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明华中学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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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流口水……
意识已经模糊的鹤洵想要反驳，唇舌却像是和口腔黏连在一起，困意席卷着意识，迷蒙中只无声动了动嘴便陷入沉睡。
好暖和。
鹤洵无意识地缩紧了四肢，试图将温暖困在怀里。
梅菲斯特察觉到背上的人类已经安静地睡着，肢体像是汲取热量一样紧紧桎梏着热源，连脸颊都紧密地贴在他的脖颈处，梅菲斯特轻易可以感受到那种细腻而冰冷的触感。
鹤洵的体温似乎一直不高，配着那副总是带着病气的脸色，很容易让人觉得他身体不太好。
但拥有梅菲斯特和系统双份视角的恶魔知道，这个人类和“柔弱”完全不搭边。
梅菲斯特背着鹤洵回到寝室，费了点力气扒开他紧攥着的四肢将鹤洵安置在床上，打开手机。
第1362关，启动。
＊
鹤洵睁开眼。
今天周五，临检日。
整座校园的气氛明显不同以往，在食堂吃饭的学生们不再叽叽喳喳地讨论新鲜事，匆匆吃完饭后便跑出了食堂。
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整齐，学生们走路时几乎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像分裂了无数份的人偶。
鹤洵看着眼前这一幕，道：“他们在害怕徐晓，还是校长？”
“静观其变。”梅菲斯特对此兴致缺缺。
他卡在1437关了。
赵昭和明心兰擦身而过，目不斜视的样子就像是和他们划清界限。
她俩走过后，沉着张脸的谢东和邢旦走了出来。
看见门口杵着的两头红发，谢东脸上明显浮起一丝恼怒：“昨晚要不是你们阻止我们毁掉尸体，秦学怎么会……”
都是因为这个内鬼的阻碍，不然秦学也不会为了保护邢旦被BOSS剖开肚子。
只要一回想起肠子流了一地的场景和秦学脸上凝固了的惊惧，他就止不住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后背。
而且由于这个副本的特殊性，秦学死了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死亡。
这都是眼前的内鬼的错！
鹤洵眨了眨眼：“所以？”
谢东噎了一下：“什么所以？”
鹤洵慢条斯理地掏出小红本：“好好想清楚跟我大小声的代价哦，6分同学。”
谢东：“……”
他从未如此刻般这么痛恨眼前这张精致病气的脸。
“好……好，走着瞧！”谢东放完狠话拉起邢旦就走。
邢旦回头看了鹤洵一眼，红发青年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淡定地收起本子，拉着梅菲斯特站进了长队里。
走进班级，学生们脸上隐隐透着焦躁和惧怕，徐繁也是一样，她反复翻找着抽屉，似乎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鹤洵坐到位置上时，她还在小声询问同寝的女生：“你看到我的本子了吗？”
“哪个啊？”女生一脸茫然。
“软封皮的，墨绿色的那一本，我晚上常常用的那本。”
女生摇摇头：“没有哦，你那么宝贝那本子，我们都不敢摸的嘛。”
徐繁脸色白了一分，死死咬住下唇。
怎么会？她睡前还看到了的！为什么！为什么醒来就不见了！
鹤洵好心凑过来：“徐繁，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徐繁猛地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什么……”
鹤洵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那东西对你挺重要的吧？”
何止对她来说很重要！
徐繁脸色沉了几分，垂下头用刘海遮住了神色：“没事，可能不小心塞在哪个角落里了。”
“这样啊……”鹤洵保持着担忧的表情，和明心兰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昨晚。
熄灯后鹤洵本来已经准备入睡，手机却传来数条振动，简直像在给鹤洵挠痒痒。
鹤洵打开一看，是明心兰发来的十几张照片。
明心兰这是想通了他不是内鬼？
正想着，明心兰紧跟着来了两条消息。
『我们大课间回宿舍翻了徐繁的寝室，找到一本墨绿色的本子，我选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拍了下来。』
『梅菲斯特没加我，你给梅菲斯特看。』
……搞什么，我是什么传声筒吗。
鹤洵敲了敲隔壁床的杆子：“有人找你哦。”
梅菲斯特反射着蓝光的脸幽幽从床上冒出来：“？”
鹤洵晃晃手机：“指名要给你看的。”
梅菲斯特的脸又转了回去：“不看，很忙。”
1414关有点难度。
鹤洵：“……”
他点开照片，发现这些照片像是手帐。
纸页上粘满了各个报纸剪下来的豆腐块，旁边有俊秀飘逸的字体写着报道文字的核心主题和起承转合。
怎么会有人给报纸写读后感啊？
鹤洵翻了几张，这些剪报彼此之间毫无关联，但都是当年比较轰动一时的新闻，揭露社会腐败不公之类的。
旁边写的那些类似“读后感”的文字也写明了笔者对揭露社会黑暗面的记者的向往。
前面似乎都是些关于新闻报道的抒发，直到后面终于出现了笔者关于自己的描写。
『看着不公和黑暗被揭露，我的心中也时常充盈着这样的豪气，我想也许我已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当我向家人吐露心声后，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向水火不容的妹妹破天荒地支持了我，爸妈却不同意我的理想——尤其是爸爸。他罕见地发了火，说社会不会因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而改变，我要放弃心中的火焰，去选择更适宜的金融或是理工专业。』
