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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风俗(一) ...

  •   第二日,一夜没睡的阿牛打着哈欠出来一眼就和正坐在院子里的发呆的明仪对了个正着。

      两相对望要是往日他肯定就笑着来打招呼了,只是昨晚做贼心虚如今见到正主哪里还有脸嬉闹。

      于是明仪就看见顶着一对黑眼圈的少年朝自己胡乱的点了点头,做完动作后就快步离去,速度快到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见此明仪暗暗摸摸下巴:这是怎么了?我那么可怕的吗?

      可是还没等他皱着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见刚刚跑开的少年步履匆匆的又跑了回来。

      阿牛刚刚一心想要消失,跑出一截后又为自己刚刚的不礼貌痛击自己,现在匆匆的跑回明仪跟前见他静静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只觉得抓心挠肝,站了一会儿才又觍着脸凑过来:“公子那么早起来可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

      明仪刚刚还握着纸条,此时自然不能跟阿牛说他为了信徒无厘头的一句话好奇到睡不着觉,于是连忙手抵唇畔岔开话题:“尚可,咳,阿牛你可知你们这边乔迁有什么习俗?”

      阿牛一听疑惑极了,顺手拉了一个板凳坐到明仪对面:“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明仪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扯谎:“因为是新居,我也算是初初入住,所以就想问一下云梦在乔迁后可有什么注意的习俗以免误了规矩。”

      阿牛被这段'我们'打头的话弄得心头一暖,随后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想不到公子你也信这鬼神之事啊,不过我猜呢这世界上必是没有神明的,要不然人间那么多事他们怎么一点也不管呢?”边说还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过风俗倒是有一些,比如以前乔迁我阿爹阿娘都会准备一个装满米的水缸,期待明年五谷丰登什么的。”

      明·真不好好办事神仙·仪突然被cue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如此多谢阿牛了。”

      阿牛被夸了心里乐滋滋的,见明仪没什么要问的了就表示要赶着上工,临行前还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其实公子不必那么在意的,很多习俗随着变迁都没以前那么正式了,即使不办也不会怎么。”

      目送他远远离去后明仪坐着思考这这几日的事情,可回头下一秒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啷的一声。

      这道声音来得急促又突兀,等到他走过去查看时墙边早已空无一人围堵徒留一道水渍,见此明仪轻轻蹙起了眉头。

      此时不肖细想也能猜到是谁,家里除了阿牛和他就是六娘,原本在施加符咒镇魂后见六娘逐渐转好他以为这只是一只小鬼在作祟,但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却发现似乎并不简单。

      只是这东西像是扎根在此地已久,需得徐徐图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无法使用搜地术的明仪想要找到源头只能如剥茧抽丝顺着已知的线索一点一点的摸索。

      恰巧某日清晨像往常一般早晨前往掌事殿内打工的明仪刚来到店门口就看到了一圈一圈的人。

      人群中心几人个个身穿紫黑色弟子服,面容肃穆。

      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明仪悄悄走上前去就看见一个大婶正满脸菜色絮絮叨叨的看向中心,表情似乎十分不安,只见她沉沉叹息一声:“哎呀这都是今年第几个了?”

      她身旁的人闻言也是一脸苦涩,努了努嘴不再多言:“这都第8个了,每一个还都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处,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明仪闻言抬头去看,他本就身量高,站在人少的地方果然一眼就看见了被那群弟子围着的“东西”。

      之所以被称之为“东西”是因为此时看过去“他”除了皮相已经什么都没了,连人像都区分不出来。

      明仪顺着“他”的发丝往下看去,原本应该有肉的身体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了个干净,干瘪得连肚子都凹了进去,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球还完好,只是“他”生前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球大喇喇的凸出,十分可怖。

      就在这时中心人群中一个为首的弟子抱拳:“请诸位行个方便,云梦江氏代谢。”

      这就是在赶人了。

      但是这次却没有人提出疑问,听见他的话不仅十分熟练的四散开去,连后来偶尔有人看过来也会被同行人迅速按回。

      明仪见状心中的担心更重了,暗自退回到店内直到人群散尽才上前请问到:“劳驾请问一下这是…?”

