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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故地(有彩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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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蜜月期后,细水长流的生活再次汇入大江大河。
“强百计划”选上的人才都是院里精心培养的下一代中坚力量,未来这批青年将会分流,一半人走技术岗,一半走管理岗。
陆询舟是老领导们喜欢的年轻骨干,在她身上,你能看见宋老的影子,亦能看见上个世纪艰苦卓绝科研精神的传承。
孟主任曾对陆询舟的未来晋升意向旁敲侧击,答案偏向技术岗,于是加班出差成了年轻研究员的家常便饭。
李安衾不必说,出身始终将她推离常人喜悦的闲暇。
李玱被踢出董事会时,已从父亲那里失去了继承权,李家现处集团核心层的三位女儿中,李君琅和李吟霁都是不婚主义者,只有李安衾有一个独生女,毋庸置疑,李未晞会是天盛的接班人。
8月7日,美国的《财富》杂志公布今年的世界500强排行榜,天盛位列世界名企第49名,翌日第n届世界人工智能博览会在京州召开,作为参会的天盛官方负责人,李安衾面对外国记者绵里藏针的问题,凭借高超的语言艺术回怼了西方科学界对国内人工智能成就的质疑。
或许这就是妻妻间的缘分,这段采访视频被央视等大牌媒体带头转发,不久后也爆火出圈。
这几天,陆询舟总能在手机上刷到老婆大人的盛世美颜。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互联网上关于天盛集团的视频,除了一些集团史、商业方针的讲解以外,最多的还是李家成员颜值向的剪辑视频,甚至在wb和lft上还有不冷不热的产粮圈。
周五,院里午休时间,陆询舟进圈逛了一会儿,主要是写李家被公众熟知的家族成员同人文,李促在世时公关做得不错,社会上并不知道他与李邺、李容妤的手足关系,更没有人知道营销“平民企业家”人设的李董甚至还有个将军母亲。
李玱已经被踢出圈子,目前圈内人气的最高的就是李安衾,同人文和视频剪辑一大推,包括但不限于:个人向、骨I科cp向、友情cb向、正主cp向等等。
陆询舟看了几篇她和李安衾的同人文,虽然是虚构,但情节很对陆询舟的口味。
这段时间女儿带着小礼和布丁在国外游学,两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不少事,实践同人文里的一些剧情是个不错的选择。
晚上回家,智能家居系统在陆询舟进门后亮起客厅的所有灯,沙发上没有熟悉的身影。
两人难得在家的夜晚,即使在单位吃过晚饭,早回来的李安衾也会候在客厅一边看书,一边等爱人归来。
疑惑的陆询舟在玄关换好拖鞋,单手拎着脱下的双肩包,然后放轻脚步,去书房放好东西,这才走向主卧。
卧室的门没锁,她轻轻旋转门把,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妻子跪坐在地上,背对着门口。凌乱不堪的真丝睡袍半褪至腰间,露出大片凝脂玉肌,松松垮垮的丝带系在纤细的腰肢上,堪堪盈盈一握。
……(省略车车)
洗完澡,陆询舟用大浴巾帮她擦干身子,然后将姐姐抱回已经收拾干净的卧室床上。自己又去快速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这才躺到床上,伸手将蹭进她怀里的姐姐搂好。
……(省略)
“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女人心虚地解释。
陆询舟补充:“结果因为贪吃把自己卡住了。”
李安衾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那今晚就不做了。”出于对妻子身体的考虑,陆询舟委婉道。
“不要。”
“那姐姐想要怎样,”陆询舟捏了捏公主殿下的脸,好笑道,“你今晚……还有力气承受吗?”
