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穿贵族学院的五位男主》洇梦

39、Chapter 39

　　沈樾昀来做什么，伍归云不清楚，她侧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
　　上面显示现在是三点十分，照理说他应该在玩，或者说，在教训钟骏。

　　“钟骏，钟洁……”伍归云默念这兄妹两的名字，凝视久了，鲜红的数字忽然疯狂跳跃起来，红光微闪，时间似乎开始倒退，直至倒回到中午十二点。

　　……
　　“滴滴滴——”
　　白雪皑皑的山林中，骤然响起一阵手机闹铃，惊起几只飞鸟盘旋。

　　铃声是苹果手机系统自带，如果不关闭，它会一直响下去。

　　伍归云头发凌乱，抱腿蜷缩在树下，脚边是被踩碎的头盔和眼镜，她被扇了好几个巴掌，嘴里全是血腥味，听见这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顿时狼狈抬眼。
　　只见身穿白色滑雪服的高大女人摸出手机，黢黑的滑雪镜后表情难辨，但肉眼可见的，她动作明显顿了顿，这个时间点显然对她很重要。

　　从对方摸出手机的第一秒，伍归云就根据亮起的屏幕背景发现了这人是钟骏。
　　钟骏假扮成昨夜袭击山庄的莉莉丝，绑架了她。
　　他们果然开始怀疑她了。

　　见钟骏还有些怔忡，伍归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下颌，立即扶着树干站起来，眼神悄无声息落到屏幕上——
　　【12:00/备注：复查报告出来】

　　这是什么，谁的复查报告？难道说钟骏还是家人生病了？她怎么没有查到这些？
　　伍归云心态平和得简直不像是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坚决不允许挑衅的承包商，尽管脸上痛感清晰，却没有一点憋屈。

　　忍耐可以获得翻身机会，就像她时刻会观察四周的一切，安排好每一个计划，这些都是她的本能。
　　上辈子的处境，让伍归云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成事，必须学会接受并耐得住命运给予的苦难，尊严和骨气这种时刻不值一提，直至淌过泥泞，才是算总账的时候！

　　“滴滴滴——”
　　“滴滴滴——”
　　延绵不绝的铃声仿佛是惊雷劈下，终于将两人的神思劈回，伍归云立刻收回目光，变脸犹如戏法，惊呼一声扭头就跑。
　　余光里，钟骏粗暴地摁掉了闹钟，随即单手拽住她头发，作势要往树上撞。

　　“我警告你，快点说实话。”钟骏语气冷漠，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变声器里传出来，变得有些低沉。
　　“啊！”伍归云尖叫一声，惊恐地捉住他攥发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断断续续地说：“我说什么？说我靠近沈樾昀有什么目的吗？是他非要靠近我好吗！”
　　“……”

　　“别说废话！”钟骏出乎意料地焦躁，故意用力提起她，发狠一般地往粗粝的树干上摁，“我问的是，上次沈樾昀被绑架和昨晚山庄袭击，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伍归云哭抽了，扬声大喊：“没有！我和他根本不熟，他怎么可能和我说……”
　　“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当钟骏准备下狠手时，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节奏强烈的电话铃声。
　　“妈的。”他突然咒骂一句，声音有些发抖了。下一秒他恶狠狠挂掉电话，伍归云被直接惯摔到地上，摔入泥泞的雪地。

　　与此同时，山林外面传来沈樾昀假惺惺的呼唤声音。

　　没有任何预兆，钟骏一言不发大步离开，两秒后沈樾昀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伍归云脸色冰冷地啐了一口口水，干脆保持躺地姿势，假装昏迷。

