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三度半

7、软肋（七）

　　这次来海市出差，总给阮景盛一种假公济私的错觉，以前他来海市那么多次，没有哪一次是用正当理由来的，各种莫须有的理由信口拈来，这会儿正正当当的一群人了，反而没了以前那股兴奋劲儿。下飞机后，阮景盛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一句，就一个人先走了，他现在十分想念那个对他撒娇的小姑娘。

　　林珂掐着点到机场等人，大热天也不觉得烦，站在出站口独树一帜，远远的就看见了阮景盛，也不打招呼，找了个柱子躲着。她穿的是前两天去接黄一宁下班的时候在商场买的新裙子，下水后，还是第一次穿，买单的时候算是有些明白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

　　阮景盛长得好看，身上一股子百年世家熏陶出来的矜贵气质，往哪儿一站就知道不是平常人，林珂躲在柱子后面看着，来来往往有不少女孩儿窃窃私语，有长得好看的鼓起勇气去要微信，只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女孩儿失望的走了，林珂抿着嘴笑了一下。

　　“这位先生，方便加个微信吗？”

　　刚想拒绝，低头看见言笑晏晏的林珂，阮景盛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太方便，我女朋友知道了不高兴。”

　　“不让她知道就可以加吧？”对上阮景盛的眼睛，林珂笑的更开心，“我们偷偷的。”

　　“这样不好吧？”阮景盛苦恼的说，“我女朋友脾气大，不好哄。”他倒是十分愿意陪林珂演下去，只是时间上不合适，与其在这儿说话，他宁愿做些更有趣的事情。

　　一听说脾气大，林珂皱了皱鼻子，像一只生气的小猫，阮景盛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反手将林珂抱紧，偏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亲才松开，从刚刚开始他就注意到林珂身上的裙子，一看就是新的。

　　“裙子什么时候买的？”

　　毕竟是大庭广众，又是抱又是亲，林珂还是有些害羞，只想拉着阮景盛赶紧离开这里，“前几天买的。”

　　林珂不在，整个寝室都安静了许多，今天没有兼职，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是黄一宁自己的，一放松她反而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愣愣的看着贴在墙上的“黄一宁的人生清单”，大学三年，竟然没有一项是完成的。

　　萧野新剧播出了，可是她却提不起去追的兴趣，路透倒是追了不少，整部剧的费用好像都花在了男主一个人的妆造上，黄一宁看着新换上屏保，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更优秀的人？

　　这三年，林珂偶尔也会夜不归宿，每次宿管来查，都是黄一宁帮着打掩护。黄一宁知道林珂有一个异地的男朋友，关系很好，但她似乎不怎么想让人知道，所以就算猜到了些什么，黄一宁也从来不问，下午的时候看着她换上裙子出去，就知道今天林珂肯定不会回来了。

　　去年开始黄一宁的小说终于慢慢开始有了稿费，也终于成为了某平台网站的签约作者，收入虽然不稳定，但也算一笔经济来源，稍微缓解了一下毕业之后要自己租房的经济压力。在这个空闲的下午，她给了自己一个小时的发呆时间，这一个小时好像是偷来的，所以在重新打开电脑时，才会觉得那么不真实。

　　黄一宁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是那么自由洒脱，可是她自己，在活了有限的二十年人生里，并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么。黄一宁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与世隔绝，被圈禁的她只有小小的一个影子，其实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挣脱那个影子，可每次，黄一宁用足了力气，到最后还是只能把自己禁锢在那个小圆圈里。

　　看着林珂看见巧克力比看见自己还要惊喜，阮景盛有些吃味，东西都还来得及收拾，“啪”的一声合上了巧克力的盖子，林珂懵了一下，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看着阮景盛，“干嘛？”

　　“看见巧克力这么高兴？”

　　有那么一瞬间，林珂福至心灵，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阮景盛为什么突然这样，立刻把巧克力丢到一边，“那是因为你第一次送我的就是这个巧克力。”说着竖起了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这是爱屋及乌。”

