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灼烧的恶魔|完（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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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法阵并不需要咒语，因此6点即将到来时，艾理和白木因紧紧盯着系统显示的时间，同时在心里默念倒数。
10、9、8、7……
3、2……
1。
神经瞬间绷紧的两人同时放下火把。
魔法阵的线条是以石油画成，几乎是瞬间就将火焰带到所有节点。
召唤法阵亮起金光的同时，封印法阵在其下重叠着也闪烁着微弱光芒。
几乎是一瞬间，法阵的中央凭空出现了一具焦炭般的人形。
那人形一出现就忽略了艾理、白木因，一对赤红岩浆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鹤洵。
鹤洵面色淡淡地看着这个迄今为止只见过第二面的BOSS，脱离地下室的昏暗光线后，对方的面容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怖的。
再联想一下对方父亲的所作所为，这副样子还平添了一份可悲。
这边鹤洵在观察BOSS，那边艾理、白木因在私聊频道疯狂扣字。
『眼神对上了对上了！』
『世纪对视！』
『感天动地兄弟情……』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哥哥？》』
『《一个完整的我，如何挽救一个破碎的你？》』
出于好奇，鹤洵凑近了观察BOSS，发现它的皮肤并非是一直处于焦化状态。
同一个位置在烧出焦糊状态后，过了一会还是会有一小块皮肤带着血肉顽强地生长出来，然而不到片刻便又被体内的高温灼烧殆尽。
它的全身就这么一直在灼烧和治愈中反复。
手札里说的长生种的自愈力?
但即使伤口会自愈，也不代表不会痛。
鹤洵掏出老公爵的手札，盯着扉页的名字皱眉：“老畜生。”
一把将手札在火堆里扬了。
这么想长生，怎么不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他一抬头对上了BOSS略带复杂的眼神，微微一笑：“帮你宣泄一下。”
梅菲斯特：……
艾理、白木因看了一会，蹭过来：“那啥，虽然我们也不忍心打扰，不过还是拜托您……”
通关倒计时要到啦！
鹤洵自动忽略听不懂的部分，嗯了一声，掏出那张纸。低头看了眼写了咒语的纸，游戏内置语言包已经翻译成中文了。
但是，这个内容是不是有点不对？
虽然鹤洵对咒语没有研究，但总感觉不像封印的咒语。
鹤洵抬头看了眼BOSS，又看了眼艾理、白木因。
艾理、白木因满脸鼓励：加油，你可以的！
BOSS：焦尸化，看不出表情。
……算了，都到这里了，不能辜负玩家和队友的期待。
鹤洵深吸一口气，念出第一句：
“当大地发出裂响，最初的魔神身躯之上生出污秽之花时，来自阿比茨的恶魔，犯了原初之罪。”
鹤洵注意力都在咒语上，没发现自己开口的瞬间，艾理和白木因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到了空地的边缘。
两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受自己控制，僵硬地在魔法阵外三米远的地方定住，只有眼珠能转动着表达惊吓，连张嘴呼救都做不到。
此时鹤洵以为自己在念中文，然而在远处定身的二人耳中，从红发青年口中潺潺涌出的声音却是晦涩难懂的音节。
第一句咒语落下的瞬间，包围着魔法阵的火焰猛地蹿高。
与此同时，鹤洵感觉自己身体动不了了。
他微微蹙眉，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没必要反抗，现在是演出时间，应该是要过完结局才能自由活动的意思。
他舒展了下眉头，继续念：
“罪人，我要你接受三项惩罚！”
“一、背叛你的族群。”
恶魔眼中的火焰越来越烈，焦糊的表皮一寸寸裂开，被蒸发到只剩极少一点的血液缓缓从血肉深处流出，滴落在脚下的土地。
“二、永不可再回到故土。”
恶魔的表皮加快了脱落的速度，周围的火焰从微暗的橙色逐渐转为妖异的红色，鼻端的硫磺味越来越重。
