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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风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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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好一出“恩将仇报”的大戏，明仪无奈的站起身来看向小孩跑远的步伐，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着急还是天气太冷四肢无力，每跑一阵就要摔个人仰马翻。
但看着看着竟从他背后看出一缕黑气逐渐蒸腾而上原本放松的表情一滞。
于是在一旁偷躲着看的两人就看见明仪突然一个健步追了上去。
魏无羡有些意外的摸了摸下巴：“这明兄是发现什么了吗？怎么会突然追上去？”
江澄刚刚站得角度奇巧，站在高台上竟让他从明仪眼眸里看到了不远处一缕黑烟蒸腾而上，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之后他又顺着明仪视线的方向重新看去，可眼前依旧还是干干净净一片，什么都没有，现在见他往前追去连忙拍了拍魏无羡的肩：“事情恐怕有变化，我们快追上去吧。”
魏无羡看着江澄的表情也不再说话，两人飞快的追了上去。
明仪此时一边追着前方小孩的步伐一边回想着之前的细节，这孩子身上和六娘如出一辙的黑气都指明了一件事情——两人恐怕和最近这个事情都脱不了干系，但是什么能把两个小孩联系在一起呢？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再回想当时断桥上两人的表情，之前他倒也觉得没什么，但按阿牛今天的话来说两家之前是邻居，孩子多少也会有接触，怎么会摆出一副亳不认识的表情呢？
那日六娘正站在断桥边和身后人说话，听到有人在喊回过头去。
看见男孩冲来女孩正愣愣的站在原地，明仪当时见情况危机只是一把拉住了她，可现在回想起来，女孩当时的表情似乎是…
瞳孔紧缩，面色苍白，明明害怕到极点却没有躲开，手也松开了，比起害怕，似乎解脱要更多些。
可六娘为什么会感到害怕？究竟是被突如其来的小孩惊吓到还是被这个小孩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
还有解脱，她对多福家做了什么吗？一个女孩能对多福家做出什么事情以至于她看到多福的瞬间以为他是来…报仇？
阿牛说多福家门前有座水沟，水沟旁就是他以前的家，如果两者有联系，那么两座房子内肯定会有什么是有关联的。
鬼常常通过各种手段迷惑人心，但人心自有天地正气保护，除非这个人主动入局，如此看来他们一定都做或遭遇了什么相同的事情才与这鬼达成了交易，他们这一趟要寻找的不仅是作祟的鬼，还有沟通两者的媒介。
但两人家世都不算好，又是什么东西能同时存在于两家并且一点也不稀奇的呢？
明仪顺着门前小路走，果然在弯弯绕绕好几道门过去后就在左手边看见了一条水沟，而在水沟一侧的就是阿牛原本的家。
只见这座房屋比起之前的一座破烂程度也“不遑多让”，江澄和魏无羡跟着他一路出来就看见明仪正站在这房屋前。
魏无羡疑惑的问：“明兄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明仪看向身后两人，在瞥到那泛滥着怨气的水沟眼眸微凝：“能劳烦二位帮仪一个小忙吗？”
得到这个回答的两人面面相觑。
到底是什么忙？
直到在老堂屋翻箱倒柜时魏无羡才突然抬起头来：“这明兄倒是有意思的紧，明明一看就是循规蹈矩的正派人士但每每说出来的话又不拘小节，现在竟然让我们来翻东西，真是有意思。”
江澄被他掀起竹席激荡起的灰尘呛到捂着口鼻离远了些：“你说他要让咱们找什么？”
刚刚隔壁那屋干净的什么都不剩，如果说是两者之间有关联的…
想到这江澄猛地抬眼去看魏无羡，魏无羡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啊，可能就是那个了。”
什么是两家都有的？最直接的百姓家因为从事的工作不同家里的物品需求也会不同，就像猎户家一定会有狩猎工具，书生家一定会有笔墨纸砚一样，多福和六娘家看起来都很拮据，乍一看似乎一个一贫如洗另一个稍好一些但也接近于一贫如洗，貌似只有贫困共享，但再拮据的家庭也一定会有一样东西。
粮食，或者更具体些，云梦多水，种植水稻再合适不过，这个粮食就可以具体到稻米。
而一开始就拿着那碗观察，明显已经有计算的明仪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来找呢？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支开他们单独做吧，他们两人竟然都上当了，想到这魏无羡摆了摆手一脸无奈：“走吧走吧，白忙活了一阵，我还记得之前出游时不少人家都会将米存放在水缸中，你去告诉明兄吧？”
江澄自然是不知道魏无羡什么时候跑出去玩竟然都玩到去别人家里做客了，此时听到这话想起明仪那张纯良的脸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自己两人就这么简单的被这人耍了。
再加上那道看不见的黑烟，明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有他能看见，抱着疑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朝门口走去。
此时门外依旧漆黑一片，不远处灰衣少年正静静的蹲在水沟旁，明仪回头就看见表情有些复杂的江澄：“江兄可善水性？”
