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申》慵懒之龟

58、乔高

　　客厅灯全亮着，看解端颐墨发蓬松，黑色兜帽卫衣，右臂袖子挽上去的，手腕空空，没有腕表，整体氛围兴高采烈的，正要出门的样子。

　　解端颐看上去，满血复活，飞十五个小时不吃东西，中午吃一顿全吐空，睡几个小时就满血复活。

　　复活的真不是时候，解端颐要出门，可是她才刚回来。

　　林兑卿往客厅走，把车钥匙门禁卡一大串连带包往水吧台上一丢。

　　他晚上要出门。

　　她原本计划是晚上陪他，哄他，给他哄开心了，明天就好聚好散，他再追问什么，她直接静音不回了事。

　　明天她就能解脱，明天应该是崭新的一天，可他晚上要出门。

　　“去哪里...” 林兑卿靠在长桌边沿，低头看着手机，问他。

　　解端颐柔柔瞧着她，“徐明徽那边。”

　　林兑卿听见徐明徽名字，讪讪侧过头看向别处。

　　她倦怠道：“我陪你这么久...你现在告我你要出去喝酒...?”

　　“陪我这么久...？” 解端颐看起来实在是心情很好，或说还是他察觉人细微表情变化的技能失灵，又像是他在他那里单方面翻篇了，全然不记得两个人感情大不如从前。

　　他开颜轻笑了声，笑眼弯弯看着她，“你不是刚回来吗？”

　　林兑卿叹了口气，一声手机锁屏的声音。

　　她站直远远瞧着他。

　　解端颐笑容散去几分，他定定回望她，再而眼眸低垂，声音柔缓，“没关系，我少喝点。”他又说：“我带你一起去。”

　　林兑卿径自往客厅走，“去哪里。”

　　解端颐跟着她，“徐明徽那里。”

　　林兑卿听他说徐明徽觉得受刺激，她往沙发落座，又开手机看，“他们那伙人喝酒除了吸还能有别的事儿吗？”

　　解端颐站在沙发石头坐地圆形桌面茶几对面，“他们吸他们的。我喝我的。”

　　林兑卿抬首看他。

　　两个人目光交错。

　　林兑卿哑口无言笑了下，冷诮笑道，“行，你是真牛。”

　　解端颐目光刹时寂冷下去。

　　凝定的几秒钟。

　　解端颐手里拿着手机歪头讽刺道，“你那些狐朋狗友，男的也没少吸吧？”

　　林兑卿发呆似的目光，视线停滞在低处。

　　解端颐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他往玄关处去。

　　玄关处车钥匙挂坠叮叮当当响。

　　林兑卿追着他快两步走，到了玄关玻璃影壁才放缓脚步。

　　解端颐抬手指尖正要去碰开门开关，停在半空，他放下手转身去看她。

　　林兑卿欲言又止。

　　他高她许多，体态端直，手里握着车钥匙，手搭在柜面。

　　她对他仅存一丝眷恋。

　　解端颐魂不守舍的，他语气很平缓，很平淡，又像是实在不理解硬要追根究底问，“我就不明白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有时候感觉你，很烦我？有时候又对我—”

　　林兑卿心下发虚，心不在焉的，几无表示。

　　车钥匙挂环金属搭在大理石台面叮零地响。

　　他把钥匙撂下了。

　　解端颐近在她身前，正对着她，他双手轻握上她双肩，他低头看她，“你要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

　　林兑卿木然歪头。

　　解端颐似是被折磨得耗心竭力，他蹙眉压着声音，“人不能这么一时一变。”

　　语气像在批判她，又像在教育她。

　　他目光凝在她身上，“你到底要什么？”

　　林兑卿没接话，垂眼指尖轻轻拂过衣袖边角。

　　解端颐声色平平，“你需要刺激。”

　　林兑卿听罢笑出声来，目光落在台面上他车钥匙，似笑非笑反问他，“你就不需要刺激啊？”

　　解端颐几乎瞬间就冷声答，“那是消遣。”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雪落枝头，气氛似乎冷凝了几分。