　　如果说沈樾昀的出现为这场戏画上了结局，那么她的昏迷，直接让这场戏达到了高潮。

　　颠簸，晃动，随即是急促的呼救。
　　沈樾昀似乎是没想到伍归云会受伤这么严重，一路上暴躁仿佛她就要死了，她被立刻送回山庄，四周嘈杂一片，所有人都在讲话。
　　很快房间安静下来，她清清楚楚听见了沈樾昀警告钟骏的话：“这件事我们等会再说，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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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归云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醒来后看到的钟骏，他长相一如既往的凶，三白眼尖脸，肤色偏黑，当她看过去时，他没有一点心虚，甚至眼神还是那般冰冷，好似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恨不得弄死她才好。
　　这种忌惮从一开始就过于过分了。
　　被她贴上【沈家的狗】这个标签的钟骏，以及从始至终没有出现的钟洁，似乎都变得复杂了。

　　换句话说，伍归云觉得自己深入其中后，窥见不少权贵的秘密，也看见了很多人身上的复杂性。
　　那似乎，不是单纯的黑与白就能解释的。

　　“叩叩——”
　　“归云？”
　　门外的沈樾昀迟迟没有听到回答，再次敲响了门。

　　伍归云立刻关掉了安放在床头柜花瓶里的监控，然后重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特别虚弱地应声：“门没锁，进来吧。”

　　她猜沈樾昀是想趁机会嘘寒问暖，拉近彼此关系，但不确定这货会不会脑子抽风又做出什么事，如果再被周徊几人目击现场，她可能就得找个地洞钻了。

　　很快，终于得到回应的沈樾昀立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份椰汁双皮奶，还特么是用某大牌价值上万的盘子装的。
　　伍归云在心里默默数零，平静地看着他走进来：“你不去和大家一起玩吗？”

　　“你不在，没什么好玩的。”
　　只见他先将盘子放到柜子上，紧接着毫不见外地在床边坐下，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要是发烧就得挂水了。”

　　伍归云没有推开他，而是看向散发着淡淡椰香的双皮奶，“这是？”

　　“我问了苏荷，她说你喜欢吃甜品。”沈樾昀端起盘子，用勺子舀了一小块递到她唇边，“空运过来的新鲜牛奶和椰子做的，你尝尝。”
　　伍归云：“……”
　　空运新鲜食材会让平价的东西瞬间变得价值不菲，而这种耗时耗力的过程，需要燃烧许多金钱。但对于沈樾昀这种人来说，不过是日常支出。

　　她凑上去吃了一口，口感滑腻，唇齿留香，的确很好吃，但这让她莫名有股罪恶感。
　　这帮人的钱，是沾着血的。

　　“好吃吗？”沈樾昀打算来缓和两人关系的，顿时目露期待。有件事他思考很久了，既然伍归云会主动亲吻自己，肯定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非常清楚，女人这种感性动物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情绪，无论讨厌还是好感，那就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他又立刻舀下一块，语气温和：“你要是喜欢，回桁川后我每天让他们给你做。”

　　伍归云怕折寿，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用，路边五块钱一份的也很好吃。”
　　沈樾昀也不强迫，干脆将剩下的放回桌面，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新手机，“这手机有定位，以后再遇到危险，我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你。”

　　伍归云低头瞥了一眼手机，没有接，也没有回答，反而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苏荷知道我的喜好？难道你一直在监视我？”
　　沈樾昀表情冷静，仿佛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你在H班不只和苏荷玩吗？我只能问她。”
　　说着，他突然将手机塞进她手里：“拿着，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事了。”

　　伍归云：“……”
　　她简直五体投地了，讲道理这小子演技也真够赞的。搞得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今天打我的人，是昨天袭击山庄的人吗？”伍归云捏紧手机，直接开演：“我认识你才多久，你不是在受伤的路上，就是在即将受伤的路上，我总觉得和你当朋友会非常危险。”
　　沈樾昀内心五味陈杂：“这件事要从一台电脑说起了……”
　　伍归云把手机放到床边，坐直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什么电脑？”

　　事关沈家，沈樾昀肯定不会随便说出来，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淡笑摇头：“算了，你只需要知道那个女人叫路西法，她是一个彻头彻尾、杀人无数的罪犯。她针对我家，只是想获取利益而已。”
　　伍归云：“？”
　　啊？当面蛐蛐她吗？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下手这么狠。”伍归云唇角一扯，笑容敷衍，都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所以你是想用一份甜品和一部手机，来补偿我因为你受的伤害吗？”
　　“……”沈樾昀仿佛受到了侮辱，立刻严肃澄清：“当然不是，如果我要补偿一个人，我会直接开支票。我现在这样做，只想和你道歉。”
　　他高声强调：“我是说，那个女人。”