云梦临水而居，莲花坞更是依水而建，身为魏无羡的好伙伴他虽然说归说两人倒也经常凫水抓鱼玩，此时听他有疑便答：“自然。”
明仪闻言将手伸入水中，小水沟里的水这时才堪堪没过他的半截手掌，他问：“那江兄可曾听说过阿牛父母如何生死？一汪浅滩如何能同时淹死两个会水的成年人？”
江澄听着他的话，虽然三人都心知肚明跟踪与被跟踪的事，但此时被跟踪的人毫不在意的和自己讨论跟踪时发现的事情不免觉得有些怪。
明仪看着他还是那副表情，但江澄好似莫名能从这人眼中看出笑意，就像在包容闹着玩的孩子似的，突然被自己思绪雷到的江澄摸了摸鼻子强迫自己思索起他的问题来。
云梦人大多深谙水性，据他经验之谈，浅滩自然淹不死一个会水的人。但这只是一般情况下，凡事都有例外。
水柔和却并不等于它不伤人，要想伤人最有可能的两种。
一是将水烧得滚烫将人烫死，二就是在水中遇到了什么东西使人失去了抵抗意识而活活被憋死，例如水草、水鬼。
可看着眼前这一汪将将没过洁白掌心的黑水显然不合理，江澄看着看着突然福至心灵：“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它在阿牛父母前往多福家后将他们或控制或打晕，让他们面朝水沟，从而致使两人身死。”
少年说着自己见解眉梢眼角都飞扬起来。
明仪听着他的话认可的点头：“不错，淤泥覆面，面目难分，也只有如此了，江公子能思善辩，审慎笃行，实乃大才。”
江澄被他这突然一连串的夸奖砸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后耳廓不由漫上红晕：“我没有那么…”
明仪本就是看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想必在家父母对他也颇具威严所以有心疏解，但现在实在不是谈心的时候，这么想着他朝江澄点了点头打算之后再说：“江公子出来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江澄听见他的话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正了正神色回到：“你说的东西我们找到了，是米。”
明仪点了点头果然丝毫不奇怪：“是吗。”
魏无羡等了好久才看到两人进来连忙挥了挥手，马尾也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和刚刚江澄的模样竟有些相似：“江澄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背着我去抓鬼了呢！”边说还边围着江澄转了一圈：“诶？你怎么耳朵都红了？”
江澄站在明仪身旁，听见魏无羡最后一句话好巧没有脚步一滑，不擅长处理这种情绪的他突然被哏了一下：“寒风料峭，你出去晃半天肯定比我还红。”
魏无羡眼睛滴溜溜转，片刻抱着手哼了一声：“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只是这副模样怎么都不像觉得江澄说的都对的感觉。
江澄知他意思哼了一声，明仪默默来到魏无羡身边。
只见眼前这口缸深不见底，缸底有一层米，明仪伸手掬起一捧却发现这米莹润极了，甚至凑近还能闻到一阵大米的清香。
魏无羡见他这副表情立刻分享出自己的发现：“这家人家3年前就搬走了，从这之后就没有人来了，满打满算有得剩这米也应该都是几年前的陈米，可如今这缸内竟然是新米，所以我猜测一定有人定时来更换。”
“至于为什么非要将米定时更换，想必明兄会比我更清楚。”
明仪看着魏无羡，这个魏兄古怪精灵，此时说这话怕是在逼自己共享信息了，原本他想这件事情棘手所以不愿多说，但三人如今既然已经一起调查，自然应该全盘托出。
于是明仪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听完明仪的话两人面面相觑，原本有些繁杂的思绪在少年的解释下也开始变得清晰。
之前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么久都没看见鬼怪，原来这件事的根本可能本就不是鬼怪害人，而是人借鬼力，是人祸。
是有人利用某种仪式造就了现在这一切，无论为了什么，至于最开始起头的是谁还需要找到他们其中一个才能知晓。
至此老屋调查已经告一段落，明仪起身朝两人行礼：“多谢二位相助。”
魏无羡站在江澄身边笑，只见他听了明仪的话对他一拱手到：“说来我们三番四次相遇也算有缘，如今明兄你硬要说谢多见外啊。”但边说过后又还边自我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但如今天寒地冻明兄硬要谢的话不如收留我们一晚？”
明仪一看就知道魏无羡的小把戏，但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魏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无羡闻言摆手开始胡诌：“唉，明兄你是有所不知啊，这莲花坞向来有宵禁，半夜归来虽然不至于进不去但是肯定要留名的，留名第二天早上就要被罚，为了让江澄不那么自责就请收留一下我们吧。”
江澄明仪：…
这个人真的为了好玩什么理由都编的出来。
可就在这时原本笑着的魏无羡却脸色突然一变，只见他飞快的踩着水缸就一跃出墙去。
紧随其后的明仪和江澄出来就看见魏无羡左手正握着一截衣角，而被抓住的人头发披散，似乎是因为太冷了手掌被冻得通红。
她惊慌的看着这只抓住自己的手，露出一张在场人都熟悉的面庞。
正是遍寻不得的六娘。
魏无羡笑得见牙不见嘴：“看来明兄今天是一定要收留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