很喜欢这种四周都被包裹着的感觉,会有拥抱的温暖。

      时春不喜欢在屋内开暖气,她觉得太闷,因此家里的空调只有夏天或者超级冷的天才会打开。她给哥哥的被子掖了掖,自己则钻入铺好的被窝里。

      她悄悄地把哥哥外侧的手放下来,幸好沙发足够低,足够让哥哥的胳膊垂下来,足够将他的小臂放进她的被窝里。

      时春把被子整理好,确保哥哥和自己的被子不会漏风。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哥哥的手和玩偶满脸笑容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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