李安衾闷了半天,方才回答:“我想在上。”
无声的三秒。
陆询舟笑了:“好。”
年下者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以至于出乎李安衾的意料。
女人试探着摸上那人睡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下一秒,天旋地转,李安衾再次被压下身下。
“无耻!”女人斥责道。
……(省略车车)
中间档,却足以令这时的李安衾被欺负到失神,失去一切力气,成为一滩软水。
“现在姐姐可以在上面啦。”
恶劣的年下者在她耳边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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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五日,李绣年的忌日。
每逢此日,家族里尚存的几名子孙总要提前从行程表上清出一天,去西安的陵园给祖母扫墓。
深秋的西安,天高云淡,阳光慷慨地洒落,穿透枯疏的枝桠,在青石板路上筛斑驳摇曳的光影。
三年时光,足以让许多喧嚣落定。
李绣年的三周年忌日,李、楚两家的子孙终于又聚到了一起,在这座李氏家族发迹的古都——西安。
前来祭拜叔祖母的楚老少将和李家孙辈们的气氛很微妙,这座陵园里不仅埋葬着李绣年也埋葬着李绣年的双亲手足,在这样一座家族陵园里,楚宗郁作为一个外姓人倒显得格格不入。
墓园在城郊,依稀能望见远处绵延的城墙轮廓。
李君琅作为现任天盛集团的董事长和族中长孙站在最前方,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疏离。
李安衾站在她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同样是一身黑。
她目光平静地落在祖母的墓碑上,碑文简洁,镌刻了亡者姓名与生卒年月,还有一枚小小的、象征军衔的徽记浮雕。
曾经刚硬冷酷的祖母,对儿子们近乎漠然,又对女儿和孙女们抱有一种严苛的期望。
如今斯人已逝,李安衾心中并无多少悲戚,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时代的洪流与家族的罪孽,最终都由她们这一代人悄然承接,又无声了结。
妹妹李吟霁惹眼的波浪长发,现下整齐地束在脑后,她今天罕见得没化妆,在扫墓和祭祖仪式上,她全程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看了看天空,又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姐姐。
简单的仪式很快结束,只有李容妤和楚宗郁还留在陵园。
秋风掠过墓园,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下午回酒店开会,北美那边的新议案需要最终确认。”
李君琅目光扫过李安衾和李吟霁,语气中带着刻不容缓。
李安衾微微颔首,而后一手插兜,一手掏出手机看消息。
李吟霁耸耸肩:“随时恭候。”
此后的时间里,一行人沉默地走出墓园。
车队候在墓园外的大道上。
“我中午不回酒店。”
李安衾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李君琅的脚步顿了一下。
李君琅回头看她,目光带着询问。
“询舟来了,在附近等我。
李安衾语气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小事。
李君琅审视着李安衾平静无波的脸,最终只是淡淡一笑:“随你。下午三点别迟到。”
说完,她不再看她,坐进车里。
李吟霁冲李安衾飞快地眨了眨眼,做了个“玩得开心”的口型,也钻进了另一辆车。
车队驶离,李安衾独自站在墓园入口,看着车辆远去,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陆询舟新发来的消息。
小山:姐姐,我在XX门的咖啡店等你,离墓园还挺近的。
小山:[萨摩耶微笑]
看着那个萨摩耶表情包,李安衾清冷的眉眼间,如同冰湖初融般,渗出一丝暖意。
暖意虽淡,却足以驱散周身萦绕的压抑。
她故意不坐车,只是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向城内走去。
西安的古城墙之内,鼓楼脚下的回民街附近,人潮汹涌,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着喧嚣扑面而来,这里的日子缓慢而滚烫,充满着烟火气。
陆询舟站在约好的路口,一棵枝叶扶疏的银杏树下。
年轻的研究员身形高挑,气质温润如玉,手上提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的罅隙,细细碎碎地洒落在她身上,那个人像是在发光,是李安衾心上永远温暖而明亮的小太阳。
在看到李安衾的那一刻,陆询舟高兴地向她走来。
“姐姐!”
