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083囚塔（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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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忍着喉中逐渐升起的莫名干渴感，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戴上抑制器后无力反抗的狱医。
总是一丝不苟扣到顶的白大褂被细白手指灵活地一颗颗解开，又随意地大敞着衣襟，与里面黑色高领内搭形成了强烈对比，给狱医那身总是沉稳冷淡的内敛气质平添一分随性。
鹤洵眼神清澈地命令：“自己脱下来。”
解扣子还怪累的。
狱医乖乖支起身体把白大褂脱了下来，露出贴身的纯黑色内搭，光线将贴肤的布料勾勒出一块块肌肉的形状，此刻的狱医褪去纯白的外壳，竟莫名显得比平日更加具有侵略性。
然后鹤洵就看见满身危险气息的狱医将白大褂规规整整叠好递给自己：“给你。”
……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鹤洵顺手挠了下他的下巴：“乖哦。”
梅菲斯特：……
没在意狱医的反应，鹤洵将白大褂放在操作台上，顺着他黑色内搭的领口伸了两根手指进去，从喉结处滑动到颈椎后面。
第五节，第六节，第七……
鹤洵一寸寸数着骨节摸下去，没注意手下人完全绷紧鼓胀的肌肉。
第七节下，鹤洵感受着一处粗糙的触感，挑了挑眉，收回手指。
狱医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有点沉沉的。
“说好不反抗的哦，医生。”鹤洵无辜道。
狱医默默看了他一眼：“嗯。”
鹤洵终于放下膝盖从椅子上退开，和狱医拉开到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顺便把触丝从对方的脑域挪开。
刚才在进行操控时完全没有受到阻力，还挺意外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营养液呢。”鹤洵倚着操作台说道。
狱医即使被扒了外套也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道：“我说过，你是最特别的。”
特别吗。
鹤洵垂眼笑了一下。
大概吧，二十年来无数个珀西林的复制体里，只有自己这个复制体长出了健康的眼球。
“我说的不是眼睛。”仿佛看出鹤洵心里所想，狱医解释了一句。
鹤洵抬起眼皮看去，狱医点了点太阳穴：“特别之处在于这里。”
大脑？
脑域……精神力？
一瞬间，鹤洵联想到刚才在狱医背后摸到的触感，仿佛想通了什么，慢慢直起身。
“医生，你是不是藏了些东西？”
狱医眼中划过一丝惊诧，随即变为赞赏，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联想过来，点点头：“等你睡醒再给你。”
鹤洵这才发觉已经快凌晨1点。
想起向N命令的八小时睡眠时间，鹤洵拿起白大褂，熟门熟路地推开墙壁的暗门进去。
“睡了。”
空间里只剩一道身影，梅菲斯特缓缓抬起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抚摸后颈。
鹤洵的体温总是冰冷的，即使过了好一会，再次摸上颈骨时那股冰冷的意味仍未消散，自己温热的手指覆盖在上面时反而有一种比平时更烫的感觉。
涉世不深的大龄宅恶魔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毫无波澜的外表下转过无数念头。
良久，梅菲斯特缓缓吐出一口气。
想不通的事之后再想。
反正，时间还长。
＊
新的一天从亮彻囚塔的灯光开始。
狱警们的宿舍内一片忙乱。
他们的宿舍和犯人的配置一样，只是比犯人多了联络工具和武器。
P0098随意抹了把脸戴上警帽，接过营养液往胳膊上一插，只见隔壁床的0099默不作声地叠着被子爬下床。
奇怪，这傻狗平时早上最吵，怎么今天看着蔫了吧唧的。
0098没多想，这时旁边的0097凑过来，胳膊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喂，傻狗受什么刺激了？昨天开始就这死样。”
0098表情诧异。
0097眼神朝瑞斯那边努了努：“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0098猛猛点头。
要知道，这小子入职没几个月，但是已经成功在所有狱警面前刷了个脸熟。非要比喻的话，就像一堆德牧里混进来的萨摩耶，入职当天挨个儿用尾巴骚扰了每位同僚不算，之后执勤只要碰面都能得到一个亲亲热热的招呼。
因此得名傻狗。
平时这会0099就该摇起尾巴在每个狱警面前打招呼了，今天……
瑞斯一声不吭地洗漱完毕，咔嗒扣上腰带，拎起帽子直接出了门。
刚才一直没参与讨论的0095皱眉走到门口对着瑞斯的背影喊了一句：“0099，你今天在哪一层执勤？”
前面的人影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施耐德大校办公室那一层。”
施耐德……0095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祂说的是18层。
犹豫两秒，0095还是有点别扭地问出口：“喂……那什么，你这两天是不是不舒服？”
瑞斯回过头，扯出一个笑：“没有哦。”
没等0095回复，瑞斯小声道：“再见。”
然后按了电梯进去。
0095和身后的两名室友面面相觑。
这家伙绝对不正常！
