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明华中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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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洵，你在犹豫什么？”班主任不耐烦地催促道。
“不要因为同学身份而手软。”他盯着鹤洵，“我说你记：邢旦、赵昭、谢东：各扣1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鹤洵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红色封皮的本子，打开新的一页，一笔一划地记下了扣分的几个名字。
做完这一切，那种身体被控制的感觉才消失。
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班主任这才满意，环视一圈：“本周五临检前，表现分低于5分的，好好注意。”
他在“好好注意”上加重了语气，鹤洵注意到所有学生的脸色齐齐变得惨白。
低于5分会有什么惩罚吗？
被记了名字的三人显然也猜到了，看向鹤洵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锐利。
鹤洵：……
我也是无妄之灾啊。
班主任结束了扣分话题，继续讲解试卷，背对众人在黑板上板书。
鹤洵装作没看到玩家们的视线，准备问问同桌关于临检和表现分的事情。
没想到还没戳到同桌的手臂，同桌唰地往左边挪了十厘米。
鹤洵：……要不说汉奸招人恨呢。
郁闷的心情延续到了下课，原本想去找梅菲斯特的鹤洵刚要起身就被班主任叫住了。
“纪委带本子来我办公室一下，其他人下楼做操。”
鹤洵微微挑眉，跟在班主任后面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长相中等的中年秃顶男，如果忽略这是个游戏副本的话，他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三班主任。
他啜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捻着手指翻了翻记名本。
“鹤洵，你做得不错。”班主任递还本子，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虽然转学过来才一个多月，但是老师已经能看出你是个公正无私的同学了。”
可不么，鹤洵瞥了眼已经写完一半的本子，都不知道记了多少名字。
“好好记录啊鹤纪委。”班主任笑容和煦，“老师信任你，你也一定要帮老师做好监督的工作，管好纪律。”
……听着像某种走狗呢。
班主任又随口问了问别的事：“你们校报那边办得还顺利吗？下个月选题选好了？”
鹤洵刚进游戏几个小时，哪知道顺不顺利，含糊应付了两句。
班主任大约也不是真的关心这事，点点头：“行，回去吧。”
鹤洵怀着微妙的心情出了办公室，回班级的路上经过其他教室，里面似乎因为集体出操的原因全都空无一人。
干净明亮的窗玻璃反映着天上的白云，鹤洵随意地瞥了一眼，玻璃中反射出他模糊的黑影……们。
他停下脚步。
玻璃倒映的景象中，一个垂着头的人影紧紧跟在他身后，几乎要贴上后背。
鹤洵没有回头确认身后是否有人。
似乎察觉被发现，那影子半长的黑发下，黑洞洞的眼睛在玻璃中看了他一眼，随即消失。
鹤洵这才回身看去，长而深的走廊上空无一物，明亮天光的环境中竟然起了一丝凉意。
他摸摸下巴。
鬼？
系统忽然出声：『不怕？』
鹤洵顿住，脸上迟滞地浮现恐惧之色：“天啊，好可怕，吓我一大跳！”
系统：……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敷衍。
鹤洵慢慢地继续原来的路线，刚才突现的鬼影似乎没有困扰到他的步伐节奏，他在脑海里问系统：『你们AI能监控玩家的情绪？』
系统没回话。
鹤洵在心中升起几分警惕时，系统开口：『可以侦测表层意识，深层意识除非过于强烈，否则无法侦测。』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系统仅可通过脑电波及心率辅助分析玩家行为并作出适当建议，不会侵｜犯玩家隐私，请放心。』
听起来是很冠冕堂皇的欲盖弥彰啊。
鹤洵没说什么，慢悠悠地走回了班级。
此时出操的人已经陆续回了教室，玩家们趁机凑过来问他什么情况。
鹤洵将办公室里的对话实话实说，但没提到那个跟在他身后的鬼。
在系统明确提示有内鬼的情况下，他暂时不想在所有人面前直接暴露鬼的存在。
谢东听说班主任只是看了看记名本，瞟了眼红发青年手里的本子，道：“第一天信息比较少，我们也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先各自询问身边的NPC吧。”
