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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阮临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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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还是有些不信邪,李淮安又略带迟疑地翻开第一页。
“李淮安”三个大字映在他带着水汽的瞳孔。
他的字体完全不像本人那般看起来温柔,相反他的字刚劲有力,恣意洒脱,带着几分行书的味道。
“呵”
李淮安冷笑了一声。
第二天,天晴。
瑞阳一中的学生几乎人人住宿,除非家就在市里的才选择走读。走读归走读,但所有人都必须每天六点准时到操场集合进行跑操.
手里呢,也必须要拿着纸条或便签,这叫“操前读”。学生会活动部会组织人员进行操前的检查,并进行相应的打分。
要求列队要快,且必须保持安静。
跑操的规矩就更多了,要人挨人,且跑步过程中保持队形整齐,在经过国旗杆下,每个班级要喊出班级口号。声音小的,又要进行扣分。
最后一场早操下来,活动部的学生就进行完了所有的打分项目。在十点课间操的时候,就会把各个班级的分数情况进行公示。
分数高者会给班级颁发一个流动红旗,相反分数低的班级就会在每个月的例行年级大会进行通报批评。
李淮安雷打不动的五点半起床,穿着个拖鞋去盥洗室洗漱。此时楼道里已经有不少去洗漱的同学,今天却看见了徐阳?
李淮安显然有些震惊,手中刷牙的动作也略显迟钝,但还是漱完口。
他揉了揉略显纤细的手腕。
“徐阳?你平时不都是五点五十才起吗?今天,转性了?”
徐阳眼下带着些乌青,死气沉沉地盯着李淮安骨节分明的手指。
有气无力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牙膏”
接过李淮安递出去的牙膏,他才缓缓开口。
“我本来把英语选课的第一志愿到第四志愿都写的除我妈之外的老师——结果,划到第五志愿了。还是我妈教我英语。”
李淮安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又说。
“某些人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贾老师的课,我想选还选不中呢”
也不是自己故意安慰他,“贾中文”的英语教学水平在整个瑞阳一中都排的上号。想选她课的学生简直数不胜数。
李淮安就是那遗憾落选的众多学生之一。
徐阳认清了现实,自言自语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看来我和我妈师生缘未断。”
李淮安听到后,没有名头的愣了一下,然后附和道:
“呵,也许是缘分吧。”
李淮安到操场时已经有了不少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做着操前的任务。
许是被这些“之乎者也”加“abcd”的连环声音的作用下,太阳悄悄地冒了小头。
月亮此时还留恋在枝头,整个墨色的天空是伴着几缕橘红,原本颜色的混杂又有几分和谐。
李淮安个子高,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操场旁的路灯撒在肩头,给他披上了一层温和的柔光。
也着实称得上一句,“光风霁月”。
操前读开始的铃声在六点会准时敲响,在此之前,瑞阳一中的又一名景会在五点五十九分如约再现。
只见这时,在操场,一浩浩荡荡的人群朝已经站的整齐的队伍袭来。
原本充斥的背书声的操场,时不时传来几句同学的调侃,他们大多是带着几分看戏的心态。
“看,又是艺术班那群人,每次都踩点。”
“你们猜猜今天刘光明讲话内涵他们吗?”
“哎,如今都实行走班了,刘光头总’一视同仁’了吧。”
“谁知道呢。”
李淮安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照例还是身姿端正,手里拿着边角崭新的便签,默默背着前一天上课讲的单词。
只发觉耳畔袭来一股没有名头的风,随即李淮安在重力的牵引下,侧倒在橡胶跑道上。
李淮安手掌拄在那人的左侧胸膛处,维持压在他身上的姿势,两人似乎挨得很近。
事情发生之迅速之意外,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A271班和A272班以及在后方的同学皆都瞪大双眼。
愣了整整三秒,人群中才传来“啊啊啊啊啊”的一声。
此起彼伏……
甚者还有添油加醋地大声喊叫,
“啊啊啊啊啊,会长被亲啦!!!”
