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黎开》不落缪缪

40、贪心

　　“……”许顾长久的沉默，似是一种对韩画经历的回应。
　　一种对世上诸多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事情的态度。

　　“顾姐，你是温哥的妹妹吧。”
　　“许温，那是温哥的本名吗？”
　　“我其实早就怀疑了，你对温哥很重要，若不是爱人……那大概率就是亲人了。”
　　“你和温哥的父母，也会那样对你们吗？”

　　许顾看着她，声音很轻很温柔道：“别人的故事不重要。韩画，如果你想放弃掉韩墨，我不会劝你。”
　　“不管你如何选择，我希望你不要被他困住，过你自己的人生。”

　　“我自己的？”
　　“我还有自己的人生吗？”
　　“先不说韩墨，我绑定了诡影魔方，它每次失控都对我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而且，这也不是温哥他们愿意看到的，他们应该也在考虑换绑定者了吧。”
　　“我的人生，好像到头了。”
　　“我还能够过我自己的人生吗？”

　　熟悉的话语，让许顾回想起了曾经和黎江的对话。

　　许顾：“黎江，我之前想死，是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被控制在默魂堂不停地训练，以后还要出去杀人……有自由之日吗？

　　“但是现在，我想活着，因为我想见到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黎江：“我很高兴你改变主意了，但我希望那个活着的理由不是我。”
　　许顾：“为什么？”
　　黎江：“许顾，去过你自己的人生，我只是配角。”
　　许顾：“我还能够过我自己的人生吗……”
　　黎江：“只要你想，就能。”
　　……

　　“是要你想，就能。”许顾对韩画道。
　　“要走了。”沈终突然打开了病房的门，站在门口对两人喊道。

　　几人启程返回雾北城。
　　汪笙坐在副驾，一路望着窗外，从刚才上车时起，就一直心事重重。
　　后面的许顾向前倾了身体，扒在座椅上，“在想谁？”

　　汪笙被许顾下一跳，“什么啊！没有谁！”
　　许顾坐正回来，与韩画相视一笑。
　　韩画也好奇地问起来，“顾姐，你有恋人吗？”
　　汪笙转过头来想听答案，开车的林首钧也通过后视镜看了许顾一眼。
　　许顾一愣，除她外在场有两个默魂堂的杀手，本不该透露，但……
　　不想否认。
　　“有。”
　　“欧吼！许顾你有男朋友？！看不出来啊！”汪笙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
　　林首钧移回了视线，仿佛开始专注开车。
　　“感觉是个很好的人。”韩画道。
　　因为许顾在回答有的时候，脸上洋溢出了幸福。
　　“他很好。”许顾道。

　　而此时另一辆车上。
　　“温哥，你为什么要留下他啊？”韩墨瞥向一旁的时星。
　　“我自有用处。”温旭道。
　　时星倍感不安，用处？他能有什么用？
　　难道要用他来威胁宫隆？！
　　威胁大哥做什么……？

　　开车的沈终突然道：“时星，这次雾北城很多高手都来了怪物山，你的大哥为什么只派你一人来阻拦？”
　　时星：“那是我大哥信任我！”
　　沈终：“真的吗，你一个SS级诡者，或许就只能打过同为SS级的我了。”
　　时星：“你什么意思？”
　　沈终：“宫隆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清楚你的实力，你上山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死。”
　　时星：“……你不要挑拨我们。”
　　沈终：“伍鸢和灵夏有武器合作，他也知道我们把你带走，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联系我们？”

　　时星：“……”
　　时星沉默了，沈终也不说话了。
　　温旭在副驾无声一笑。

　　雾北城。
　　季夜昨晚本想趁伍鸢主力不在，潜入伍鸢基地尝试解救他的父亲。
　　但当他想要出发时，他突然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点不对，他原本升到SSS级的诡力，好像降回了SS级。
　　他从许顾那儿得知过，这是神诡的副作用。
　　如果不继续注射，他的诡力不止会降回原来的等级……

　　他那还剩两管神诡。

　　不过，SS级闯伍鸢或许可以一试。
　　毕竟温旭等人都不在。

　　但他还是低估了伍鸢，自上次他来过伍鸢后，温旭再次加强了基地的防御力。
　　不止基地本身，基地外“属于”温旭的领域也有人守卫。
　　基地后的诡兽山下，也布满了诡兵。

　　在他想到新的对策前，直接冲进去太冒险了。
　　他只好打道回府。

　　今晚，去东耀城的诡者都陆续回来了。
　　许顾回到风凰时，下意识地以为会先见到何宇，等看到是季夜出来迎接她时，她才反应过来，何宇已经走了。

　　季夜：“顾姐，回来了。”
　　许顾：“嗯，昨晚风凰一切正常吗？”
　　季夜：“当然。”
　　……
　　许顾：“你有话要说？”
　　季夜：“顾姐还记得陈千亿吗？”
　　许顾：“记得。”

　　陈千亿，季夜入职风凰后观看的第一场比赛的获胜者。
　　那时，陈千亿的诡力还是S级，还打不过季夜。
　　没想到现在他的诡力等级都比季夜高了。
　　想来他也一直在与伍鸢保持联系，才能不断地获得神诡。

　　“顾姐，我的第一管神诡的时间到了，诡力已经开始下降了。”季夜哀苦的目光望向许顾，这个最有可能帮助他的人。
　　上次许顾受季夜所托，帮他把温旭约了出去，季夜因此有了机会潜入伍鸢。