另外几个都是老玩家了，闻言都答应了下来，鹤洵总算得了片刻安静。
看了眼仍不打算过来讨论的梅菲斯特，鹤洵也没有贸然过去，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上课铃再次响起。
虽然副本给他们的设定是高三生，但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来接受知识的熏陶的，因此其他玩家选择以小纸条形式向周围NPC们询问信息，而鹤洵则是翻开了那本罪恶的小红本。
不知道游戏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本子上最近一个月的记录确实是鹤洵自己的笔迹，不过再往前翻就能翻到不同人的笔迹。
鹤洵猜测这个本子是“世袭制”。
也不知道上一任纪委是谁，自己转学过来才一个多月，在此之前肯定还有别的纪委。
暂时按下寻人的想法，鹤洵向前翻到扉页。
空白的纸页上是一句用暗红色墨水写的话——
『如果规则不再正义，是否还有遵守的必要？』
嗯？
这句话出现在一个纪委的本子上是极为玩味的。
就像一名战士怀疑手里的剑。
不知道是谁，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下了这句话。
翻开后面记名的部分，每一页纸都被预先画上了三条竖线分为四列。
【姓名|事由|扣分|表现分】
翻了所有记名页，这个本子上的分数似乎每周会重置一次。
每个学生初始表现分应该在10分，上课开小差这种扣1分，带违禁品2分，记过3分，重大错误5分，再严重点直接一撸到底，一键清零。
鹤洵注意到每当有学生的分数扣到5分时，计分的笔会换成红色。
暗红的笔迹在雪白的纸上，像干涸的血迹，某种宣判。
今天周一，除了刚刚被记名的玩家以外，所有学生都是10分满分。
漫不经心地来回翻了翻，鹤洵合上笔记本，暂时在心里记下了表现分的疑点，之后得找个机会问一下低于5分到底会有什么惩罚。
……
早上的课程很快结束，到了午饭时间。
似乎因为是重点高中，放学后的气氛也有点压抑。
学生们拿着饭卡，从出了班级门开始就自觉地排成长队往食堂走去。
几个玩家有意无意地排在了一起，明心兰略带厌恶地看着眼前的长队：“像集中营一样。”
其他人显然也想起了现实中某些号称“军事化管理”的学校，虽不至于像明心兰一样情绪激烈，但也面露不快。
进了游戏半天，鹤洵终于有空跟梅菲斯特说话。
两人远远地落在玩家们后头，鹤洵好奇地问梅菲斯特：“你以前在哪里上学啊？”
梅菲斯特：……
按人类的标准，他算是个没学历的文盲。
他微微皱眉，道：“在阿比茨。”
阿比茨？哪所学校会用深渊作为校名啊？
鹤洵愣怔一瞬，半开玩笑地在脑子里感慨：『煞有介事的，他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恶魔吧，哈哈。』
显然将梅菲斯特的发言当成了中二的敷衍。
系统：『他没有说谎。』
鹤洵笑了一声：『嗯嗯嗯。』
系统：『……』
由于本次副本时间有15天，尚算充裕，且第一天不宜搞出大动静，玩家们达成一致后决定第一天先跟着学校的安排来，熟悉了副本情况后再做其他行动。
于是中午的午休和下午的课程里，玩家们都非常配合。虽然都没有在听课，但由于未知的“表现分”的桎梏，也没有在表面上违反“学生”这个角色设定。
鹤洵多番搭讪同桌未果后，选择疯狂通关消消乐。
终于熬到晚自习，只有一名值班老师盯着写作业，不会继续上课，玩家们都松了口气。
……在游戏里上课真的会吐。
明华中学的晚自习很特别，不是按照白天上课的位置坐的，而是按照成绩分区，这就给了玩家钻空子的机会。
看着其他人以各种方式坐到了一起，鹤洵不认为今天晚上他们能商量出什么来，也就没有过去。
而且他不过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他的同桌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鹤洵回想了一下，白天似乎见到过同桌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徐繁。”鹤洵用气音问，“你怎么了？”
同桌白着脸看了他一眼，初夏的天气却愣是让人感觉她此刻冷得打颤的样子。
“你怎么了？”鹤洵又问了一遍。
女孩默默离他远了点，并没说话。
鹤洵一愣，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不记你名字，你是不舒服吗？”
徐繁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保持着颤抖的状态撑过了晚自习。
明华中学是全寄宿制学校，晚自习下课铃一响，所有高三生都有序地排着队出了教室。
又是排队。
鹤洵默默地想着，一天下来他见到最多的事就是学生们在所有集体活动中都会自动排队。