鹤洵隐约觉得自己仿佛也跟着恶魔一样被炙烤，全身的水分似乎都要被蒸干一般，与此同时，思维也干涩得有些钝化。
他艰难地念：
“三……堕落人间……遭受灵魂炙烤之苦……”
念完这一句时，鹤洵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融化在火里，远处艾理、白木因的脸已模糊不清，唯有恶魔的焦尸脸近在眼前，成了视野中唯一有形的事物。
那对变得暗红的眼眸映着跃动的火光，却仍是冰冷。
扭曲变形的嘴巴一张一合，分明没有声音，鹤洵却听懂了。
它说：
『继续。』
鹤洵张开干涩的嘴：“此……惩罚将持续到……”
灼烧的空气不止压榨着他的肉.体，连他的灵魂都在接受折磨，仿佛大脑被烧到融化，唇舌黏连僵硬，每吐出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因高温而扭曲的视野中，字体早已模糊不堪，纸条上的字此时像是在跳舞。
『此惩罚将持续到……』
下面那个词，是“永远”，还是“此刻”？
大脑被热量占据。
无法思考。
残存的意识在说：……随便选一个？
鹤洵迟钝地挪动涣散的眼珠，即将作出选择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跟我念。』
当失去理智时，唯一的声音就会下意识成为指引方向的旗帜。
况且，鹤洵瞳孔放大，迟缓地想着：那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仿佛……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无法思考的话，就交给对方吧。
『此惩罚将持续到……』
他缓慢眨了眨眼，一字一句跟着那个声音念下去：
“此惩罚、将、持续到……”
『此刻为止。』
“……此刻、为止。”
话音落下，一道巨响砸落天际！
逢魔时刻，天边缝隙裂出无限红光，像是从地底的异世界涌出岩浆，铺天盖地即将燃尽整个世界。
“吱——”
“吱嘎——”
像是选对了钥匙，开启了某种禁忌，空气中忽地响起枷锁断裂之声，一股磅礴而无形的气息在天地之中缓缓铺陈开来。
跟着那声音念出咒语的一瞬间，鹤洵手指无力地垂下，虽然睁着眼睛，眼中却失了焦距。总是带着和缓笑意的脸上没了表情，像个漂亮的空心人偶。
空洞的眼球中映出眼前焦尸化的恶魔脸庞，那干裂透着猩红的面庞渐渐丰润，变得苍白，头颅上乍然生出火焰般的红发。
红发的恶魔轻轻从青年手中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嘴角浮现一个微笑。
“鹤洵，你累了。”
鹤洵喃喃地跟着重复：“我，累了。”
恶魔笑意愈深：“我帮你念……”
祂看了眼纸上最后一句咒语，嘴角弧度越发意味深长。
最后一句是：『请询问契约者是否愿意以灵魂为钥匙，将你锁上。』
本该由鹤洵念出的句子。
恶魔将纸张在手中燃尽，俯下头颅凑近，眼眸中的红色如同活着一般缓缓流动：“那么，契约者，我以灵魂为钥匙，你是否愿意被我锁上？”
简短的话语，却挟带着鼓荡空气的扭曲感，似乎蕴藏着某种规则之力。
恶魔与他四目相对，祂在话语中掺杂了一个花招，会让听到的人自动联想到无法拒绝的场景。
来自魔神的规则之力，从没有人类能抵抗得住。
鹤洵看着祂朝自己靠近，嘴唇翕动着似乎在问什么，眼前看到了男人分别前向自己问话的场景。
『鹤洵，出去后，会接受我的好友申请吧？』
鹤洵微微歪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切的画面在此刻的高温中都变得模糊。眼前的红色与记忆中的天蓝色眼睛重叠，面容也一般无二。
不过那个男人头上似乎没有一对盘桓虬结的角？
淡翠色眼眸中流露出丝丝茫然。
男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但是，声音是熟悉的，笑容是熟悉的。潜意识里，这是个很安全的人。
安全的人问的，应当是安全的问题。
他当时回答的是……
那么回答应该是……
他缓缓开口：“是、的。”
恶魔笑了，唇下尖齿泛着微微冷光。
“契约成功。”
“吱——嘎——”
仿佛是风声吹过细小的孔洞形成的声音，足以刺伤灵魂的刺耳尖啸从地底席卷着狂涌的火焰喷薄而出！
燃烧了几千年的火焰此刻终于不再受到束缚，红发的恶魔缓缓闭上双眼，久违的力量再次冲刷全身。
