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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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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纳西所在的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一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病房外是同样冷清的走廊,偶有护士和医生走过,却无人为他驻足。
呼吸机罩在了他的脸上——如果不是呼吸机罩子上还有些许雾气,唯一的访客降谷零几乎就要被那没什么起伏的胸膛惊得呼吸一窒。
来之前有过一闪而过的想法,是否田纳西的昏迷也是试探中的一部分,现在再看,果然还是最后的那个猜测可能性更大吗?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没有滞留针,应该是刚被抽过血。
见四下无人,降谷零握住田纳西的手臂,想将对方的手臂放进被子中,入手的冰凉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太冷了,简直不像正常人的体温。
替田纳西观察了半天的1046,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田纳西的手因为长时间靠在床边铁架上,而导致变温系统自动将田纳西的体温调节成和铁架一样。
“给体温设置个区间好了,36-37℃这个范围应该刚刚好。”
1046啪嗒啪嗒地操作了一通,于是尚未把手放下的降谷零又感觉到田纳西的手渐渐回到了正常温度。
降谷零:……
压住心中的怪异感,降谷零将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看——是科瑞诗。
“我还以为,组织打算把他扔在这里等着他自己苏醒。”虽然降谷零也知道组织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大家庭,身体有不适的时候没有趁你病要你命已经是很客气了,但是田纳□□自一人昏迷在医院中,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陪着他的事,还是让降谷零多少有些不舒服。
科瑞诗却不大在意降谷零暗中含刺的话语,语气甚至算得上是温柔:“哦呀,你是在关心这个孩子吗?”
这语气听上去像田纳西的某个大家长一样,降谷零有些警惕,他确实见过科瑞诗,但是这样面对面的交谈,却是第一次,组织里的科学家不乏一些极端人员,像雪莉那样的正常人,少之又少。
“你是他的医生?他怎么了?”降谷零没有直接回答,过多显露他对于田纳西的亲近,对于此刻被怀疑的他并没有好处。
“医生?算是吧,”科瑞诗坐在床沿,“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的研究员。”
研究员?
降谷零先是一怔,随后像是才听懂一般,不可置信地看向科瑞诗。
“你是说……”降谷零还想追问,却被开门的声音打断——科瑞诗进来的时候将门关上了。
“Gin?真是稀客。”科瑞诗将头一偏,看到了降谷零身后的琴酒,“……倒也不必一见面就送上这样一份惊喜吧?”
站在门口的琴酒握着他的□□,枪口对准了降谷零。
降谷零侧过脸,但并没有转身,而是将双手举了起来:“对于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同事,难道不该有起码的关怀吗?”
琴酒冷哼:“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今天的事情,否则让你说出这几句遗言,就是我对你的最后关怀。”
“解释?”降谷零一秒进入波本状态,语气比琴酒还要差,“该解释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琴酒已经走到了降谷零的身后,枪口抵着对方的后腰:“……你是觉得,用这种方式能逃避我的问题?”
“下午我在警视厅了解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降谷零语气未变,举起的手却悄悄放下,环抱在胸前。
“那个安置炸弹的人应该不需要我多介绍吧,他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在监控里失踪了,我不认为这是凭他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你猜猜会是谁带走了他?有这种能力的组织可不多……好吧,这不是我的重点,”抵后腰的枪口往前送了送,降谷零随即将话题继续,“有意思的事,我听到那群警察私底下讨论,说田纳西长得很像一个名叫松田阵平的警察……恰巧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所以稍微去查了一下,你看——”
黑白的讣告出现在手机的屏幕上,降谷零将手机举起,方便琴酒看清楚,随即放下。
“没有早点发现这一点,确实是我身为情报人员的失职,不过今天的这件事没有组织的手在里面搅弄,我是绝对不会信的,在你质问我之前,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平时不爱出门的田纳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任务地点?”
“……你的意思是?”琴酒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田纳西带着全套的拆弹装备出现在那里,你想告诉我他不知道那里有炸弹?”降谷零当然知道这是田纳西的习惯,不过现在当事人昏迷着,他自然可以胡说八道,“你们不管是想要抓住那个炸弹犯,或者是想杀了他,我都无所谓,但是你们至少也应该先提醒我一下吧?”