　　伍归云歪头，装作不解：“谁？”
　　“就是被你撞见的女人。”沈樾昀满怀信心地注视着她，那双翠绿的瞳孔犹如翡翠一般耀眼。

　　伍归云顿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深情地握住了她的手，诚恳又温柔地说：“我想明白了，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会生气是因为我开黄腔，因为我用轻佻的方式对待你，还因为我没有守身如玉。可你却没有对路西法说出任何我家的事，所以你对我也有感觉对吗？”
　　……这是何等的自信！
　　沉默半晌，伍归云试图反驳：“其实……”

　　“归云。”沈樾昀打断她，随即捧起她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如果你不在意我，你肯定不会嫌弃我。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只属于你。”
　　伍归云眉端微拧：“？”
　　等等，这货怎么像是鬼迷心窍了？

　　她突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以他的心思城府，在她还没真正表露出喜欢时，会这么迫不及待？虽然她也从来没打算要正面回应，钓鱼嘛，就得把线一直拉着。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正当伍归云怀疑的时候，沈樾昀自己给出了答案，他突然冷哼一声，眼神瞥向窗外，眉宇阴森：“傅琰之向我发起了正式的挑战，他说我保护不了你，让我离你远点。但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伍归云：……所以根本就是有危机感了对吗？

　　还没等她回复，只见沈樾昀立刻转回来深情注视，英俊模样流露出真情绪时，整张面孔显得有些阴郁。
　　他半真半假地继续说：“对于很多人来说，我的生活是糜烂的放纵的，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我需要发泄。”

　　没人知道，沈樾昀年幼时跟着碧翠斯走南闯北，受过多少冷眼与屈辱，后来回到本家终于有权了，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一改常态，通通像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恨不得将他奉为神明。
　　女人是，男人也是，所有人都是。
　　人是一种趋利避害的物种，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出于真心，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获得报酬。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对情感越来越淡漠。”沈樾昀坐近了一些，捏着伍归云的手轻轻摩挲，剖析完自己的行为，马上又开始打感情牌：
　　“也或许是错的时间碰上了对的人，和覃瑶分开后，知道她怀了老男人的孩子，我不相信爱了，于是越来越放纵，就觉得这样下去也好，反正以后都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相亲结婚。直到我遇到你，你讨厌我，你尖锐，你毫不在乎我，我才又有了一种悸动。”
　　“我不想再荒废我的青春，按部就班过着原本的生活，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这话说得基本也和老男人诓骗无知少女的谎言一模一样了，明明是征服欲和胜负欲作祟，偏偏要美化成爱情的悸动。

　　“……”伍归云明白了，原来是傅琰之的加入让他有了危机感。对于渣男来说，喜欢和占有欲都可以伪装，而真情实感的爆发，只会来自于猎物脱离掌控或者有危机意识的那一刻。
　　可就是撒谎，他甚至都没忘记诽谤一下覃瑶。

　　不愧是“专一”的男主，真是不忘初心！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沈樾昀指腹在她手背轻柔摩挲的触感，那简直就跟蛆虫在爬一样，让人浑身不舒坦，但她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反手握住他的手。
　　她微微一笑，真诚发问：“你的人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了吗？说白了你就是想睡我，顺便和傅琰之炫耀一下战果，不是吗？”

　　沈樾昀笑意一僵：“……”
　　曾经用这种方式短暂地得到过覃瑶一次好脸色的沈某人懵了，想破天都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油盐不进、难搞。
　　此刻沈樾昀心里只有这两个想法，他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被戳破窗户纸后的难堪。
　　少顷他笑起来，准备移开话题：“我……”

