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横刀立孤光》墨倾渊

46、忌日

　　“自己的女朋友抱抱亲亲怎么啦？”五条悟说得理直气壮，空了的锡纸杯往托盘上一丢，腾出的手把人整个儿捞到腿上坐好，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上下扫视着她，“说说吧，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六眼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她除了咒力大量消耗以外还有别的什么状况，可要说是突然执行了什么任务，老师和辅助监督不会不知道的。

　　“我去了薨星宫。”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哪里？”

　　“薨、星、宫。”月城澜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见他的脸色飞速下沉，轻松的气氛眨眼便消失不见。她垂下眼，“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

　　在不触反束缚的前提下反复推敲了字句，她道：“收了点利息。”

　　话音刚落，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倏而贴得极近，卷翘的睫毛撩起她的长睫，睫毛根部产生的痒意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栗。月城澜往后一仰想拉开距离，却被环着她的手臂箍住退无可退，屏住的呼吸使得脸颊微微涨红，她偏头一个深吸之后徐徐吐出，“我没事。”

　　少年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颊边为数不多的软肉，指腹逐渐加大的力道在她的脸上圈出了界限分明的红与白。

　　月城澜动了动唇，“痛。”

　　“痛才长记性。”五条悟松开手，红白反转，很快在少女的脸颊上留下两枚清晰的指印，他揉了揉她的侧脸，“我可没见什么人收利息收成你这样的。”

　　大少爷下手的力道不轻，嘴角抽动还能感受到侧脸的酸疼，月城澜抿唇不语，看模样就像只乖乖认错的小猫。

　　佣人送来了晚饭和几份文件，五条悟一回东京就把辅助监督扔下跑回五条家了，任务报告没写，被使唤怕了的监督在五条家大门口踌躇许久，把几张空白表格丢下也跑了。

　　吃完饭，五条悟咬着笔头趴在饭桌上写报告，月城澜拿着充满电的手机开始一条一条回复未读消息，大多都是昨天晚上被五条悟吵起来的人发来的问询，一一回复之后她看到了联系人列表里的某个名字。

　　“夏油今天有联系你吗？”

　　“没。”大少爷立刻丢下文件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杰今天早上就没接我电话。”

　　他把手机按得噼里啪啦响，这次那边倒是没一会就有了回音。

　　杰：抱歉，手机坏了送去维修，刚才碰到硝子听她说了，月城还好吗？

　　五条悟挠了挠头发，低头絮絮叨叨开始发牢骚：她可好了，好得叛逆，一点都不省心！

　　夕阳落下之后浓重的夜色如墨染般侵袭着世界，空荡的宿舍楼道里，夏油杰看着手机屏幕上连珠炮似的聊天消息，输入框内打着的一行字：昨晚的事情她和你说了吗？

　　过了一会他又删掉重新输入：她去了薨星宫。

　　很快，他又把这行字删掉，盯着输入框内跳跃的光标怔怔出神。

　　余晖落尽，世界被黑暗吞噬，连落在墙上的残影也被撕扯着抛进深渊。

　　不想写报告的五条悟摆弄着手机，夜幕完全合拢，屏幕在自动调光下忽然变亮，刺得他眯了眯眼睛，左下角跳出来了几个简短的字。

　　杰：那就好。

　　五条悟等着那几个看了会儿，眉头松松拧拧，最后忍不住道：“澜！”

　　月城澜端着茶杯的手放下，“怎么？”

　　大少爷把手机举到她眼前，“杰是不是不对劲？平时他都会很无奈地说，月城已经对你很好了，知足吧之类的。”

　　“你也知道夏油很无奈啊。”月城澜视线抬了抬，只见一连串全是大少爷对她的吐槽，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把他的手机按下，“昨天我在薨星宫见到过夏油。”

　　五条悟一愣，下意识开口：“杰去那里干嘛？”

　　要是上层在澜之后又找上了杰，那这群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忌日。”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一年前发生的事，可称他们高专三年来的重大变故。

　　圆月当空，苍白的月光如一层细雪铺洒在黑色的墓碑上，很少有人大晚上来墓地。高瘦的少年弯腰放下一盒精致的蛋糕和一束漂亮的鲜花，旁边还有一束看上去仍旧新鲜的花束。

　　“杰昨天来过了。”

　　天内理子无父无母，最为记挂的黑井美里也和她一起长眠于此，死后会记着来给她们扫墓的只有他们几个了。可五条悟有外派任务，月城澜请了假，最后，三人之中只有夏油杰在这一天来看过。

　　五条悟伸手拍了拍墓碑，就好像当初拍拍天内理子的头，“我还是不想给小鬼当保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月城澜眸光微闪，轻轻颔了颔首。

　　回去的路上，月城澜斟酌着开口，“我觉得……夏油的状态不是很好。”

　　这一年来他的笑容很少，即便有些时候看到他在笑，也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心情，这两天的情绪尤为糟糕，毕竟……当初他亲眼目睹了天内理子被枪杀，就在她决定放弃同化开启属于自己人生的时候。

　　三人之中，夏油杰是最难走出那段记忆的人。

　　无法逃脱的命运，可悲可笑的转折，任谁看来都十分无力。

　　“明天你还是在家里休息，我去学校交报告。”五条悟道，顺便看看杰在做什么。

　　第二天，大少爷出门的时候月城澜还在睡，他趴在她的房间窗台上看了一会，咒力大量消耗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比起去年这个时候却好出很多。五条悟曾有过假设，比如澜的咒力被抽走用于维持天元现下的状况，但她却说是去收利息的。

　　这收的哪门子利息？

　　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澜身上有束缚，他没法多问，只能用六眼看，其他的就相信澜自己的判断，毕竟她是不肯吃亏的性格。