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明华中学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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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将仇报？
鹤洵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男生倏地抬起头，一对冰冷怨毒的眸子紧紧攫住了鹤洵！
时间仿佛在此刻忽然停滞，一股阴森冰冷的气息从面前这个畏缩矮小的人身上倾泄而出，霎时间空气温度仿佛瞬间成了零下。
微风吹过，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对面那“人”半长的黑发下，幽深的双眼逐渐染上一层浑浊的灰白之色，接着在鹤洵冰冷的目光中衰败、腐烂，直到流出脓血混合的污液。
只一眨眼的工夫，原先是一对眼睛的地方已深深地凹陷成两个眼洞，腐臭的液体从中流出，宛若两行黑色泪水。
那张脸从头顶开始染上死灰色泽，一直向下如霉菌般扩散，随着他微微侧头的动作，脖颈处烂到薄得像层保鲜膜的烂皮轻易散开，露出内里暗红惨白的虬结筋膜。
短短两三秒之间，眼前从人变成了一具高度腐烂的行尸。
鬼影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黑洞洞的眼眶幽深地朝着鹤洵的方向，注视。
鹤洵眯起眼。
“又是你。”
熟人，不，熟鬼啊。
那鬼的嘴角僵硬蠕动两下，勾出一个破烂诡异的笑，张开因腐败而黏连的唇瓣。
『……』
他上下张合着嘴唇，蛆虫盘桓的舌尖在黑而深的口腔中艰难搅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然而他喉咙处一个大开的污黑洞口将声带连同气管一起破坏殆尽，发出的声音便成了残破的气喘，鹤洵只能艰难分辨出一个“找”字。
随即，鬼影像是暴雨打在水面的泡沫一样，无声而迅速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鹤洵眉心拧紧，翠色双眸染上一丝阴翳。
这是第二次见到这只鬼影了。
上次这只鬼紧紧贴着自己的脚后跟想要附身，这次又特地演了这出戏，他想做什么？
盯上自己了？
系统适时提醒：『离上课还剩3分钟。』
鹤洵收起心绪，快步回了教室。
他踩着铃声进门，在老师进教室前的最后一秒在座位上坐定，却见身侧本该空着的位置坐了一个人，碧蓝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他。
“你怎么坐过来了？”鹤洵小声问。
没等到回答，红发男人倾身贴近，近到他的鼻端能感受到鹤洵颈窝处淡淡凉意的距离。
他轻轻嗅闻了两下。
鹤洵大脑放空，完全僵住。
这、这是在干什么？
“你遇到谁了？”梅菲斯特直起身，“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是……”鹤洵顿了顿，眸中染上点点水色，垂下的浓密眼睫微微颤抖着，像是停于花瓣上的蝶翼，“是上次那只鬼，他……在我眼前烂掉了，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系统检测到他的心率平稳得像是刚散步回来的话，这句话也许会更可信一些。
恶魔凝眸看着祂这名表里不一的契约者，很显然，对方藏着许多秘密。
根据前辈恶魔们的经验，当契约者藏着可能威胁彼此安全的秘密时，契主有义务关怀契约者，并予以适当帮助。
适当帮助……梅菲斯特思考了一下，偏过脸看着鹤洵：“需要我杀了他吗？”
他说：“我能感觉到那只幽灵的怨念很重，如果不杀了他，他会一直缠着你，直到钻进你的皮囊，取代你的灵魂、情感、交际，直到完全窃取你的人生。”
这样说应该是关怀吧，恶魔想。
鹤洵张了张口：“……”
错觉吗，大腿是在用恐吓的语气说好话？
“先不用那么暴力。”鹤洵弯弯绿眸，“不过现在确实有一个小忙……”
“梅菲斯特，这里我只信得过你。”他抿起柔软的唇瓣露出一个恳切的笑，因为顾忌着讲台上的老师，嗓音压到低不可闻，仿佛在梅菲斯特耳畔私语。
“只有你能帮我。”
他的声音太轻，如羽毛拂过耳廓般带起一丝酥酥的痒意，比恶魔还能蛊惑人心。
梅菲斯特盯着他嘴角的笑容，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缩紧。
“好。”
……
夜幕降临。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学生们照例排成一队队回了宿舍。
鹤洵的室友们和昨天一样若有若无地排挤他，默契十足地绕开他的顺序洗漱完毕，然后由室长关灯切断搭话的可能。
不用多说，看来宿舍这边他是没法挖掘消息了。
鹤洵没有再去徒劳地尝试，躺上|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在黑暗中凝视了天花板一会，慢慢闭上双眼。
凌晨02:34。
男寝楼下，一道漆黑的身影轻巧地翻过宿舍楼下的铁艺栏杆，脚掌落地，只发出一道树叶飘落般的声音。
那道身影随即融入黑暗的边界，朝着教学楼后的方向跑去。
学校主干道上老旧的氙气灯散发着极其昏黄的光线，茂密的绿化植被在道边投下细长的影子。
有风吹过时，光影晃动，如同无数只骨爪从地底涌出，平添一分恐怖气息。
夜间巡逻保安提着巡逻手电晃到人工湖边，叼着根橘黄烟蒂漫不经心地走着。
忽地听见湖边草丛中似有异响，保安猛地回头瞪大浑浊的双眼，手电光柱在那片似乎藏着人的草丛扫来扫去。
“谁？！”保安低声喝道。
“哪个班的？”保安咬着烟嘴，脚步缓缓靠近，“夜里不睡觉休息，跑这来钻草丛？”
那片大叶黄杨除了刚才发出一点骚动以外，此时安安静静，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保安的错觉。