『爸爸的话有些道理，但我并不认同。』
『我是被这些豆腐块们围绕着长大的，无数份温热到发烫的报纸从我手中被印刷出来。见过那么多绝境中的挣扎，我的笔无论如何也写不出圆滑的妥协。已经见过光明，如何能再忍受黑暗？』
他笔锋一转——
『也许成绩可以堵住爸爸的怒火，在达成理想之前，我要学会隐藏自己。』
后面又是些剪报和笔者对剪报的评论。
翻过几张照片，笔者的日记又出现了。
『我向爸爸提出了转学的要求，爸爸也觉得以我的成绩，进明华似乎更有金融和理工的前途。』
『他并没有怀疑我只是为了更加接近有顶尖新闻专业的大学。』
『听说明华今年新办了校报社，目前还没有学生社长。等我入学，我想参选社长职位。』
再下一张。
『顺利转学，顺利当选第一任社长。』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再下一张。
『听说校报社来了学生社长，校长来见了我一面。』
『他和传闻中古板木讷的形象不太一样，很亲切，还叫我小同学。听说了我未来想选的专业方向后，他非常热切地鼓励了我，送了我一支钢笔。』
『我来得不算很巧，学校扩招，校区和宿舍楼都不够用。在新建筑落地前，我只能去旧宿舍楼住。这里靠教职工的办公区，偶尔还能听见教师们在隔壁打乒乓的声音，有点吵。不过这里顶楼和办公楼相连，有时候下了晚自习我回抄近道从那边回宿舍，挺方便。』
那之后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剪报的部分随着他进入封闭式校园而逐渐减少，日记的部分则占比增加。
日记的主人已经很好猜了，就是徐晓。
入学一个半月之后，他的笔触逐渐有些疲倦。
『……学习很轻松，但是压力来自另一方。』
『本以为这里是一片净土，为什么？』
『我以为大家心中还藏着一团火，为什么？』
『我想揭露他们。』
从这里之后再没有任何文字记录，但明心兰还是拍了一张空白页的照片来。
鹤洵点开图片放大，发现中间被撕去许多页。
来了，经典谜语人。
总之不可能看了一本日记就真相大白。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是徐晓撕的还是徐繁？
鹤洵收回思绪，看向身边的徐繁。
刚进副本时，徐繁说过她是为了找寻哥哥的下落才会来明华。而那个不知名女孩的日记本里提到过一个跳级转来明华的转学生很“眼熟”，也许就是徐繁？
她特意跳级转学过来，是否因为这一届高三生是唯一经历过徐晓转学过来那一年的学生，所以她一直在学生之中询问关于她哥哥的消息？
思索中，班主任一脸严肃地站上讲台。
“同学们，相信大家也知道今天是校长来临时检查，希望大家能够遵守规则，不要扣分。”
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冷冷扫视着台下：“尤其是快要到5分的某些人。”
“某些人”谢东：“……”
眼神警告了一部分人后，班主任微微缓和了口气：“今天校长会在所有班级轮流巡视，说不准第一时间就会来1班，所以大家一定要严阵以待，不要让集体因为你一个人蒙羞！”
“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与此同时，鹤洵发现黑板上忽然多了个计分板。
之所以说是“忽然”是因为没有人在黑板上写字，那个计分板凭空出现，并且上面的积分还在不断下滑。
『1班表现分：524分』
『排名：20/24』
在鹤洵眨眼的下一秒，计分板的数字发生了变化。
『1班表现分：517分』
『排名：23/24』
鹤洵低头看了眼好好合着的小红本，他并没有记任何人的名字。
与此同时，计分板再次变化。
『1班表现分：509分』
『排名：24/24』
倒数第一名。
他蓦地想起纪委大会，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是了，上次他已经猜到了的。
对厕所三人团说出记名字扣分时，他仅仅是出于吓唬，并没有当真要记。但霍叶却坚持让他记了名字，也就是说，本班的纪委是可以记别班的名字的。
不管是纪委大会还是校长临检，都有相同的目的——让纪委内部自相残杀。
班主任前后矛盾的行为也有了解释：纪委不可以宽容任何一种违规行为，这必然导致本班积分减少；但同时为了不让班级总积分掉到最低，纪委们可以想方设法找别班的茬，减少别班的积分。
而跳出班级这个集体积分池，由于纪委们“铁面无私”执行扣分，单人表现分低于5分会招来BOSS笔仙的“审判”，所以这些学生们无差别痛恨并畏惧着所有纪委。
昨天霍叶来的时候说得也很清楚了，纪委们并不会忘记死掉的人，所有被替换掉的纪委的死状他们都集体见证过。
因此他们恐惧，他们麻木，他们疲惫，他们渴望结束这一切。
鹤洵瞥了眼还在不断减少积分的计分板。
仍旧有人在使劲扣1班的分，试图把他们摁死在谷底。
他甚至能想象那些人的心理活动——
只要不是我死就好了。
你的死和我没关系。
我只是在“遵守规则”而已。
“咚……”
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仿佛有个巨人踏动了楼板。
班主任面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
“校、校长来了……”
鹤洵起身走到门外。
长廊的尽头，一个硕大的、浑身渗出淡黄色油渍、看不清五官的玩意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出现在楼梯处。
它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楼道，滑腻鼓胀的躯体上长着无数只肥硕而短小的手，每只手上都戴着纯金的戒指。
而那玩意姑且能称之为脑子的部位则失去了五官，那张“脸”像是一张平面的纸，上书：
『蛀虫』。
满脸写着蛀虫的校长地动山摇地朝鹤洵靠近，“虫”字下面的一横一点向上弯曲成诡异的弧度，像是一个笑容。
从这一坨校长的身躯内部传出隆隆的带着回声的巨响。
奇异的是，声音竟然透着诡异的温和。
“你好啊，小同学。”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明华中学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