　　阮景盛这才稍微高兴一点。

　　林珂一直秉持着及时行乐，她从来没问过阮景盛是不是喜欢自己，因为习惯给了她底气，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就是阮景盛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

　　可是阮景盛是个没有心的人，哪有什么最喜欢呀。

　　林珂喜欢这种醒来身边还有人的感觉，小心翼翼翻身，担心吵醒身后的人，看着阮景盛的睡颜，林珂心里觉得甜丝丝的，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在这时，就好了。看着一夜之间下巴生出的细碎胡渣，林珂伸手摸了摸，有点痒，原来一个晚上，真的可以冒出新的胡渣。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小心，还是吵醒了闭着眼睛的男人。对着别人的起床气，这会儿形同虚设，阮景盛的眼睛都没有睁开，细碎的吻落在林珂脸上脖子上，“看来昨晚还是不够累，是不是？”阮景盛的声音有刚睡醒的沙哑，一字一声的进入林珂的耳朵，听着格外的诱惑。

　　“没有，我还疼。”林珂红着脸，伸手推着阮景盛的肩膀，真怕他这会儿会做什么，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疼还来招我？”阮景盛这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小鹿一样的人儿，突然就笑了，“珂珂，我们结婚吧。”

　　林珂愣了一下，好像被吓到了，语无伦次的说，“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清醒的阮景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再看着林珂，一阵恍惚，一个翻身压在了林珂的身上，埋在她的肌肤里猛的吸了一口，“饿了吗？”

　　知道阮景盛这次来海市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吃完饭，她没让阮景盛送，自己离开了，快到学校时，又重新让司机师傅掉头去了黄一宁兼职的清吧。

　　清吧老板大家伙儿都都叫他海哥，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性格不怎么好，但是很护短，黄一宁大二就开始在清吧打工，刚开始时，也不放心，有好几次被顾客骚扰，都是海哥帮她解了围，看得出来海哥是个好人，黄一宁也就一直兼职到现在。

　　有时候黄一宁下班晚了，林珂就会借着晚上吃多了消食的由头来接她下班，次数多了，清吧的人都互相认识了。林珂进清吧找了一圈，没看见黄一宁的人，干脆就坐在吧台等，反正她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

　　“哟，又来了。”海哥隔老远就看见林珂一个人坐在清吧，弯腰进吧台，亲自给她到了一杯免费的柠檬水，“小黄那丫头换衣服，一会儿下来。”

　　“谢谢海哥。”林珂接过柠檬水抿了一口，“最近生意还好吧？”

　　“有我在你还担心有人欺负小黄？”海哥龇着一口大白牙，看着林珂笑的大气，“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

　　“今天不是周末吗？没事。”

　　听到有人说林珂来了，黄一宁换衣服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些，站在楼梯口看她和海哥聊得那么开心，脚步又不由得变慢了些，她看着闪闪发光的林珂，没有羡慕是假的，林珂自信是由内而外的，是来自家庭的底气，她就是那种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稍微靠近一点点，黄一宁都觉得自己会被那灼热烫伤，可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靠近。

　　“诶，小黄来。”海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黄一宁，“你自己跟珂珂说说，在我这儿受欺负没？我说她还不相信。”

　　小黄······
　　珂珂······

　　这就是区别。

　　黄一宁没说话，但是摇了摇头，都知道她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两个人也都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海哥对着林珂又说些句什么就弯腰离开了吧台。

　　林珂身上还是昨天离开寝室时穿的裙子，她的视线只在裙子上停留了两秒，没多问什么。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阮景盛求婚了。”林珂有些苦恼的点了点玻璃杯，她其实不太确定阮景盛那算不算求婚，更像是一句没头又没尾的玩笑话。

　　这是黄一宁第一次听到阮景盛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林珂那位异地的男朋友，对于她刚刚说的求婚，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听说结婚证可以抵两个学分。”

　　林珂：“······”

　　见林珂没什么反应，黄一宁难得多说了一句，“毕竟是国家级证书。”

　　“你的学分早就修满了吧？”林珂没忍住笑，“怎么满脑子就只有学分？”

　　“还有萧野。”

　　林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