　　林兑卿听着眼睫微颤了一下。

　　解端颐盯着她，神色微顿，眸中隐隐的冷意瞬间散去，他看着她柔和笑了。

　　他会错意了，她不是知错，她就算有错她都不会认错。

　　解端颐微微俯身，手紧紧握着她手腕，他哄着她说，“别不开心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男人不吃饭也有力气。

　　他抱着她，把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他却不放手。

　　他胳膊搂着她的腰，跪在她身前，他笑意斐然，声音温柔极了，“我们做吧。”“嗯？我们做。”

　　解端颐抬首看着她。

　　林兑卿许久未见他这样灿烂的笑容，解端颐确实那种所描述的，笑起来很好看。

　　解端颐和她私下相处的时候，低沉的时候非常多，后来那几个月，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他把头埋在她身前蹭了蹭她。

　　林兑卿低头看着，墨黑蓬松的头发，她悬空的手，未触及他头发。

　　解端颐抱着她，说话尾音愈发暗淡，“我们做，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腕，侧头贴在她身前。

　　林兑卿微怔。

　　做。

　　做。

　　做。

　　有性瘾来的吗。

　　做来做去的都不累吗。

　　他手机响了，有人给他打电话。

　　解端颐从卫衣口袋里拿手机出来看。

　　林兑卿顺着瞥一眼。他就接了电话。

　　秦处青，半年前跨国来乱舔的那位集团太子，家里体量比宋庭庸家大很多，主权还不如宋庭庸，公司又不是全是他的。

　　秦处青也是厉害，他来接解端颐，解端颐去跟徐明徽喝酒，有解端颐那就有董援，有董援就有赵衡孙，有赵衡孙就有林士巽。

　　秦处青真是格局打开，走野路子的，真要接班了，什么太子，娘是小三上位，那还说什么他娘小三上位，说什么哥哥弟弟嫡出庶出，他要这么干，吃饭盘子都给他了。

　　想怎么样，都舔到哪里去，想把公司开到月球上去。

　　电话那头秦处青还没说上几句，解端颐很快打断，“行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都没听电话那头秦处青说什么，他就把电话挂了。

　　解端颐把电话开静音，随手点开微信，又是一大箩筐人，都是两三条消息，他看了下。

　　他站起身，微微俯视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是想安抚她，大概几分无奈的迟疑。

　　他语气平静，声色也恢复如常：“我下去和他说一声，很快就回来。”

　　林兑卿轻笑了一声，调侃问他，“他用得着你亲自下去说两句？”

　　解端颐看上去本应该是要解释的，可能他又觉得解释太麻烦，他就把手机放在她身边。

　　空荡荡的平层，暖调灯打得温暖的金色，细微安静祥和的空调声，卧室里解端颐的手机在震动。

　　林兑卿站在大厅载入记忆。

　　她愣愣站在那里，赶紧走，在他回来之前走到。

　　手机门卡包钱包羽绒服，临走拿走充电线。

　　电梯平稳下降，她靠在电梯壁上，紧紧抱着怀中的东西，才松了口气。

　　电梯直接下地库，电梯一开没人，地库停车场冻得要死。

　　她又祈祷秦处青不要在这里接他吧。

　　地库上去，去并到这片里面的路，环形路，没有车，要抬杆才能走这条路，空荡荡，左右路两侧，侧枯空一排树木，清清冷冷白色的路灯。

　　环形路，绕着往左，树木绿化之后对向车道现出路边停一台黑色新款飞驰打着双闪，后边接一台黑色兰博基尼大牛。

　　宾利飞驰里面主驾驶空空的，没人。

　　边上路边就站着徐明徽和解端颐。

　　看看解端颐多大面子，徐明徽亲手开车来接他。

　　那集团太子，集团算哪根葱，秦处青自然不用解端颐下去说两句，徐明徽在了。

　　后边那台大牛先打灯上道走了。

　　她车与黑色大牛对向而过，对向车道车身正挡住路边解端颐的身影。

　　她只能看见兰博基尼车窗开着，秦处青手搭在外面手里夹一根烟，另一手握方向盘。

　　外后视镜，路边徐明徽双臂摊开正和解端颐说些什么。

　　徐明徽没看她，徐明徽记不起来她车。

　　后视镜里，解端颐站在路边凝眉目光远远追望向她。

　　别对视了，别在后视镜里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