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黎开》不落缪缪

18、堂主

　　许顾的手腕伤被温旭握得一痛，然后便出现了温旭拽着眼眶微湿的许顾在伍鸢基地里走的一幕。
　　路过的伍鸢人员往旁边一退，给他们让路，等两人走过去后，才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温旭房间的餐桌上摆了两荤一素加一汤，两边各有一碗米饭。
　　应该是刚做好端上来的，还有热气。
　　温旭将许顾按到椅子上，“来都来了，多待一会儿嘛。”
　　桌上飘着饭香味，许顾凝望了几秒。
　　不吃白不吃。
　　许顾拿起筷子时，温旭刚在对面坐下。
　　“好吃吗？”
　　“嗯。”许顾如实答道。
　　“看见右边那个关着的房间了吗，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温旭指了指许顾的身后。
　　“今晚住这里吧。”
　　“我知道你不太乐意，但是……试一试吧，试一试多跟我亲近一点吧。”
　　许顾放下筷子，望向他道：“只有到这种什么都不缺的时候，你才会想要我这个妹妹吗？”
　　“不，一直想要。”温旭道。
　　“我也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不可能了。你如果真的想要个妹妹，就重新去找一个吧，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找到一个样样符合你要求的妹妹。”
　　“忘记我这个妹妹吧。”
　　温旭无法再开口，许顾的这句话是在回击他当年对她说的。
　　——“忘记我这个哥哥吧。”
　　“我吃饱了，走了。”许顾起身，转身，将要离开。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温旭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我用了各种方法，想寻找到、甚至是创造出，可以替代你的人，但每次都会大失所望。”
　　“许顾，我们身上的翅膀印记，早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无法抹去的。”
　　许顾神情冰冷地回头过去，看着他道：“可曾经的你不也想抹去它吗？”
　　“我现在也想抹去了。说不定我们两个努努力，真的能够抹去呢？”
　　“……”温旭沉默。
　　不会的。
　　许顾是真的如她所说，已经吃饱了。
　　她没有叫人开车来接她，而是打算自己走回去当作散步。
　　离开伍鸢基地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周围的人突然变密起来，他们都有目的性地向她靠近。
　　许顾停下脚步，向他们看去。
　　——“许顾，堂主找你。”
　　“……”许顾看了眼这阵势。
　　是要强行带走她啊……
　　默魂堂。
　　巨大的黑色半球形建筑坐落于雾北城的最北边，百名S级杀手在里面进行着日常训练，它的入门在顶部，想要进入默魂堂的人需先要跃到默魂堂的最高处，这便阻止了那些低级诡者找来。
　　要来与默魂堂进行交易的人，会经过由顶部至下的一层层的筛选分类，再决定将他/她分配给哪个杀手官。
　　当然，默魂堂中最大的杀手官就是堂主，也是默魂堂的创立者。
　　这位堂主永远戴着极薄的黑色面具，仿佛只有一层轻轻地贴合在脸上，但却既牢固又有强遮蔽性。
　　就连他的声音，都是经过变声后的机械音。
　　许顾直属于堂主门下。
　　她从十岁起，就被堂主选中，拽入了这个神秘之地——有人视它为天堂，有人视它为地狱。
　　那年也是她第一年进入夜诡世界，她的哥哥疏忽了对她的保护，导致她被默魂堂抓来。
　　除堂主外，默魂堂里的每一位杀手都服用了名为“默”的毒药，需要定期服下“默”的解药才能延续生命。
　　这种毒药作用于每个人身上的效果并不完全相同，同一个人每次发作时的状态也有一些差别。
　　它擅长抓住人的弱点，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许顾感受到疼痛就控制不住地流泪这点天生自带的特点，在“默”的面前也失去了作用。
　　“默”带给她的疼痛让她无法流出眼泪，反而她的眼睛会变得干涩无比。
　　这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默魂堂的另外半个球体在地下，只有堂主和高级杀手官才可以进去。
　　许顾走在昏暗的长廊上，带她的人突然退了下去，换了一人上来——林首钧。
　　林首钧，默魂堂五大顶级杀手之一。
　　林首钧带着许顾边走边解释道：“前阵子，有个叫韩画的女人和默魂堂达成了一笔交易，她说等时机一到，就会通知默魂堂开始行动，行动的具体内容是：从一个女人身上拿到一管药。”
　　“我想此刻的你也明白了，那个女人就是你。”
　　许顾走慢了些，她的表情在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韩画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
　　许顾既然救下了唐鹤，就不会放着他的安危不管。
　　韩画自己不好出面、也没有把握从沈终那里拿到解药，但她知道，许顾总会有办法。
　　她只需要静待许顾取到解药，再让默魂堂去抢来就行。
　　林首钧继续道：“正因为这次交易的任务对象是你许顾，默魂堂里没有哪个杀手官能做到从你手中夺走那管药，于是这个任务就被递到了堂主那去，而现在，堂主就是这次任务的主执行者。”
　　“所以这次堂主叫你来，不是什么好事。”
　　“他哪次叫我有过好事了？”许顾道。
　　“……看来你的心情没有我想的那么差，做好心理准备吧，许顾。”林首钧将许顾送到了堂主房门口。
　　许顾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低沉的机械男声。
