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明华中学19 ...
-
1月30日
『浓雾。
『一如我的心情和处境。
『我不会屈服，即使所有人都站在那边，即使他们全部加入这场帮凶的盛会，但只要我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下去，我在做正确的事就足够了。』
2月5日
『他竟然找上了爸妈，卑鄙！』
2月10日
『新年第一天，原本应该是个喜气洋洋的日子，但是家里实在没有快乐的氛围。妈妈不停叹气，没见到她的这些日子里，她老了许多。爸爸出去喝酒到凌晨才回来，说是应酬，但新年第一天谁会出来谈生意？我知道他一定是找了个角落一个人喝到烂醉。
『小繁似乎在这样的氛围里过了很久了，但是她又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还偷偷摸摸过来问是不是爸妈感情破裂要离婚。
『我有点想笑，嘴角却怎么也翘不上去。
『隔了很久，我才问她：为了一个可能不会殃及自己但可能会伤害许多人的坏可能，抗衡一个庞然大物，有意义吗？
『小繁想了想，说不知道。
『她说，但是她知道，即使好的可能性是99.99％，但当坏的0.01％落下时，对受害方而言就是100％。
『……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话。不过，没想到她平时虽然爱和我唱反调，偶尔却也会说人话嘛。』
空白。
『剪报：明华半月刊×3』
空白。
3月10日
『被全校通报批评了。
『普通通报是从学生科发出，这次却是从校长办公室发出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邢如风这么重视我这颗臭石头？
『哈，他也觉得棘手吧，既不能无理由劝退我，又不能用他那个被金钱腐蚀的世界的运作规则威胁我，一定恶心坏了才会用这种只能在封闭校园里流通的规则来压我。
『新出的表现分和临检系统明摆着是针对我，霍叶竟然还说我想多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傻，还是说和某个小公子走得近所以近墨者黑？』
3月15日
『临检日。
『可耻的背叛！背叛！可耻的背叛！
『所以他就是这样逃过临检的惩罚？他明知邢如风不会放过我！我那么辛苦维持表现分总分，他却选择祸水东引！从没像此刻这样觉得这个一起长大的朋友如此面目可憎……失望。
『班里的同学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怨怼，似乎和我沾边就会倒大霉，他们不再阻止外班人对我的欺凌。
『谁能想到在演讲台上强调团结友爱的校长会是校园霸凌的背后推手呢？
『为了逼我交出那份录像，不惜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嘶……手抖得写不下去，这段时间被找茬太多次，生理和心理都痛得有点麻木。
『我去敷点药，不写了。』
3月30日
『捏笔很久，不知该写些什么。
『来明华才4个月，回首望去，一切像一场梦。
『噩梦。
『时常在疼痛的睡眠中问自己：还记得最初来时的理想吗？记得，但，总感觉已经有些模糊了。
『啊……手又在痛了，药膏不太管用。右手被不认识的人踩了之后一直没有痊愈，也许伤到了骨头。在校园里，谁都可以教训我似乎已成了某种秘而不宣的潜.规.则，毕竟邢如风有个好儿子……哈哈，我得承认，他确实是玩弄这一套的好手。
『迫于表现分和临检日惩罚的压力，没人为我说话。
『不过没关系，今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再追寻那份幻想的火光，我将证据毁掉了，不再需要那个了。
『小繁，我拜托门卫将这个寄托着我所有曾经希望的本子寄到家里，放在牛奶箱里。家里只有你喝牛奶，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是第一个接触到这本子的人。
『保存好哥哥曾经的灵魂，然后，向爸妈隐瞒下去吧。
『抱歉啊，没能坚持下来。
『对你和爸妈来说，我就是那0.01％吧。
『对不起。』
看完手机上拍来的照片，鹤洵随手收起手机，出了宿舍。
他没有去食堂，而是朝教学楼背后，生化实验楼下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走去。
他推开门，和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似乎交涉了一番。
梅菲斯特两手插兜站在门外等他，懒散地看着这里不算美丽的景色。
这里背阴，大部分绿化都不是花，草坪上顽强地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草。杂乱无章，喝着污水吹着冷风，却还是活了下来。
没过一会，鹤洵推门出来朝他眨了眨眼，两人才并肩回到教室。
今天是周六，周末的两天并不上课，而是让学生上自习课。
没了高中课程的荼毒，玩家们脸上并不见轻松之色，这种像是中场休息时间的大块空白往往才是杀机四伏的时刻。
胆战心惊地熬过半个上午，鹤洵叫走了明心兰和赵昭，随即又叫来其他所有班级的纪委。
谢东隔着窗户看到有人露出犹豫之色，有人似乎反驳起来，鹤洵让出身后的梅菲斯特，男人三言两语之间，所有人脸上表现出古怪的表情。好像有点敬畏，又有点不服气似的。
这是在谈什么？
为什么不带上自己？
内鬼的会议需要叫上那两个女孩吗？
一种不安油然而生。
邢旦也眯起眼，这群人……尤其是那个小红毛，又想出什么主意了？
没等他们琢磨出来，外面二十多个人已经各自分散。
邢旦看见红色长发的男人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朝那头吩咐了几句什么，鹤洵竟也视若无睹，完全没有扣分的意思。
谢东拧眉：“什么意思？这是公然徇私？”
邢旦呵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梅家是全国排得上号的世家大族，他家以这位的名义给明华捐了两栋楼，连班主任都不敢跟他说重话，你觉得规则对他管用吗？”
谢东瞳孔地震，和鹤洵想到了一起：“草！怪不得那什么校报社的主导权能被梅菲斯特掌控！我要是校长，梅菲斯特想做个校董都不成问题，我必滑跪奉上。”