然而保安早已见惯了学生早恋和翻墙去网吧的招数，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他直接猛跃过去，两臂粗鲁地扒开灌木！
“扑啦——”
惨白的光线中，没有毛头小子，也没有惊慌失措的小情侣。
一只棕色的麻雀睁着豆豆眼和保安来了个对视，两只伶仃的细爪卡在丛生的枝条间进退不得。
它扑腾着翅膀，带起周围的叶片发出响声。
老保安“啧”了一声，吐出一口烟圈。
“有翅膀还能困在这玩意里，出息。”他伸手把小麻雀从灌木里掏了出来，朝天空一抛，“滚吧。”
他的身后，瘦长的身影无声跑了过去，背对着保安进了人工湖边的树林。
保安松了松腰带，提着手电往来时的方向巡逻回去。
……
凌晨3:44。
女寝，8楼公共厕所。
“嘀——嗒——”
“嘀——”
“嗒——”
拖把池上，年久失修的水龙头缓慢地漏着水，在瓷质水池里溅起无数细小的冰冷水珠，偶尔惊起公厕上方超低瓦数的声控灯。
如果此时有人在外面看过来，就像是高高矗立的建筑在眨眼。
公厕一共8个隔间，最里面的隔间关着门。
在绝大部分学生都陷入沉睡的极端宁静中，这个隔间里却传出一道极低的颤抖声音：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
声音时断时续，带着发颤的尾音，似乎是害怕。
几度中断，最终还是坚持说完：“我是你的今生——”
话音落下，墨汁般的黑暗中，阴冷气息铺天盖地朝隔间涌去！
无边寂静中，一道似乎是喟叹似乎是叹息的声音响起。
明心兰睁开眼。
并不完全遮光的窗帘外，氙气灯暗黄的光线从窗帘杆的缝隙处漏进来，虽然仍旧昏暗，但已经够明心兰看清宿舍内的情况。
其余三人的拖鞋还在床前，似乎都还在梦乡里。
但是，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
明心兰捂起一边耳朵，闭目仔细聆听，良久，终于分辨出那个模糊的声音似乎来自宿舍外。
会是线索吗？
明心兰拉出光屏取出技能牌握在手里，尽量不发出动静地爬下床拉开门，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为扩大招生规模，明华中学的宿舍楼一层足足有24个房间。
明心兰所在的宿舍在靠东边的位置，出来后，前后都是幽暗的长廊。
前进是黑暗，后退，亦是黑暗。
她下意识捏紧了卡牌，蹲下|身体把自己藏在墙体后面，防止被夜里巡查的宿管第一眼抓到。
“吱——”拖鞋的软胶底在水磨石地砖面上发出微小的挤压摩擦声，尽管不刺耳，但在安静的环境中已经足够引来某些东西的注意。
明心兰落下第一步，听见脚步声后心跳就停了一瞬，果断脱了鞋提在手上，赤脚踏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一刻，什么洁癖什么怕冷都不重要了。
她小心地挪着脚步往楼层中间的公厕前进，不到五分钟就无声地到了目的地。
还没等她站起身，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也蹲着身体往公厕门口摸去。
“赵昭？”明心兰松了口气，低声喊道。
穿着白色睡裙的娇小人影猛地回头，见到明心兰的一瞬间差点朝后摔倒。
她轻轻拍着胸口大喘气：“心兰姐！哎呀吓死我啦！我还以为有鬼！”
少女明媚的面容在这样紧张恐怖的环境里莫名安抚人心，明心兰忍不住笑了一下，朝她靠过去：“你也听到声音了？”
“是啊。”赵昭小声说，“我睡眠浅，快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吓得我一个仰卧起坐……”
明心兰脸上划过一丝了然，赵昭的宿舍比自己的更靠近公厕，应该比她听得更清楚。
想到这里，她问：“有什么发现吗？”
赵昭摇摇头：“我刚在门口蹲了1分钟，先头还有女生在哭的声音，但是没一会就消失了。”
她露出一个不太确定的表情：“而且……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好像还有男生的声音。”
男生？
还没等明心兰问怎么会有男生出现在女寝，公厕里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随即是隔间门板推开的嘎吱声。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站起身来，一前一后拉开距离，假装要上厕所的样子。
赵昭率先走进公厕，只见一名长发女生从最后一个隔间走了出来，垂着头，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看不清神色。
见到外面先后走进来两个人，女生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上厕所。
明心兰视力很好，眯起眼仔细观察，发现这竟然是个熟人——那个红发青年的同桌。
昨天在课上生病，还被鹤洵带去校医室，晚自习都没来上的那位。
叫什么来着？
“徐繁，你也来上厕所呀？”赵昭笑着打了招呼。
徐繁愣愣地点点头：“……嗯。”
明心兰快速扫了一眼，注意到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支看不清颜色的钢笔。
上厕所，带笔干什么？
察觉到她的视线，徐繁将笔揣进口袋，笑笑：“睡不着，出来背点单词。我先走了，拜拜。”
“哇，你也太卷了吧。”赵昭假装忿忿，打了个哈欠，“我得赶紧上个厕所睡觉了。”
徐繁嗯了一声和她擦肩而过。
即将出门时，明心兰对着她的背影开口：“徐繁，你的项链没合好。”
背影僵硬一瞬，少女抬起细瘦的胳膊，接着一道金属合页扣紧的咔哒声传来。
“谢谢提醒。”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明华中学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