      那弟子先是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似乎是见他面生又生的好看的缘故便没有强力驱赶,只是欲言又止的摆了摆手:“冬季严寒,许是冻死的罢了,快走吧。”

      冻死的?冻死的人大多都是在低温的环境下逐渐因为失温而死,算是慢性死亡,一般不会轻易出现那样惊恐的表情,现在这么说这弟子怕是把他当孩子糊弄。

      见他们明显不会多言的模样明仪只好留在原地查看。

      只见老人刚刚躺着的地方就在他眼前几步,明明是第一现场却丁点血水都没留下,干净到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都不会知道这里刚刚死过一个人。

      这么想着有些奇怪的他蹲下身来捧起一簇雪观察,却不想身前突然一阵劲风,紧接着一道飞驰而过的小身体就直直撞入他的怀中。

      小孩感受到不对立刻就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边挣脱边喊:“阿奶!我阿奶呢?我阿奶…”

      单薄的秋衣衣不蔽体,一双小手在冷风里被冻得发紫发青,是那天差点将六娘撞下水去的小贼。

      见他在哭下去恐怕会脱水明仪轻点了一下孩子的颈侧,下一秒原本惊惶失措的小孩就软倒了下来,只是嘴里还是不停的呢喃着阿奶。

      周围有商户,特别是管事看见他抱着一个孩子进来神色都有些复杂,似乎这孩子就是个大麻烦轻易不能接受似的。

      “明仪…”

      明仪看向眼前管事欲言又止的表情了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事件中心和这孩子有多大的关系,但为了不给管事添麻烦明仪主动说到:“这孩子突然出现在这,身为…我不能不管,管事,这段时间多谢了。”

      管事看着他,见他神色坚定左右终于还是叹息一声:“唉,来结账吧。”

      他背脊佝偻,走的很慢很慢,明仪抱住眼前的孩子。

      于是等阿牛得到消息回到家时就看见抱着一个孩子的明仪。他原本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在看到这小孩时荡然无存的同时还神色讷讷的啊了一声。

      这、这不是以前邻居阿婆家的小孙子吗?!

      明仪见他这副模样问:“阿牛可是认识这孩子?”

      阿牛挠了挠头,似乎是不清楚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似的到:“这孩子名叫多福,是、是我们以前邻居的孙子。”

      说完话他又小心的碰了碰这孩子青紫的小手,被这冰凉的触感冻到打了一个哆嗦:“怎会如此,林家阿奶怎么会让多福这样,这孩子明明以前白白胖胖的啊…”

      明仪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逐渐有了打算,他安抚的拍了拍阿牛的肩,神力顺着手掌在轻碰时默默的传输。

      虽然因为神力不足的缘故只传输了一点,但神明之力即使是一点也能很快使人安定下来,于是阿牛就只感觉一阵暖意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见明仪抱着多福即将离开他连忙上前几步拦住明仪:“公、公子!”

      明仪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恰好此时阳光洒落,衬得抱着稚儿的他宛若救苦救难的神明,阿牛按了按心脏的位置一个念头陡然诞生。

      如果公子是神明的话一定是个好神吧,一切要是在还没发生的时候遇见公子就好了。

      最终在明仪的注视下阿牛终于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原委。

      原来这阿牛和怀中的孩子本来是邻居,后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邻居家的阿奶病了,病得很严重,且一天重过一天药石无医。

      阿牛的父母见多福可怜又因着是邻居的缘故所以对这一家人平日里多有照看,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知道,这老人怕是活不久了。

      可等到开春这原本病入膏肓的老人却不知为何突然好了起来。

      听到这明仪心中闪过一丝了然递过一杯温水去。

      万物顺应天时,有生机勃勃的时候自然也会有走进灭亡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一夜回春,除非倒行逆施,但倒行逆施就是逆天而行,终究都会不得善终,就像师无渡为弟弟改命一样。

