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章 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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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彭青木召集一干人等商议对策。
池砚与秦云开一走进大堂，彭青木便带着县丞等人迎上来，对着二人深深鞠躬拜谢。“今日多谢池公子及时赶来，才保我醴泉安然。”
秦云开扶起彭青木，“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只是瞧今日之景，周戟虽投鼠忌器，但蓝梓却毫无忌惮，我担心······”
话虽没有说完，但在场的都明白，以周光霁作威胁，只能换取暂时的喘息，要想保醴泉平安，还是得等到九皇子的援军。
而援军，究竟什么时候来？或是会不会来？没有人能够确定。此时的醴泉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岛，狂风暴雨随时都可能把它淹没，而他们等的那艘大船，还不知在何方？
屋内的气氛凝重，只听见蜡烛燃烧的哔剥声和屋外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彭青木先开口打破宁静：“无论如何，总归是有一些希望的，就算是最后守不住醴泉，咱们也为出城避难的百姓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此言一出，每个人紧绷的心口终是缓了缓。
“报！城门外有人飞箭送信。”一士兵来报，彭青木取信阅之。“周戟要求明日辰时在城门与我们谈判。”
“来得正好！”王县丞高兴地说：“若以此要求周戟退兵，咱们醴泉就保住了！”
秦云开却是一脸沉重，摇了摇头说：“没那么容易。这一战是齐国的开国之战，圣帝绝不会因为周戟之子退兵。”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下既是周戟领兵，他总不会弃亲子性命于不顾发起进攻？”王县丞说。
“可别忘了，领兵之人除了周戟，还有蓝梓。”秦云开提醒道。
“信中说，只与池公子一人谈。”彭青木补充道。
“什么？”秦云开惊讶地望向池砚，两军对垒，最佳的谈判对象应该是彭青木才是，再不济也应该是王县丞等人，为何周戟会选择池砚？
“难不成是怀恨你绑了周光霁，设鸿门宴想谋害于你？”秦云开猜测。
“可若是这样，岂不是至他儿子的性命于不顾，那还有何谈判的必要？”彭青木疑惑。
“我去。”池砚干脆利落地开口道。
“不行！”秦云开想都不想就阻止，“这摆明是让你去送死！”
“无妨。”池砚依旧面无表情地开口，只是在对上秦云开担忧的目光时，眼神变得柔和，似乎是告诉她不必担心。
秦云开还想再说些什么，彭青木已经作揖深拜：“多谢公子大义！”随后又说：“明日谈判，周戟大概率是不会答应退兵的条件，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拖’字诀，只要能拖到援兵赶来，醴泉就有希望。”
“嗯。”池砚应到。
一大早，秦云开就从厨房端来早膳守在池砚门口。待听到屋内有动静，便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池砚一边洗脸一边看着她从食盒里端出七八样早点，突然轻轻地笑出声：“我听说凡人临死前的最后一餐都吃得很丰盛。”
秦云开端盘子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即赶紧放下盘子拍了桌子三下，还不停地“呸呸呸”。
“你这又是做什么？”池砚奇怪的问。
“这样说的话就会不灵了呀。”秦云开回，“大早上的你干嘛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池砚拿起筷子正准备夹一个小笼包，闻言停下动作看着秦云开，说：“这算不算是······迷信？”
秦云开无语，“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凡人真奇怪。”
秦云开夹了一块鸡蛋饼到池砚的碗里，问：“你想好怎么应对周戟了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想吗？不退兵，杀儿子。”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们有且仅有这张底牌，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其他的，是周戟和圣帝之间的事。”池砚淡淡地说。
秦云开点点头，“周戟肯定舍不得他儿子，但圣帝也不可能退兵，所以矛盾点在他们之间，你是想利用周戟与圣帝之间的拉扯来拖延时间？”
“是。”
吃完早膳，池砚、秦云开以及彭青木等人一起来到城楼。
士兵们早已做好防御准备，以防齐军突然进攻，弓箭手也布满城楼，拉弦弯弓，蓄势待发。
池砚堪堪在弓箭手的射程外放了一张桌子，闻香品茗，悠哉悠哉地仿佛置身江南烟雨茶楼，而不是遍地残血的战场。
秦云开在城楼上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真装！但是！真帅！
城楼上的人都紧盯着那个背影，不多时，便看到周戟拎着一把长刀纵马而来。身后还跟着齐国军队，但却不见蓝梓的身影。
周戟翻身下马，长刀一挑，掀翻茶桌。随后长刀直指池砚心口。