0098想起19层那个特殊的犯人，犹疑地开口：“听说傻狗昨天被典狱长叫去审讯室了，会不会是被批评了？”
他小声补充：“傻狗是不是……也抑郁了？”
想起平时经常和其他狱警对0099恶言相向的0095、0097：……嘶。
难说。
被怀疑心理不大健康的瑞斯并没有直接来到18层，而是在22层和23层先后停靠。
再走出18层电梯时，他的口袋里多出了一张卡牌。
施耐德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梳顺金棕色短发，沿着鼻尖到下巴的中轴线将领口正了正，直到领口尖角和制服扣子处在同一条线上才满意收手。
确认好全身没有一丝褶皱之后，施耐德拿起军帽打开门，只见外面站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不到两秒施耐德就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这人和陛下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并且曾经出现在他和狱医短暂的争执里。
“0099？”施耐德瞟了眼他的胸章，“你应当在楼层执勤，准备仪表检查，为什么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大校，希望下次见你是在军事法庭。”
年轻人带着稚气的圆脸上满是坚定，汗湿的手掌伸进口袋中捏紧了卡牌。
施耐德皱起眉，正要厉声斥责时，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面前的圆脸狱警身形拉长，还未消解婴儿肥的线条逐渐变得坚毅、冷峻。
“KVS42758。”
嗓音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陛下。
施耐德双眼逐渐放空，看着眼前不合理地出现在囚塔中的陛下，右手抬起敬了个军礼：“陛下！”
瑞斯长长出了口气，成功了！
捏紧卡牌的手逐渐放松，他要完成鹤洵交给他的任务才行！
想到这里，他压低嗓音：
“我命令你……”
＊
24层，审讯室。
将自己裹在厚重毛毯中的珀西林睁开双眼。
澄净的蓝色眼中没有丝毫睡意，眼白中爬满蛛网般虬结的血丝，在刺眼光线中显得有些可怖。
N还没发来消息，珀西林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虚无。
他几乎一夜未睡，脑海中翻腾着无数念头，反复推演今天之后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他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修复。
无数被推演出的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愤怒，却又恐慌。
一直以来哥哥想要的都很少，即使在囚塔上一待就是25年也从没有见到过他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除了这一次。
在恐慌中他又不断地想起以前的事，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哥哥对他态度变化的源头。
是因为他当初替哥哥选了拒绝回王城吗？还是私下联络生科院那老头建造囚塔的事？还是他为了向上爬而杀掉的那些人？还是为了满足他的“客户”而从外界运输无辜之人，以“罪犯”名义豢养在囚塔里？
又或者……每一件都是原因之一。
珀西林缩进毛毯里，只露出一双大睁的眼睛，眼中一片平静。
这些都是必须的，总得有牺牲才有所得。
盖在毛毯下的嘴巴无声喃喃着，仿佛在说服想象中的哥哥，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直到光脑的消息提示音打破表面的平静。
N略有些僵硬的声音传来。
“长官，供体已100％成熟，我已控制好阿比茨医生。需要我去带您过来吗？”
“呵呵……哈哈……”
珀西林眼中的平静转为强烈的喜悦，神经质地笑起来，毛毯下瘦得嶙峋的肩骨一抖一抖。
过去的已成过去，他才不会后悔。
非要说后悔的话……那就是当初用哥哥的光脑发出拒绝回去的消息时，不该让哥哥发现。
过了今天，他的眼睛恢复到正常状态，再多的阻碍都不是问题了。
王城那里耕耘多年，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没有几个了，而且还对他忌惮颇深。唔，这么一想，也许是时候停下来休息休息了。
其实辛苦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给哥哥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吗？
就算今天之后哥哥想要自由也没关系了。
珀西林笑得甜蜜。
毕竟军舰所到之处，皆在珀西林·阿比茨的触丝笼罩范围之内……
星际？珀西林嘴角笑意轻蔑，不过是更大一些的囚塔而已。
他是不会让哥哥逃离视线范围的。
等到没了碍眼的赝品，他有足够的时间让哥哥回心转意。
时间，啊，他有充足的时间。
珀西林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直到N又发了一条询问的消息，他回了句不用，掀开毛毯下了地。
就让一切都在今天结束吧。
然后，他会和哥哥有个新的开始。
他必须要和哥哥有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8083囚塔（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