自诞生起便萦绕在身上的诅咒终于消散。
恶魔望向天空，发出一句久远悠长的喟叹。
多久了？这种力量充盈却毫无痛苦的感觉竟然让祂感觉陌生了。
此地的法则似乎发现了异变，乌云卷起朝这里乌压压地袭来。狂风卷着乌云坠落，地面上的烈焰却猛然气势大涨。
恶魔勾起一个猩红的微笑，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那法则便不甘愿地重新沉睡下去。
“人类。”恶魔在青年耳边低语，“多亏你。”
艾理和白木因早在乌云袭来时便随着通关提示被传送出去，消失在副本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红发的恶魔噙着笑意凑在青年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接着恶魔消失，徒留茫然的青年站在原地。
艾理泪目：感情真好呜呜呜，愿天堂没有萨拉菲玛老畜生呜呜呜呜。
*
鹤洵忘记怎么出的副本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记忆都很模糊，只记得冲天的火光和仿佛要将自己烧化的高温。
不同于阳光的温暖，而是一种熟悉的，无法逃离的窒息。
等他作为“鹤洵”的意识回归时，他发现自己正被某个人拉着向前走。
他抬起头，看见一团红发。
看见那鲜红的色彩的一瞬间，他莫名感觉眼球像是被刺了一下。
男人察觉到他的动静，转头露出一双蓝色眼睛。
蓝色的。
鹤洵一愣，下意识吐出一口气。
“发什么呆？”男人声音很好听，却很少说话，此刻似乎掺杂了些许愉悦，因而更显低醇。
“我，”鹤洵顿了下，声音不知何时沙哑得厉害，“通关了吗？”
他抚上隐隐发烫的额头，并没有通关的记忆。
男人低声笑了一下：“是的，我特地去接你过来。”
发现身后的人默不作声，男人问怎么了。
鹤洵露出迟疑的表情，探询地看向男人：“总感觉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相当长的一段记忆都发生了模糊，而且越是回想，便越快褪色。仅仅是说话的工夫，那些记忆已经如沙堡般被温柔的海水击溃。
“哦？”男人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嘴角罕见地浮出一缕微笑，“会忘记的说明并不重要，或者，还不是记起的时候。”
是这样吗。
鹤洵努力了很久，还是记不起副本最后那一段的记忆。
系统坏了，难道他也坏了？
他抬起头，注意到周围像是19世纪英伦风格的建筑，但是建筑上方却又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光屏，莫名矛盾却又诡异地和谐。
他慢了一拍地问：“回到现实了？”
“不，这里是噩梦之都，玩家中场休息的地方。”
噩梦之都？
就在他慢吞吞咀嚼着这个陌生词汇时，这座城市的上空忽然出现一个所有玩家都极为熟悉的电子音：
『亲爱的各位玩家，上午好！
由于不可抗力影响，本游戏将迎来第三次版本大更新，本次更新将添加更多系统功能，敬请期待！
更新期间，玩家们无法使用系统功能，请知悉。
本次更新时长预计24小时。
提示：正在副本中的玩家将在通关后进行更新，不影响当前通关进度。
在线更新倒计时：5、4、3、2、1。
更新开始。』
随着一声巨大的“叮”，鹤洵看到街道上瞬间多了几个凭空出现的人。
“那些是永眠者。”梅菲斯特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耳边。
太近了。
鹤洵下意识后退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永眠者，是你说的那些最终选择留在游戏里的人？”
“嗯。”梅菲斯特扫了眼街上讨论着更新内容的人群，“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你现在需要休息。”
鹤洵愣了愣：“这里有酒店？”
“没有。”
“那我住哪里？”
“住一起。”
“嗯……嗯？”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灼烧的恶魔|完（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