回宿舍的队伍更是十分自觉，男女生默契地分成了两队。
三名男玩家又凑了过来，邢旦大大咧咧地说：“纪委虽然招人恨，但是可以套很多情报的，要是有什么线索你可别自私哦。”
哇，好大一顶道德绑架的帽子。
鹤洵还没说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身后的梅菲斯特掀起眼皮：“否则？”
嗳呀。
鹤洵戏瘾瞬间上来，扁了扁嘴默默往梅菲斯特背后一缩，小声道：“哥……”
梅菲斯特：“……”
仔细看的话，鹤洵的长相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皮肤时时透着一股带着病气的青白，很容易给人病弱的第一印象。
这样的一张脸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时完全不违和，湿润的翠色眼睛被蹙起的眉头微微压住，仿佛祈求地仰视着“哥哥”，就像是真的因为害怕而依赖着对方。
契约者在求助，恶魔想。
祂理应回应对方。
梅菲斯特没有说什么，身体又往鹤洵前面挡了挡，面色淡淡地看向发难的始作俑者。
邢旦一愣，看了眼两人的头发和面容，又瞄了眼梅菲斯特的体格，讪讪退回去，小声嘀咕：“有兄弟了不起啊……”
双开门肩膀背后的鹤洵：弱小，可怜，无助。
听到『兄弟』这两个关键字，梅菲斯特的视线移向身后的青年。
……咳，忘了捏造的人设还没在正主面前过明路呢。
达到效果的鹤洵立刻拉开距离，笑眯眯地撞了下他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解围。”
梅菲斯特明白鹤洵假称兄弟的用意，在这样一个对玩家极度不友好的世界里，兄弟关系比队友关系听起来更不容易被人挑拨，也更不容易随便被人推出去送死。
只是，确实是第一次有人类上赶着要做恶魔的兄弟，梅菲斯特眯起眼。
七名玩家的宿舍都没有分配到一起，显然又是系统在鼓励玩家分工合作。
鹤洵进入自己的宿舍时，里面的三个人正在各自洗漱，即使发现鹤洵进来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鹤洵发挥演技试图和他们搭话，然而三名室友却愣是对他爱答不理。
下铺最直截了当，在鹤洵过来试图搭话时，直接拉上了床帘。
鹤洵：……
『我做了什么？』鹤洵很费解。
系统：『目前来看，你什么也没做。』
问题就在于这里，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拉了巨高仇恨值。
为什么？
鹤洵郁闷地洗漱完上了床，睡前垂死挣扎地想跟室长再说句话，室长眼疾手快地关了灯。
“睡觉。”
鹤洵：“……”西八。
另一边。
梅菲斯特来到系统分配的宿舍，里面只有一个人。
那人原本背对着门坐着，听到开门的动静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对血红的圆形眼瞳和戏谑懒散的微笑。
“梅菲斯特，我的朋友！”
梅菲斯特抱臂睨着对方，似笑非笑：“朋友？”
黑发恶魔摊开手：“难道咱们不算朋友吗？在魔界，你可再难找到像我这样全力为你寻找解除诅咒方法的恶魔了。”
祂耸动肩膀笑起来：“况且，我的办法奏效了不是吗？你欠我一个大的。”
“一码归一码。”梅菲斯特眯起逐渐燃烧的双瞳，恢复了恶魔本相，“你无非是帮我把那个人类的灵魂召唤进来而已，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BOSS，两清。”
恶魔笑嘻嘻地凑过来：“哎呀，咱们说这个多生分……”
“你来做什么？”
“来问问你售后体验呀，魔界现在无聊得很。”黑发恶魔眨眨眼，祂的脸上总是带着点懒散，显得每个表情都漫不经心的，“怎么样，那名小人类有发觉你的真实身份吗？”
“没有，你可以走了。”梅菲斯特淡淡道。
黑发恶魔翘起二郎腿：“喂，好歹我也算你目前的老板吧，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我的老朋友剩得不多，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你解除诅咒后过得怎么样而已。”
梅菲斯特对此持保留意见。
他还没忘记当初两名首位魔王纠缠之时，作为附神的黑发恶魔直接背叛两名主人投身敌营的事情。
做祂的朋友太有风险。
对面的恶魔显然也清楚自己“声名狼藉”，耸耸肩道：“算了，我说实话你们都不相信。看你活蹦乱跳的，短期之内应该死不了，我走了。”
话音落下，黑发恶魔消失不见。
梅菲斯特收起本相，面色淡淡地掏出手机。
散发荧光的界面上，一根粗壮的豌豆藤闪着绿光。
开心消○乐，启动。
“Perfect!”
“Excellent!”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明华中学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