　　伍归云觉得差不多了，给个巴掌就要给颗糖吃，于是立刻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甜片吗？”
　　沈樾昀眼神微妙：“因为你小时候吃不到？”
　　“不是。是因为只有吃甜品时我才可以压制我心底的邪恶面。”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难得温柔：“甜腻的东西吃到嘴里，会觉得人生就是甜的。”
　　“什么？”沈樾昀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伍归云抽回手，将手掌摊开在他面前：“当初我养父母想要领养小孩时，曾经嫌弃我年龄太大了，他们想要领养另一个小孩，可我不想再过那种没有依靠的生活了，所以我躲过监控，将她从秋千上推了下去，故意让她暴露出歇斯底里的一面。”
　　“就是用这只手。”她上下晃晃手掌，语气淡定。
　　沈樾昀似乎是没想到伍归云也有这难以启齿的一面，表情有些讶异，却立刻表示认同：“我懂你。”

　　“你不懂。”伍归云就跟一个神棍似得，什么谎话张口就来，还字字句句都特别真诚。
　　在沈樾昀疑惑的目光中，她学着他刚才的姿势，捧起他的双手，眨着晶亮的双眼，欣慰地微笑：“我用卑劣的手段得到了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非常珍惜它。和你扯山关系，就意味着我的生活会迎来腥风血雨。”
　　“就像今天一样，而且人的一生有很多事可以做，感情不是唯一，不是吗？不过……”

　　转折话语含有强烈的引导倾向，尤其是一个人极度想得到些什么的时候。
　　伍归云鼓励的眼神中，倒映出沈樾昀略有些期待的面容，只见他低头看了眼握着自己的手，下意识道：“不过？”

　　她的手纤长白皙，虽然有些粗糙但动作轻柔，沈樾昀心湖一颤，重新对上伍归云温柔的视线，瞳孔微张，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戏人即将坠入高端猎手精心编织的陷阱。

　　“不过我的确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感，你长得很好看，家世也好，傅琰之那帮人和你比差远了，不管我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不亏。”伍归云说着违心话，低头亲吻他的手背，开始真正的pua：
　　“我始终记得你说人生要及时行乐，但我不喜欢不干净的男人，也不喜欢把我当作玩具抢夺的人，所以……”

　　又是一个饱含引导性的词汇，本就因为那句差远了而飘飘欲仙的沈樾昀终于忍不住反手回握，喉结一滚，迫不及待地问：“所以呢？”

　　伍归云故意停顿好几秒，半晌才眯眼微笑，加重语气肯定地说：“你要是真想和我在一起，就认真表现，你不是很喜欢赛车吗？今年下半年的F4比赛快开始了，只要你拿到第一，我就和你正式约会。”

　　她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要求，因为沈樾昀的手需要恢复很久，就算恢复了健康，以后连拿重物都不可能。但她需要这个理由，将这段畸形的感情对峙延缓，空出时间去搞事。

　　然而伍归云低估了沈樾昀的胜负欲，沈樾昀只是迟疑了一会，立刻欣喜地点头：“可以！”
　　伍归云：“……”

　　她刚要说话，沈樾昀忽然将她扯进怀中，将头埋进她肩窝，闷闷地说：“我答应你。我就知道你对我不一样。”
　　……这货脑子有毛病吗？
　　伍归云无声翻白眼，干脆也双手环住他肩膀，像慈爱又神圣的圣母玛利亚温柔地抱住了她的子民，施舍般地说：“那我等你。”

　　房间外午后阳光暗了些许，落进来蒙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这简直是一副温馨祥和的画面。
　　沈樾昀精致英俊的脸侧靠在伍归云肩窝，背阴的角度，五官被暗色描摹得更深邃，但在伍归云看不到的地方，他扬起了胜利的、势在必得的微笑。
　　而在他上方，同样的，伍归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刚才还饱含情意温柔的双眼，冷漠得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心思迥异。
　　伍归云若有所思地想，既然他这么想快点死，那搞事的进程也要加快了！

　　后天回桁川，马上就去云中雅阁探探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