　　她只将这当作是帮季夜的一个小忙，后来也没有再追问季夜有没有得手。
　　因为她不想多管这件事。

　　但如今看季夜的意思，这水，她是要趟到底了。
　　罢了。

　　“你有找到你的父亲吗？”
　　“……”季夜在犹豫。
　　“季夜，我希望我是在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帮你，而不是听你指令。”
　　都信了一次了，有什么不敢信第二次的呢？

　　“顾姐，我们换个地方聊。”
　　“好。”
　　季夜随许顾去了她的房间，谨慎地关好了门。
　　两人坐下，季夜开始讲述与他父亲见面那天的事。

　　诡星人的入侵，上了诡锁的结界，和被世代传承的五颗钥球……
　　听完后，许顾恍惚了很久。

　　所以，夜诡世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许温，你为什么想要打开结界？

　　“顾姐，我当时听后，也是很震惊的。”
　　“但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时间思考太多，只好按照他说的，先去藏好钥球。”
　　“可我绝不能丢下我爸不管。”

　　“季夜。”许顾低着眸，认真地叫了声他。

　　季夜看向她，她仿佛在做什么精细的打算。

　　“温旭可能已经怀疑到那次的闯入是有人见了季叔叔，而且他可能已经猜到是你了。”
　　“我想他能够看出，季叔叔对你的重要性，为了以后能够威胁到你，季叔叔暂时不会出事。”
　　“但是……”

　　“但是什么？”季夜着急地问道。

　　“但是按他的性格，他应该会直接把你抓过去拷问，可你这阵子却平安无事。”
　　“那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许顾轻轻摇头，“我会做一个计划，尝试救出季叔叔，但是需要时间，快的话今年年底就能实施。”
　　“我还得想办法再拿到点神诡。”季夜道。
　　许顾突然明白季夜最开始的目的，“你想通过陈千亿获得神诡？”
　　“每个注射过神诡的人，副作用发作的时间应该都是不一样的，陈千亿每周都会去一次伍鸢基地。”季夜道。
　　“你跟踪他？”
　　“……”季夜一顿，“只是留意过。”
　　“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季夜：“他去伍鸢的频率很高，每次也都能接触到神诡，拿到神诡应该会很方便。”
　　许顾：“神诡这么重要的东西，少一个他们会发现不了？总有一天会查到陈千亿身上。”
　　季夜：“顾姐，我觉得你考虑得太多了。”
　　许顾：“你不觉得，是你考虑得太少了吗？”
　　季夜：“……”
　　许顾：“我会按我自己的计划来，陈千亿这边，我不会参与。”
　　季夜：“顾姐，你不愿意帮我？”
　　许顾：“我只是不想按照你的计划去帮你。”
　　季夜：“好，我知道了。”
　　季夜走后，许顾回到卧室，深呼一口气躺在了床上。
　　会不会对别人的要求太严苛了呢？
　　其实自己也是一个自私的人，不是吗？
　　跟好人一点边都沾不上。

　　十月中旬，买味餐馆包间中，许顾和汪笙正商讨着任务。

　　汪笙：“沈终这阵子常来这里，每次我们都会聊上几句，他对我已经没有那么防备了。”
　　许顾：“好，先点个菜吧，我饿了。”
　　汪笙：“哈哈，好好好，我给你点个红烧排骨，可绝了！”
　　汪笙点完红烧排骨后，又随便勾了几道菜。
　　许顾这几天在忙一些别的事——关于救出季无平的计划。
　　至于韩墨的态度，其实自上次东耀城一起打怪后，他对许顾就没那么排斥了。
　　他当时在场，也听到了许顾喊的那声许温，他回去后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许温，许是许顾的许，温是温旭的温，温旭倒过来……也是许温。
　　许温，许顾……他们是兄妹！
　　难怪温哥对许顾这么好！亲妹妹啊！

　　许顾：“我最近在担心两件事。”
　　汪笙：“什么？”
　　许顾：“一是，就算韩墨恢复了记忆，温旭真的会放他走吗？二是，林首钧被温旭雇去给韩墨做教练，我觉得这是林首钧有意为之，他最近接触韩墨的频率比我要高，我……”
　　许顾真的不知该担心什么，她既怕林首钧没有通过考核，又怕他因考核……破坏了韩画想与韩墨相认的愿望。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实现两全吗？
　　会不会太贪心了呢。

　　汪笙将手搭在许顾的手上，轻轻抓住，“没关系，我们尽力就好，就算任务失败……至少，我们能活着。”
　　她以为许顾仅在担心任务会失败。

　　老板娘敲门后进来上菜，“笙笙啊，今天好好跟你朋友玩，姨给你放假，不用管店里。”
　　汪笙笑起，“谢谢魏姨！”
　　老板娘：“哎，夜诡世界最近无家可归的人真多，刚才又来了个小子，看上去才十几岁，感觉也没有诡币，进店就缩在角落……”
　　汪笙：“魏姨心善，一定给他吃的了吧！”
　　老板娘：“店里又不忙，多做一碗饭的事，他现在正吃着呢。说来奇怪，他全身上下都穿着单调的白衣服，像是哪个医院里出来的一样，有可能真的生病了呢，我等会去问问他。”
　　许顾听到这，不自觉回想起来。
　　全身都是白色的衣服……
　　这样的装扮，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阵阵雨声，雨势猛然变得很大。
　　许顾愣住，她想起来了。
　　遇见唐鹤的那晚，他也穿着一身宽松白衣，也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