她快步迎上来,温柔地问道:“冷不冷?姐姐今天穿的衣服似乎有点单薄诶。”
她很自然地伸手去握李安衾的手,察觉妻子手上的凉意,便用自己的双手裹住,轻轻呵着气搓了搓。
“手这么冰,要不要吃点热的。”
李安衾抬头看着她,轻声说“好”。
在陆询舟面前,她身上那层冰冷虚伪的外壳会不知不觉地消融剥落,露出更为柔软可爱的内里。
李安衾不吃肉,所以陆询舟便只买了几个温热的菜包,女人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
她柔声夸奖,声音里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软糯,像某种被顺毛抚摸后的猫科动物,高冷褪去后,只剩下可爱的慵懒。
陆询舟笑了:“那就好。我看这家排队人最多,肯定不错。”
她很自然地将握紧李安衾的手。
“走吧,我们随便逛逛。今天阳光很好。”
两人并肩行走在西安古城的街头,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平日淡然寡情的李总,此刻安静地跟在伴侣身边,偶尔低声回应几句,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陆询舟温柔地侧脸上。
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走着走着,路过一处僻静的街角,有一段爬满了枯藤的旧墙。
陆询舟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看着那面被岁月侵蚀的斑驳墙壁,心弦仿佛被什么撩了一下。
“你有重逛过大明宫吗?”她问。
李安衾看着那面老墙:“没有。”
尘世间物质的东西总会被岁月侵蚀,何况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里的大明宫同样也不是那段宿命最初的起点。
陆询舟“喔”了一声,仿佛看穿了妻子的心思,她温柔地抚慰李安衾心中泛起的孤独。
“没关系,那里本来也不是你的家。”
李安衾抬眸对上那人盈满温柔的眼眸,带着笑意轻声问道:“那你说,我的家在哪呢?”
这是个忧伤的问题。
所以回答它需要用坚定的爱意。
陆询舟牵起妻子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此心安处是吾乡。”
她们再次汇入西安长街的芒芒人海,迎着秋日温暖的阳光,陆询舟忽然轻轻地捏了一下李安衾的食指。
“李安衾。”
“嗯?”
“余生,我们会一直幸福。”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分的情绪,她只是望着她,便知道自己的这颗心已经被牢牢地栓在另一颗心上。
像初遇时一样,李安衾微微踮起脚,轻轻地在陆询舟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是我的回答。”李安衾笑道。
我爱你。
超脱于一切存在,亘古至世界毁灭那一天,爱意不改,它比整个宇宙更浩瀚,比每滴海水更湿润。
我。爱。你。
(全文完)
[小彩蛋]
西安碑林区,南门附近的一家烤肉店二楼。
“怎么?只许你嫁入豪门,不允许我谈一段势均力敌敌的爱情?”老同学喝了口啤酒,笑着打趣坐在对面的陆询舟。
两人坐在烤肉店二楼靠窗的位子,透过身侧的落地窗,可以望见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内正专注办公的女子。
陆询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账单我来结,”她说,“差不多该和她去机场了。”
老同学也没推却,爽快地起身:“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让我送你一程吧,顺带认识一下妹妻~”
两人走出烤肉店,十一月份的西安天气早已转凉,碑林区人群熙攘的街头,陆询舟和老同学一边聊着陈年往事,一边走至斑马线边上。
那儿矗立着一块被摸到光滑的石碑。
在十三朝古都,这样的场景并不鲜见,作为外乡人的陆询舟出于好奇,在等绿灯的间隙绕到石碑前欣赏起上面的碑文。
老同学是干考古的,于是陆询舟拉来她鉴别上面已经模糊的繁体字,那人“嗐”了一声,道:“这是嘉宗年间某位小官的写的碑文,上面大致就写一些歌颂君德的东西。”
“明嘉宗?”
陆询舟在大脑中回忆了一番,中国历代皇帝里,谥号为“嘉宗”的她只认识一个明嘉宗。
老同学惊讶:“你们理科生历史知识已经遗忘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说的就是宋嘉宗贺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