楼上的人皆是心中一紧，生怕池砚血溅当场。只见池砚掸了掸溅到身上的水珠，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仿佛没看见胸口上的那把刀似的。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由于距离太远，大家也听不清他们再说些什么。
只不过片刻功夫，周戟便收回长刀，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池砚走回城墙下，一手拉住扔下来的麻绳，运转轻功，脚尖三四点，便回到城楼上。
秦云开急忙查看他的心口，只见外衣破了个洞，并未受伤，这才舒了一口气。
彭青木连问：“池公子，如何？”
“周戟说退兵他做不了主，需回去请示圣帝。我让他慢慢考虑，不着急。”池砚回答。
彭青木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
“就让他们慢慢扯皮去吧，扯得越久越好。”秦云开说。
齐国军营。
周戟返回营帐，双手握刀用力砍向矮桌，矮桌顿时被劈成两半，地上也留下一道深刻的刀痕。这一下并未消解他心中的怒气，转身又想向一旁的书架砍去。
“周将军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蓝梓的声音传来 ，随即他便走了进来。
“哼！”见他进来，周戟不得不收起长刀，“你来做什么？”
“姓周的，你可别忘了，这军中的将军除了你还有我。你擅自停止攻城，该如何向圣帝交代？！”蓝梓毫不客气地质问。
“不用你管！”周戟依旧怒气未消。
“你别忘了，圣帝神喻是昨日拿下醴泉，现在因为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咱们已经耽搁了一日。明日神迹再现，你好自为之！”说完蓝梓转身离去，身后又传来噼噼啪啪拆家的声音。
第二日，齐军再次兵临城下。战鼓声如雨点般短而急促。
蓝梓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千军万马之前。
彭青木站在城楼上，身后是全城的将士和百姓。
由于物资缺乏，许多士兵身上的战衣并不完整，没有头盔的，没有铠甲的，没有战靴的······
留下守城的百姓，更是身着粗布麻衣，拿起锄头、镰刀、钉耙，甚至是木棍······
他们身上缺少装备，腹中缺少粮食，但每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死死地盯着城门，视死如归。
蚍蜉也想撼树，螳臂也想挡车，因为是人！是有血有肉有尊严有信仰的人！
当秦云开与池砚站在城楼上，没有看见周戟的身影时，他们心中一紧，暗道糟糕。
如若没了周戟，周光霁就是一枚废子，蓝梓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甚至巴不得借他们的手杀了周光霁。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人不合。
彭青木一把将五花大绑的周光霁推上前，大声地说：“蓝梓，你若敢攻城，我就让周公子给醴泉陪葬！”
“区区小儿，与我何干？！”蓝梓满不在乎，“攻城！”
数十万装备精良的齐军立时对城门发起进攻，来势比上次更加汹涌。醴泉的将士和百姓拼死战斗，将攀上城楼的敌军一一击杀，一旦有人倒下，立马就会有人拾起同袍的兵器，接着杀敌。
铁撞木撞得城门轰轰作响，城门后面是无数的士兵在奋力抵抗。每个人都咬紧牙关，誓不后退半步。
可城门在巨大的冲力面前，已经岌岌可危。
张泉是个农夫，有着一把子好力气，十里八乡就属他种的庄稼最多最好，今年他家收了满仓的稻谷，他带不走也舍不下，于是让父母妻儿提前离开，自己留下守城。
一开始，他就被派去守城门。能挑两百石的大男人，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他牙龈咬出了血，心中却阵阵发凉。他无奈地闭上眼，在心里默数：十、九、八·····
当他数到三时，耳边突然传来有些尖利的声音，“我们来了！”
他睁开眼，只见隔壁的牛婶子出现在他的身旁，一起撑住抵门柱，旁边还有她十来岁的儿子。
放眼望去，原本躲在家中的妇女孩童，都来了。每个人都使出吃奶的劲与门外的敌军角力。
十四岁的阿花平日里最是娇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此时也咬紧牙关用力。豆大的汗珠布满她的脸庞也无暇顾及。
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张泉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再次拼尽全力。
城楼上的战况异常地惨烈，鲜血染红每一块墙砖。可是依旧没人退缩。
一生只读四书五经的彭青木，也捡起地上带血的刀，奋力砍杀。
秦云开擒着周光霁，一把匕首死死抵住他的喉咙，池砚护在他们身前，杀退一个又一个试图接近的敌军。
飞溅的鲜血，痛苦的哀嚎，刺激着秦云开的每一根神经，她不断地问自己，怎么办？该怎么办？
现在的她，不是担心自己的善值，而是真心实意地焦心醴泉县的百姓，这些人何其无辜？！
原本平安喜乐地生活着，突然有一天，因为某些人的一己私欲，强盗来了，非要闯进自家的门，占房屋抢粮草，还要谋财害命！
在上位者的眼中，百姓的命从来都不是命，兴，是可以吸血的虫子，亡，是踏上权利巅峰的垫脚石。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四章 谈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