邢旦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从来就是给钱和权让位的，所以当年的事……怪不得我。
我只是顺应规则，推了一把而已。
跟我没关系。
*
小小的骚乱后，没过多久，这座封闭式寄宿高中第一次在非开放时间迎来了拜访者——一排卡车。
学生们并不能破坏自习规则探头去看那些人什么身份，表面八风不动，实则抓心挠肝得快疯了。
好在很快各班的纪委就宣布了外来者的目的：今天下午，在学校大礼堂，大家一起看电影。
学生们直接炸开了锅，邢旦满眼惊诧，还带着狐疑。
看电影？这是明华自成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娱乐项目，在这里从来就只有学习和守规矩，至于什么电影，哪怕是出现在口中都会被路过的教职工训斥玩物丧志。
“我不去。”
一道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欢快的气氛。
所有人循声看去，是徐繁。
她仍旧是长刘海遮眼的造型，此刻却没有半分从前的畏缩内向，反而像是出鞘的匕首一般锋芒毕露。
有那么一瞬间，邢旦有点恍惚，好像透过她看到了某个故人。
某个在他推波助澜下，被霸凌至死，最后被当作人工肥的故人。
讲台上的鹤洵并不恼怒，只询问道：“为什么？是免费的哦。”
“没有意义。”徐繁冷冷勾起嘴角，“你是想死前最后放纵一把？”
“很抱歉，不知道哪里让你误会了，但，”鹤洵挠了挠脸，有点无奈地笑了，“我可不会像某人那样，沉沦于压力，搞出一副自欺欺人自我感动的大戏。”
徐繁的脸色瞬间变得漆黑。
梅菲斯特适时开口：“本次观影由梅氏集团提供的影音设备播放，不管清晰度还是声效都是全球前列，是集团免费提供的小福利。当然，不想去的同学我也不会勉强……”
“你说的这个小福利打过申请了吗？”邢旦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向两个红发玩家。
虽然知道只要梅菲斯特搬出身份来没有办不成的事，但邢旦还是想借此刺探一下他们的目的。
鹤洵立刻将舞台让给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眼睛里甚至映不出邢旦的影子：“要不是没参股，现在我可以做校长的上司，需要打什么申请？”
邢旦瞬间从脖子红到脸。
向来只有他拿身份压别人的份，头一次有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他咬牙出声：“你也说了没参股，那你现在就没有话语权！不打申请就私自组织活动，你想做什么？你们这样是要扣表现分的！”
“所以？”梅菲斯特将钢制讲台的一角随手揉成了团，接着又恢复原样，“就算扣分，又怎样？”
只是一个噩梦投影的幽灵，能演出一场戏让祂和契约者看个乐子已经是祂能付出的最大限度的耐心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妈妈我看到大力水手了！
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值一提。
鹤洵狐假虎威，在梅菲斯特身边无辜微笑：“邢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邢旦沉默地坐了下去。
鹤洵扫视了一圈规规矩矩坐好的学生们，意有所指道：“顺便透露一下，电影内容和两年前的一起校园埋尸案有关哦。”
邢旦和徐繁同时抬起头。
什么意思？
在两人的认知里，这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明华中学埋藏的秘密，所以所谓的“看电影”绝对是他们做某些事的借口。
为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这群人找到当年的录像了？
*
在绝对的财力和武力展示后，1班全员率先入场。
谢东心事重重地进入大礼堂前，回头看了眼正在布置场馆的梅氏集团工作人员，明心兰似乎过去说了些什么，但没过一会就进了大礼堂。
全部布置完毕，梅氏集团像来时一样高效而沉默地收拾好一切，开着一排卡车驶离了校园。
谢东忍不住凑过去：“他们不用等着把东西带走吗？”
梅菲斯特瞥了他一眼：“反正不值钱。”
谢东：“……”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他纠结半天，朝已经坐在前排的邢旦的后脑勺望了一眼，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不是内鬼，对吧？”
鹤洵：“我是。”
谢东反而吐了口气：“你不是。”
鹤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
“其实挺明显的……但我之前一直没转过弯。”谢东又想抽烟，捻了捻手指又忍住了，“那小子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对劲，又说没技能，又问我怎么不怀疑他什么的……回头想想，秦学那天死得也不对劲，不像是无意被杀，倒像是被拖过去挡了一下。”
他揉揉眉头：“唉，还是我脑子不够用。”
鹤洵没评价什么：“入场吧。”
谢东哎了一声：“谢谢你没生我气啊，我也是头回见到站在玩家立场的NPC，有点疑神疑鬼哈哈。”
他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像背后灵一样站在鹤洵身后的梅菲斯特：“兄弟，你是高玩吧？真羡慕你啊，花点道具就搞到好背景角色了，害……”
现在想来，这两人真不像内鬼，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想的。这明显就是高玩慧眼如炬，开场就瞄准了身份最多、支线最多、也最有价值的NPC，提前绑定了让NPC帮忙打前锋啊。
高级玩家，恐怖如斯。
酸言酸语说完，他摇摇头转身。
等到谢东坐到前排，鹤洵忍不住睁大了眼：“他什么意思！”
反复怀疑他是内鬼就算了，为什么又说他是NPC！
比起自己，难道不是梅菲斯特这个富二代更像NPC吗！！！
而且怀疑来怀疑去，为什么就是不怀疑他是玩家！！！！
梅菲斯特：“……”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明华中学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