降谷零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点指责:“如果不是我及时剪断了最后一根线,你们就可以准备给我和田纳西收尸了……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原本打算做的?”
最后的语气格外冰冷,不满之余,甚至带上了一点杀意。
不过琴酒并不在意,毕竟枪握在了自己手中,波本也折腾不出什么,至于事后……冤有头债有主,波本爱找谁找谁。
卡慕和波本两个同样烦人的家伙,如果能互相给对方找点事做,组织的其他人大概都会清净很多。
“田纳西在摩天轮上就出现问题了?”像是相信了波本的说法,琴酒顺着话往下问,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琴酒的目光停在了同样若有所思地科瑞诗身上,对方身为田纳西的医生兼研究员,剩下的事情也无需自己多操心了。
抵在后腰的枪被移开,降谷零转过身时,琴酒已经抬步走出病房的大门了。
“你的问题看来是得到答案了,可我的还没有。”
科瑞诗有些意外地看向出声的波本——刚刚摆脱琴酒的枪口,就敢开始找琴酒的麻烦了?
说起来,刚刚被枪指着的时候,波本的态度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然而更令人意外地是琴酒的反应,科瑞诗原以为以琴酒的性格,对于波本的话应该是置若罔闻的,但此刻他却真的停下了脚步,像是思考了点什么,然后露出了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如果你确实想要一个答案的话,可以问问科瑞诗,卡慕现在在哪里。”
说完,也不待波本反应,转身便离开了。
转眼,房间里又只剩降谷零和科瑞诗两个人。
降谷零在是继续之前的问题,还是就琴酒刚刚的提议展开提问之间犹豫了几秒钟,倒是科瑞诗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回答:“关于田纳西的事,很抱歉,无可奉告,至于卡慕……”
想起那个被卡慕带回来据说要送去当实验体的男人,以及对方因为胡乱包扎而开始大面积渗血的伤口,科瑞诗皱起眉头,温柔的神色也逐渐褪去:“他的心情不大好,我不建议你现在去找他。”
她知道卡慕和田纳西是一起来到组织的,只是与从小就是实验体的田纳西不同,卡慕一直都呆在了训练营里,可以说,他和琴酒是那群孩子中最出色的两个——这也导致了科瑞诗对于卡慕远不如对田纳西那般熟悉。
听其他组织成员提起过,卡慕似乎很会讨女人的欢心,只是当他和田纳西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就再也放不进其他人了,不过也难怪,卡慕是田纳西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又是一起进入组织的,比其他人更亲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成年后的卡慕行事风格有些过于偏激,科瑞诗曾经亲眼见过卡慕的手段,她真的很难以想象这样的孩子会和当躲在田纳西身后呆呆傻傻不说话,差点让人以为是哑巴的孩子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波本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探究,似乎在权衡她与琴酒的话究竟谁更可靠。
“我会好好思考您的建议的。”真诚而恰到好处的微笑,科瑞诗有一瞬间恍惚见到了成年以后的卡慕,对方伪装成正常人的时候,就常常带着这样的笑。
没有再多说什么,提醒到这份上已她经算是仁至义尽,而且看对方特意探望田纳西的这一举动,关系上应该也是比其他组织成员更为亲近,此次田纳西出事时,波本又“恰巧”在一起……哪怕波本不去找卡慕,卡慕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降谷零又将目光转移到昏迷的的田纳西身上,他见过松田阵平的睡姿,鲜有现在这样恬静的时候,陌生的好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或许应该说,从他发现松田和田纳西这个代号绑定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松田阵平”就好像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半有着过去的影子,另一半却好像只是样貌相同的陌生人。
“好了,虽然他现在没有完全清醒,到他的脑电波还是活跃着的,不必太过担心。”科瑞诗见他不动,宽慰道。
毕竟比起田纳西,她觉得波本应该多担心一下他自己。
“他究竟是怎么了?我很肯定他没有受伤才对。”
“……”
科瑞诗这次没有回答,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给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