　　门自动开了，许顾进去后又锁上了。
　　“堂主。”许顾恭敬而礼貌地称呼道，她目光平平，望向这个满是伪装的人。
　　堂主身穿精致的黑装，如同往日一样，戴着面具坐在那张胡桃木桌后。
　　“林首钧都告诉你了吧。”他看向许顾。
　　“嗯。”许顾淡淡应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自己主动把东西给我，二，我通过另一种比较残忍的方式，得到它。”
　　许顾静立许久，今天她不交出解药，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可那也是唐鹤的救命药。
　　她知道自己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只是不想这么早去做这个选择。
　　仿佛她丝毫不在乎唐鹤一样。
　　“许顾。”堂主似乎稍稍不满，“我想你是被什么不重要的人分了心。”
　　许顾一静，从兜里掏出了解药，走过去把它放到了堂主面前的桌上，然后才道：“堂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行动快收尾了，应甲方的要求，杀了白景。”
　　“是。”许顾应声后，堂主远程遥控打开了房门，放许顾出去了。
　　几天后，仍在雾北城沉迷于美色的杨本被他的老大叫了回去，据说是破妖的女首领楚语苏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向他们下了战书。
　　这场战，不能没有杨本。
　　他走时还把汪笙也带上了。
　　“我去哪，你就跟到哪儿去，好吗？”杨本对汪笙道。
　　“……嗯。”汪笙只感到一阵恶心。
　　杨本上战场的第二晚，雾北城掀起了一场“评论”风波，各行各业、各级诡者都在讨论着一个对象——火光。
　　“我一周前在火光买了把A级诡刀，你猜怎么着？竟然被一个B级诡者徒手掰断了！”
　　“别说了，我那一千支诡箭有一半都没有诡力，还不如我在白天世界的玩具箭呢！”
　　“火光这批武器质量真的差到极致，平时偶尔坏一两个大家都还能理解，这次竟然出现了这种大规模问题！”
　　……
　　“大新闻大新闻！东耀城那边传来消息！灵夏的杨本死在跟破妖对战的战场上了！”
　　“杨本？？？他的诡力等级可是SS级啊，况且他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会死，你消息准不准啊？”
　　“真的！听说是他的绑定武器出了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他当时在火光定制了带有隐甲的诡炮，据说就是这个隐甲在战场上失效了，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天呐！那火光不得给个解释？”
　　“何止是解释，听说灵夏那边已经商量着要打过来了，他们五人亲如兄弟，肯定不会放过火光的！”
　　“完了完了，那我这几天待在房里不出门了，东耀城的家伙一个都不好惹，可别把我误伤了！”
　　“这该死的火光，净给雾北城惹事。”
　　……
　　火光基地。
　　火光的高层们坐在会议室中焦头烂额，这两年火光过得太顺了，以至于他们生疏了该如何应对紧急情况，而这次的情况又不同以往，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不止买家的责骂与失望，还有东耀城那即将攻来，欲要为杨本报仇的【灵夏】。
　　灵夏结拜的五兄弟，老四杨本已经身死战场，老五蒋尹诡力S级，老三和老二都是SS级，老大宫隆SS＋级。
　　而白景的诡力是SS＋级，他手下众人的诡力则是分布在A至S＋级。
　　如果灵夏真的打过来，这场仗，火光没有赢的希望。
　　除非白景激发潜能，而他上一次激发潜能还是在五年前，在叶影遇难时。
　　他的潜能是SSS级。
　　白景调整了下呼吸，平稳道：“我们还有解释的机会，如果我们能找到罪魁祸首的话。”
　　徐七：“我看了买家反馈上来的问题，几乎全是——武器没有诡力，或是诡力不足的问题。”
　　会议桌旁一人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在武器成形前就灌入了诡力，做过反复检查，不可能有问题。”
　　另一人道：“灵夏杨本那件隐甲，还是从惊南城带过来的成品，怎么会没有诡力呢？”
　　这一点提醒白景了，那件隐甲是他亲自运到雾北城的，离开惊南城的时候，他还试过一次，绝对没有问题。
　　那么，只可能是到雾北城之后才出了问题的。
　　隐甲刚回来就被送到了武器库中，与诡炮融合，之后便一直放在武器库中炼制。
　　武器库……
　　白景前往武器库中，重新检查了一遍里面的武器，果然大部分武器诡力都有缺失。
　　可是他找遍了整个武器库，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是因为，导致武器诡力减弱、甚至失效的东西——激光诡剑，已经在几天前被送回给林首钧了。

　　这是默魂堂的计划。
　　林首钧早就在默魂堂中进行过控制绑定武器的训练。
　　而当时火光基地中，SS＋级诡力的林首钧在将自己的血液和诡力灌注到诡核里时，就具备了能够操控它的能力。
　　激光诡剑的初形态一旦形成，林首钧便可以操纵它削弱它周围的武器，而那时这把激光诡剑正在火光基地的武器库中进行制做。
　　后来，这把激光诡剑又被有意或是偶然地送进火光武器库中进行强化、维修以及配制副剑。
　　它每进到武器库中一次，就会被林首钧操控着对其他的武器进行“诡力剥夺”。
　　反反复复后，火光这批武器便成了如今这副景象。
　　火光众人都开始慌乱起来，好在灵夏今晚没有攻过来。
　　不过，明晚必定是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