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橙有毒》九惠有福

13、第 13 章

　　此时的余小橙，趋无人注意时，偷偷取下“明安”的胸牌，撕下身份证上的修正带，打算以余家千金的身份会一会这新兴帮的掌事人。
　　却不想，心脏开始又开始犯痛，而且越来越痛。

　　晕过去前，余小橙心中暗骂明安是个骗子。
　　他明明答应了自己不想“死”的。
　　现在，又让她痛晕过去了。
　　看来，她收购邮轮的大买卖现在暂时是谈不成了。

　　强子屁颠屁颠地带着收货人来验货。
　　打开门后，只见他让马仔们照看好的货居然晕在地板上。
　　他转头扇了跟班一巴掌，“不是叫你们好生看护着吗？还不快去看看还有气没？”

　　新兴帮是赚大钱的，从不怕出人命。
　　但这邮轮起航，是要算吉时的。
　　若他的人在这个吉时，在船上弄出了人命，那他之后也没命再跟着新兴帮赚钱了。

　　小跟班赶紧上前将晕倒的人翻正后查看，然后松了一口气，“强哥，人没死，还有气。”
　　随着小跟班的动作，余小橙手里的身份证掉落出来。

　　来收货的，是新兴帮的骨干成员松仔。
　　他从最底层走到这一步，除了不怕死，还有不一般的敏锐。
　　他从没见过一个货在被卖时，会主动把身份证握在手里的。

　　他出声道：“把那身份证拿我看看。”
　　小跟班捡起身份证，躬身双手递上。

　　松仔垂眼一瞧，难怪说是特级货，身份证上的照片也很漂亮。
　　再一看，姓名：余小橙。
　　地址：山顶道1号。
　　他再一看那晕死之人的脸。
　　妈的，完了。

　　新兴帮在当下的环境，能不断做大做强做到现在，靠的就是懂规矩，知进退。
　　不能惹的人，他们会不但不惹，还会主动退让回避。
　　比如，山顶道一线，就是他们新兴帮从不去的地带。

　　前些日子，有个堂口没管好人，其中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子，抢了薛少家保洁阿姨的包。
　　后来那小子的手是被堂主亲自废了的。
　　帮主还送了个店铺给那保洁阿姨。
　　薛少的家，是在山顶道2号。

　　山顶道1号，是余家。
　　谁不知余家有个病秧子千金，是被余家当宝一样供着。
　　现在，余家千金晕死在新兴帮的邮轮上，他们怕是死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松仔一巴掌甩在强哥的脸上，“你他妈的活腻了。余家的人你也敢动。”
　　强子被打得眼冒金星，“不是，这是个精神病，她想当薛少的妈。”
　　松仔反手又是一巴掌，“高门大户的事，你少管。你怎么将人带来的，就怎么将人送回去。若是敢扯上新兴帮，你就等着海葬吧！”

　　说完松仔转身离开，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他边走边想，余家要和薛家联姻了吗？余家千金不是和薛少联姻，而是要当薛少的小妈吗？
　　消息若是可靠，那估计两家的股价要涨一波。
　　嗯，得给帮主说说，可以买点。

　　强子带着混混，抬着晕迷的余小橙下了船。
　　下船时，他们正好看见了举着身份证要上船的明安。

　　明安也看到了他们，也看到了被抬着的晕迷中的余小橙。
　　他转身抓住阿雷，“你家小小姐。睡着的那个才是你家小小姐！”
　　这时的阿雷阿电才像恢复正常一样，他们赶紧上前抢过自家小姐，头也不回地冲向停在一边的保姆车，飞驰离去。

　　见到保姆车顺利离开，明安的心才总算落下。
　　只是，接下来，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是发生了。
　　强子看见想要上船的明安，让一个混混去查看了他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地址，与山顶道隔得很远。
　　身份证上的姓氏，与不能惹家族没半点关系。
　　很好，这货可以卖。

　　只是强子等人没想到他们的判断再一次失误。
　　他这一下，可是招惹了山顶道的1号2号。
　　很好，新兴帮就此进入三个月的毁灭倒计时。

　　余小橙在余家醒来后有些意外，但从“风雨雷电”模糊的描述中，她推测出关键时刻，是明安恢复了他自己的身份，让她的计划失败。
　　但“小主人”的存在，给了余小橙莫大的信心。
　　这足以证明，角色互换的法子，是可行的。

　　余小橙决定等明安回来，得好好和他说说，若是还有下次循环，他得听她的安排。

　　他应该还是会听她的吧。
　　因为这三个月里，她的心脏都没怎么痛过。
　　他一定是记着她的话，没再想什么死不死的。

　　三个月终于快要过去，余小橙的心脏手术也顺利完成了。
　　待身体恢复了一些，余小橙就在医生的陪护下去了明安的出租屋。
　　什么术后静养的注意事项，她也不在意。
　　反正在她的番外里，现在还不是她下线的时候，怎么蹦跶也是没事的。
　　到了她下线时，再怎么精心呵护，也没用。

