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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狼与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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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在北峰采草药后去看望秦师兄。
途中,我发现一群女弟子正在药田里闲谈。其中一个女子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白衣,衣袂轻拂,完全不顾白色衣摆沾染了泥土。
蹲下身朝着另一名年长的女弟子急切地说:“你能给我多一些止血草吗?这样我就可以制作更多的止血丹。”
另一位年长的女弟子轻拂额上的汗水,她手中的草药轻轻地投向对方。
她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你要这个干嘛?炼制它需要耗费时间,如果药效不能及时服用就会打折扣。而且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卖这种东西了。”
穿着白衣的女子迅速捡起草药,用巧妙的手法甩掉上面的泥土,然后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准备着自己的草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担忧。
另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笑着捂住嘴巴,用调皮的眼神向她暗示着:“你是在讨好穆师兄吧!”
白衣女子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解释道:“昨天穆师兄不小心用剑伤到了自己,我只是尽我微薄之力帮了他一下。”她的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关切。
其他弟子对视一笑,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暗流。
他们不再多说,默契地继续采药。
我整理好我的药篓更改了路线,朝着穆寒天的住所走去。
我手里握着伤药,站在慕寒天门前,却犹豫着不敢上前。
庭院映入眼帘,寂寥而冷清,与同是受伤的秦师兄相比,更显得惨淡。
枯黄的落叶在微风中轻轻飘舞,徬晚的夕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染上了淡橙色的光晕。
我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贴着木门想听一听声音,门突然敞开,我一不留神扑了进去,踉跄着跌倒在地。
映入眼帘的是慕寒天身上的装束,斑驳的光影,落在慕寒天身上,使他那身暗黑色长衫显得更加沉静。暗黑色长衫上挂着紫色流苏的弯月形玉佩。
长发披散在他的肩上,黑如夜色,随风轻拂,如墨染的丝绸。
他面容线条清晰,苍白的皮肤如同雪花一般。他的上半身被白色绷带紧紧缠绕,一圈又一圈从腹部延伸到锁骨,上面还渗透着暗红色的血迹。
“小桃子难得来我这儿一次,说吧,什么事?”他开始不避讳地拆下绷带给自己换药。手不够用了,就嘴里叼着绷带,直接将伤药粉泼在自己后肩上。
我赶忙止住他这鲁莽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接过绷带替他上药。
“用我这个药吧,这是爹爹用天山雪莲炼制的止血化瘀膏,功效很不错。你的止血丹磨成粉之后药效失去大半。”
我轻轻将他刚撒上的药粉吹散,涂上我带来的膏药,最后将绷带重新给他扎好,嘱咐道:“这个药你一天换一次就够了,我放在这儿,你要是换药不方便就来找我。”
他既没有回话,也没有抬头看我。
我放下药瓶后就要离开,他这才叫住我。
他靠在椅子上,这一动作又让刚刚结痂的伤口裂开,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抬头望向我,他的眼眸深邃而幽冷,犹如冰湖中的寒潭,透露着一种无法琢磨的深邃。
眼角微微上扬,却不见笑意,只是透露着一份淡淡的冷漠,仿佛他与尘世之间隔着千年的寒冷。
“你不是有事才来找我的吗?”
我回头。“听说你受了伤,我只是来看望的。”
他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角。
“小桃子,居然还惦记着我,我应该是庆幸还是难过呢?”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最近怎么疯疯癫癫的?”
他突然又恢复正常,回到了那副温柔的模样,像一个大哥哥一般问:“小桃子长大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反问道。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浅浅笑着,“成婚?生子?相夫教子?普通的过完一生?”
我想了想他描述的画面,突然浑身起来鸡皮疙瘩,想到之后生下一群小蛇。
我直接大声拒绝:“不不不,我完全不能接受,要是一群小的密密麻麻朝我爬来,那太可怕太恶心了。”
他听着这话眼中笑意更深了,身体微微前倾,绣着精致的花纹宽袍随着他的动作,衣摆沾染了地上的灰尘。笑声弥漫在整个房间,不经意的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随后又提高了音量。
“那小桃子怎么面对那蛇妖呢,晚上睡在一起不会害怕吗?万一哪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化身巨蟒,而你就躺在他身边,他刚好一口…”
我听到这里连连摇头,出声呵止住他。
“你这都是什么危险的想法。”
“百年前也发生了一件怪事,一头狼妖爱上了一只兔妖,他们也是不听劝阻执意要成婚。后来他们…你猜怎么样了。”
他故作神秘引我上钩。
夜色静谧,窗外发出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确实也对这个故事结局好奇,催促着他接着说。
他却卖关子不肯告诉我“你得先告诉我,你会这么做。”
我沉思片刻,出于对天敌的考虑。
“我要是白兔,我会偷偷在枕头底下藏一把匕首。若是相安无事是最好,有了匕首自己也能睡得安心。”
他对我的回答似乎有点意外,大声笑出来,他的眼角眉梢都跟着笑容舞动,弯曲的嘴角勾勒出深深的笑纹:“有趣,有趣。”
窗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也许是快入夜了,大风刮断了树枝,树影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那他们结局最后怎么样了?”
我好奇的望向他。
“最后,当然是狼一口吃掉了那只蠢兔子,就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天。”
我对这个结局有些失望,“他们不是相爱吗?怎么会这样。”
“苏桃,他们是兽,怎么会理解人的情感,再怎么装成人,也不能抗拒兽的天性。对于狼来说,兔子只是食物而已。再怎么喜爱,都违背不了天性。因为他们不是同类啊。”
他站了起来,朝我靠近,递给我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也是一颗怀疑的种子。
“你不是自小就讨厌蛇吗?他伪装成人骗了你是吗?你想想你当初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蛇形你还会接近他靠近他喜欢上他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十分笃定的说:“你不会的苏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窗外的风声渐渐加大,吹拂着夜色中的树叶,窗帘微微摇动,仿佛是对话的共鸣。
我的心跳似乎也随之加速,面对他的视线,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视线,脑子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哪里不对,迈步上前。
“你说的没错”我点了点头,拔出了他送给我的匕首,银白色的刀鞘上点缀了一颗淡蓝色的宝石。
尖锐的刀尖指向他,他仍是笑盈盈的面不改色。
匕首从他的侧脸挥去一缕发丝飘落在地,“确实够锋利。”
我试过刀后,便将它归鞘。
我拿他的头发试刀,他也没生气。
他挑眉神情从容,也不担心我会伤到他。“我送给你的东西,必然是极好的。”
我向他道谢,再把匕首归还给他,他却没有伸手接过。
“你什么意思?看不上?”
他这次面上失去了笑意,眼中滑过一丝不耐。
“你说的对,如果我当时遇见的是他的蛇形必然不会再接近,可是没有如果,时光也不会倒流。我喜欢傅晚清,那么他是蛇、狼、兔子、狐狸、狗、臭鼬等等什么物种都不重要了。多谢你的礼物,但是我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