李淮安反应很迅速,手很快从他的胸膛处拿开,还把拽在自己衣角的那只修长的手狠狠拍开。
嫌弃之情不言而喻。
他的嘴角几乎是抿成一条直线,眼睛中的那股温和也似瞬间炸裂般消散,周身散发着冷气。
原来是一个艺术班的男生朝他这个方向跑来,许是着急,那人好巧不巧地在他的身后弄了个踉跄。
只不过手还不死不死地紧紧拽住了李淮安腰间的衣料。
从旁人的视角看来二人的动作几乎暧昧至极。
周围人从来没见过会长这样的神情,内心都道:
“这厮竟然把李淮安亲了,看把一向温温柔柔的会长气成这样,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文艺班的人不论男女对发型都没太大管束,只要求别太过分就行。
只见这人留着个披发狼尾,栗子色的头发带着自然卷。一双狐狸眼此刻也睁的老大,想必还是没从这个意外中反应过来,还躺在跑道上。
望着李淮安那双带着几分无情冷漠的眼睛,那人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突然远处走来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不是刘清明又是谁。
他的步伐走的很急,但还是带着维持自己形象的几分意味。他用自己那非常标志性的声音大喊道:
“阮临玉躺在地上干什么?就你那长头发,我打老远就看见你了。”
像是得到了一个讯号,阮临玉竟是头也没回的,像箭似的,只听见“嗖”的一声。
迅速起身跑向了操场对角老远的队伍。
那是艺术班一班的队伍。瑞阳中学每个年级有两个艺术班,三个体育班。跑操都排在文化班的后面,也没有像文化班一样按ABCD分部,只是称“艺一班,艺二班。”
阮临玉也不知为何竟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自己班级的队伍。
明明自己被刘清明抓住的次数,数不胜数,几乎是家常便饭。
阮临玉也不怕刘清明,毕竟自己只是比较懒,又没有犯啥大错。
只不过是每次都踩着点跑操,进教室。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在学校文艺汇演,开年级例行大会的时候隐身而已。
能进瑞阳的艺术班要么是自己的专业水平极高,要么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刘清明自动地把阮临玉划为后者。
所以,逮到自己也就是苦口婆心地口头教育。
处于此次意外案发地最边缘的艺术班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也只是有些惊奇。
怎么今天阮临玉“掉队了”,来的这么晚。
照平常,阮临玉几乎是在六点整就到了队伍,甚至还会一脸轻松的,从裤兜掏出边角早已经微卷的便签,
念叨着单词,“good,g-o-o-d”。嘴角还止不住的偷笑那些因为迟到四五分钟而被数落的好哥们。
阮临玉在全班所有人的注目下,跑向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他的脸颊似乎是因为剧烈运动而泛起了红。
阮临玉喘着粗气,看着站的好好的,可余光还时不时瞥向操场对角的队伍。
此时天空在旭日的点染下,慢慢渗出点带着粉红的云尖儿。风从他泛棕的发丝掠过,让人感叹道:这燥热的夏终于有了些丝凉气。
站在他旁边的沈一航发觉了阮临玉的反常,他碰了碰阮临玉的肩头。
“哎,好兄弟,今天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阮临玉扯出了一抹笑,“出了点小……小意外”
沈一航眉毛一挑,朝他递了个眼神。轻飘飘一句:
“缘分嘛,只道是缘分造就意外。”
阮临玉也没掩饰,带着几分苦笑。
“缘分……缘分……”
李淮安高一分科的时候选的是大理。自此以后上午下午几乎全是数理化,除了必须设定的体育课外。
只有在特定的星期会随即刷新文艺汇演等放松时间。
周三的整个白天都是数理化的排列组合。只不过第一节晚自习是英语,而后三节晚自习都是语文。
李淮安原本想着,今天一定要把那个在自己语文书上乱画的人逮到。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几乎在整个瑞阳一中传遍了。
不,准确的来说是传疯了。
没有亲眼看见的徐阳在跑操结束后一直拽着李淮安的胳膊问:
“李兄?淮安兄?真的亲上了吗?”
“淮安兄?”
被徐阳烦了一路的李淮安有些不耐烦。
他在自己整齐摞好的课桌里,抽出昨天物理课上发的卷子。
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用一种在旁人看来温柔的腔调说;
“徐阳?记性不好?让我帮你回忆回忆我刚和你说的话?”
李淮安那种看似温柔的表情在徐阳的眼里可不是那样的。
徐阳当然知道李淮安属于表面温柔的人,别看他对谁表面都笑吟吟的。实则是个笑面虎。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用温柔的语气,温柔的外表在一本正经地“阴阳”你。
刚才那句话在徐阳看来,自动翻译过来就是:
“劳资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他妈的根本没亲上!”
等到早读铃响起,李淮安把刚已经写了大半的卷子收起来。
整个瑞阳在此刻,传出了朗朗读书声。哦不,朗朗背书声。
李淮安的前桌——高齐,原本也只是默默吃个瓜。
等到早读铃声响起后,也就专心背语文诗词了。
只觉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个人叫什么?”
高齐猛地转身,带着点疑惑,有些不确定他问的到底是谁。
语气带着试探的尾调。
“阮,阮临玉?”
月亮此时已经完全从一角天空撤去,原本微弱的光逐渐放大,柔和的粉色扩散开来。
清晨的朝阳洒在整个瑞阳一中的校园,露珠从梧桐树叶上快速滑落,留下一抹翠绿。夏蝉的叫声带着一种舒服的节奏,竟让人也听出了几分悦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