　　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去找明安。
　　他们约好了的，三个月后，在他出租屋见。

　　虽然还有那么几日才到三个月，但她有些等不及了，想早一点见到他。
　　明安在邮轮上过的这三个，可不是什么好日子，一定是带着满身的伤。
　　她得早点去照顾他。

　　别问为什么她认定明安会带伤，谁造的孽谁知道。

　　余小橙到了明安的出租屋，让人撬开门后，才发现这是她只听过没见过的钻石户型。
　　就她这个身高，也是站着必须弯腰，躺着必须弯腿。
　　真不知这些年来，明安是怎么过的。

　　她想给明安换个屋子，但现在又不是时候。
　　那她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吗？
　　不，这是不余小橙的性格。
　　她家这样有钱，将左右两套，以及更左更右的几套房子都买下来，是问题么？不是。

　　余小橙再次叫来乙方们，要求他们在不破坏钻石户型户内半点设施和物品的基础上，把左右全都打通，怎么也得整一套大平层出来。
　　待她提完所有需求后，也不知是谁，弱弱地问了一句，“小黑屋还要再安排上吗？”
　　余小橙想看看是哪个脑回路惊奇的乙方提出的问题，一转头却见乙方们却全都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找不到同路人聊天的余小橙，只得端着小板凳坐到一边，认认真真地当起了监工。

　　终于等到下船一刻的明安，顾不得自己身上伤，焦急不安地赶向自己的出租屋。

　　这三个月，应当是他有意识以来最难熬的三个月。
　　因为从来都是孤独的他，心里多了一个人。

　　明安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余小橙被抬下邮轮的样子。
　　这与她在酒吧后巷晕倒时，被枫姨搂着离开的样子很不一样。
　　她就那样直挺挺地被两个混混抬着下了邮轮，一点生气也没有，就像，就像一具……

　　理智提醒明安，余小橙会没事。
　　因为在剧情的作用下，余小橙会在中央广场见证他的死亡。
　　只要有这个情节做保证，余小橙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是，万一有了变化呢？
　　这一轮，虽然最后上邮轮的人还是他，可余小橙不也代替他走完了酒吧后巷的剧情吗？
　　这个改变，会不会影响到余小橙？她之后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中央广场？

　　明安不敢想，生怕余小橙为了他，改变了剧情，发生了不好的事。
　　可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就越会止不住地想。
　　一想便又担心坏事成真。

　　这样的精神折磨，比之前的所遭受的那些，更能摧残他的意识。

　　终于熬过三个月，明安等来了威风霸气的男主薛奕泽，也从他口中知道余家千金没事。
　　他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只是，在没见到余小橙前，他仍然不能把他的牵挂完全放下，只是拼了命地往自己的出租屋奔去。

　　明安所租的房子，是在一幢老破旧的居民楼里。
　　一个夹角挤出来的房间，除了便宜，就没别的优点。
　　若要说缺点，倒是可以说上一天。

　　当数第一的缺点，明安认为是不隔音。
　　不光是左邻右舍的声音他能听到，楼上三层和楼下四层屋里正常说话的声音他也能听到。
　　也就是说，周围什么样的声音他都能听到，包括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但现在，刚踏上楼梯的明安，就觉得不隔音这个缺点，其实有时候也是能成为优点的。
　　因为他听到了能让他心跳加速的声音。

　　“对，这里要开个窗。用三层隔音玻璃那种。”
　　“对，三恒系统要安排上。什么基础条件不允许，没条件就创造条件。”
　　“对，室内绿植当然要考虑，这个还要问吗？”
　　“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

　　身上的伤口扯着有些疼，但明安还是一步三阶地在楼梯上奔跑起来。
　　这种迫不及待想见一个人的念头，他还从未有过。
　　就算在被剧情支配，一心只有赵惜儿时，他也没有过。

　　当明安到达自己那间出租屋所在的楼层时，他见到了站在门口，指挥着乙方工头们做这做那的余小橙。
　　他潜藏在心里，想将人拥到怀里的冲动，在见到那单薄却想帮他阻挡一切的背影时，被压住了。

　　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他从未弄明白过。
　　余小橙的出现，更让明安觉得一切皆是虚幻。
　　但现在，余小橙就在他的眼前。他能看到她的身影，他能听到她的声音。再往前两步，他就可以触碰到她。

　　可他不敢再向前迈步。
　　他怕眼前是幻想，一碰便碎。
　　更怕如以往一样，无人能见到他。
　　就算承诺一定会找到他的余小橙，也会对他视而不见。

　　明安静静地站着，他看着余小橙的背影，想用自己的一切作为交换，换她能看到自己，能过来牵起他的手。
　　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
　　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