      果然,阿牛说完这话面色逐渐沉重,接过温水后也只是小小抿了一口:“在多福阿奶好之后本来我爹娘闻讯都为他们高兴,也送去了不少鸡蛋和大米。”

      那个时候他像往常一样出门捉蚂蚱回来,刚到村口就看见自己家门前围着好多人,他们七嘴八舌说着什么,小阿牛听不懂以为有热闹可劲儿的往里挤却不想看见一生难忘的画面。

      早上还嘱咐他早些回家的阿娘此时正躺在他家门前的空地上,身旁就是他的阿爹,两人口鼻皆有淤泥覆盖,面目难分,阿姐哭得肝肠寸断。

      想到这阿牛抓住明仪的衣袖,带着乞求认同的表情,他说公子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我阿爹阿娘是被水淹死,可是我们在水边生活了几十年!多福家门前不过一道水沟怎么可能将他们双双给…

      到后来越说越激动,最后说到爹娘竟是捂着脸哭了出来。

      这个半大的少年从认识之初或牙尖嘴利或巧言善变但一直都是积极的模样,此时却只是捂着嘴呜呜的哭出声来。

      明仪看着看着心脏突然猛的抽痛了一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孩子,只好蹲下身来轻轻的拂去少年脸颊上的泪痕:“阿牛,看着我。”

      而另一边莲花坞原本正坐在屋檐上晒太阳的魏无羡突然就看见来去匆匆的一群人走了进来,好整以暇的目光在看到他们身后抬着的尸体时突然变得凛然。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了,这些人是去干什么的?这么想着他纵身一跃跳下屋檐准备一探究竟。

      江澄原本正在房间温习功课,陡然间头上哗啦一声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只见他面色僵了一瞬探出头去,下一秒就看见倒立着正和他打招呼的魏无羡。

      江澄:…

      魏无羡看见江澄这副表情开心的赶紧摆了摆手:“江澄你来的正好,快帮帮我!”说罢四肢还在空气中一晃一晃的。

      江澄看见他身后此时正勾住他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树枝立刻心都被提了起来,见他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立刻气得砸了书本:“魏无羡你是不是太闲了,要寻短见别跑到我房间来!”

      魏无羡噘嘴:“谁说我要寻短见的!明明就是你在窗外乱种植物!”

      可是话音刚落还没等对面“回击他身后的树枝就像开玩笑一般突然应声而断,突然到江澄伸手想抓他都摸了一个空。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江澄的房间,屋檐距离地面不算近,此时衣玦划破空气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魏无羡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腰侧。

      玩归玩闹归闹,要是真摔个人仰马翻江澄肯定又会生气了,可伸向腰侧要找佩剑却摸了一个空,宕机了一下的他摸着脑子回想瞬间就想到自己佩剑竟是在他爬屋檐时嫌麻烦早就丢在墙壁上的窗口里了。

      想到这个魏无羡顿时大惊,心到他不会要玩脱了吧。

      可距离地标越近风就越急,没有佩剑无法御剑就只有挨摔,这么这么想着他果断闭上眼睛准备接受。

      直到又过了一阵原本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袭来他才悄悄的睁开眼睛,只见身后恰好有一只手不早不晚正好在他即将拥抱大地时提住了他的衣领,回过头去一看果然还是江澄。

      江澄原本只想让魏无羡长个记性不要攀高,后来见他看向身侧的动作意识到他没带佩剑就敢徒手爬上房檐更是气得不得了。

      只见他恨恨的瞪了魏无羡一眼,但却因为害怕得脸都白了此时没什么说服力:“修士佩剑不离身,下次要是出去再不带佩剑你就等死吧,没人给你收尸!”

      魏无羡见自己终于得救赶紧朝江澄讨好的笑笑:“哎呀你都救了我那么多回也不差这么一回,就当行行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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